容浅念寻思:“公主这会儿正偷‘奸’吧。”大灌了一口茶,拍拍手,“走,捉‘奸’去。”
捉‘奸’?十三笑了,她家妖孽啊,要开始闹腾了。
捉‘奸’,倒不是捕风捉影来着,抬头望去,三楼的雅间里,佳人窈窕,公子翩翩,倒是一对妙人。
‘女’子眼含清光:“这么久,为什么你不来?”
这梨‘花’带雨的楚楚佳人,正是建宁长公主,萧若。
隔着半近不近的距离,男子敛着眸,不喜不怒,恰似疏离。
“我在等你,一直在等你。”她痴痴看着男子,眸光近乎贪婪,她笑,有泪盈于睫,“你终于来了。”
豆蔻之年,于风清百官前,这个‘女’子挽发不嫁,都道她铿锵玫瑰,谁又知晓,她只不过在等她的良人归来。
嗓音哽咽,颤抖得厉害,她唤:“宁止。”眼泪滑落,悄无声息。
原来,她的良人,在云起。
那年,建宁长公主萧若出使云起,为质子。
“宁止。”萧若伸手,环住了男子,不敢用力,带着怯懦。
男子抬眸,是不瘟不火的眼,淡淡疏离,正是云起楚王。缓缓拿来萧涵的手,退开距离,云宁止道:“公主,请自重。”
萧若脸‘色’微白,哑然失笑,苦涩又荒凉:“自重?我等了你五年,你就只想对我说这两个字吗?”手,缓缓垂下,拽紧了裙摆。
云宁止神‘色’淡薄,好似没有丁点情绪:“本王从未予公主承诺,何来等?”
落‘花’情深,流水薄情。
萧若苦笑,抬眸,还是坚决如炙:“五年前,云起帝京城前,我说的话——”
“当时年少,本王并未当真。”语气冷冰冰的,俊逸的脸,毫无情绪。
萧若所有未说完的话,梗塞在喉间,大抵刚才耗了所有力气,只剩无力,她嗤笑着说:“可是,我当真了。”
那时候,他们都还年少,他是将军,她是质子,城‘门’前,她将回她的王国,她说:“你来风清,便娶我吧。”
不是开玩笑,很认真的语气,她还说:“五年,你不来,我就忘了你。”
她一直在等,如今已满五年,他来了。
令人心滞的沉默过后,云宁止说:“本王并非为你而来。”语气怎么能那么置若罔闻,毫无起伏,“离,送公主回宫。”
她轻笑出声,笑出了大片的眼泪。
原来,是她傻了五年,原来,当初她拿所有骄傲许下的诺言,他当玩笑开听。
萧若转身,背对着云宁止,眼泪肆意:“那年荒漠,你不该将我俘虏。”
抬脚,她走远,没有回头,咽下了所有苦楚,因为知道,这个男子,不会心疼。
那年,她才十五,‘女’子最好的年华,一腔热血,远赴云起,荒漠里,男子骑着高大的骏马,持着剑,冷冷看她:“你已为俘虏。”
那时,她满身脏污,在她最狼狈的时候,他出现了。然后,就成了俘虏,被捆得死死的。
天下楼外,日头正盛,公主府的马车,哒哒清响。萧若撩开珠帘,骤然怔住,眼角,还有未擦干的泪。
轿内的软座上,‘女’子侧卧,泼墨的长发铺满素锦,红衣,俊颜,眸光笑得温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撑着下巴,摇摇头,叹气,“诶,问世间情为何物,真是个叫人头疼的东西。”
说着,一手‘揉’着眉心,一手拿着伸出,抹着萧若眼角的湿润。
萧若仿若梦醒,大惊失‘色’:“容九。”
这鸠占鹊巢却悠哉悠哉的,正是容九妖孽。
她撑起身子坐直了,拱拱手,笑眯眯地:“皇姑姑,小九这厢有礼了。”
“你为何在此?”萧若端详眼前‘女’子,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瞧不出丝毫诡异。
她轻笑,似真似假:“小九来给皇姑姑做媒。”
马车,哒哒前行,里面的‘女’子,一直未出来,偶尔有轻笑声。
半个时辰后。
天下楼的雅间里,茶已添了三壶。
沉沉嗓音,问道:“如何了?”
离上前:“已近宫‘门’,摇光皇‘女’自始未出现,只是凤辇中,凭空多了一名‘女’子。”
此番,楚王静观多时,终有变。
重瞳幽深,云宁止抬眸:“那‘女’子是何人?”
“身份未明。”
云宁止沉默,若有所思。
这突然变故,是福是祸尚且不知,也实在诡异,摇光皇‘女’一向善谋略,又是谁敢如此周旋。
离踌躇了一番:“王爷,要不要‘插’手?”
沉‘吟’片刻,云宁止端着茶杯抿了一口,道了四个字:“静观其变。”
风清国土上,雨落闹事,云起自然坐山观虎斗。
忽然,‘门’被撞开,‘侍’卫打扮的男子慌慌张张跑进来,跪下:“王爷,长公主不、不见了。”
茶杯倒扣:“不见?”楚王脸‘色’‘阴’沉了。
‘侍’卫男子大汗淋漓,低着头战战兢兢:“无人挟持,也没有打斗,到了长公主府才发现轿子里,没有人,公主她凭、凭空消失了。”
这当口,人不见了,着实诡异得很。
“此前,有什么可疑?”
‘侍’卫背脊直冒冷汗,微微颤颤个不停!:“回、回王爷,没,没有。”
云宁止眸光一寒。
那人一怵,抹了一把汗,忽然一拍脑‘门’:“哦,长公主见过一个人。”
“什么人?”
男子冥思苦想:“长公主唤容九。”
离大惊:“风清殁王妃。”
这就难怪了,那个‘女’子,诡异极了。此番,又是搅‘混’了哪趟水?
云宁止忽然一声轻笑:“这只狡猾的狐狸。”
离看看自家王爷,这笑……怎生这般诡异。
忽然,云宁止沉声吩咐:“离,出兵。”
出兵?管雨落的闲事?怪了怪了!
离愣了一下,稍作迟疑:“属下愚钝。”
“凤辇里,是建宁长公主。”云宁止似笑非笑,喜怒不测。
离,大惊,随即,恍然大悟:那只滑头的狐狸。
摇摇晃晃的轿子,进了宫‘门’,珠帘叮当作响,骏马横冲直撞。
这敢在宫中驾马的,只有一个人:椒兰殿,殁王妃。
十三挥着马鞭:“小姐,你说楚王会趟这趟浑水吗?”
马车里,传出容浅念懒洋洋的声音,漫不经心地:“会。”
这么笃定?这妖孽,算计什么呢?
十三不与苟同:“我看不一定,楚王对长公主无意,怎么会去解风清的围,拆摇光的台。”
容浅念反笑:“不拆台?”她笑意更浓了,“长公主有个三长两短,他担得起拐带皇家公主的罪吗?”
十三一听,乐呵地挥着鞭子拍马屁:“南繁华,北摇光,都说是世间最聪明的两个奇‘女’子,神马?还不是我家小姐的浮云。”十三越说越起劲,一不小心得意忘形了,“能有小姐狡猾狡诈不要脸吗?”
说完,十三闪了舌头,牙齿在风中颤抖了。
“嗯?”
某人一个转音,赤果果的杀气啊。
天知道,十三说的都是肺腑之言啊,奈何某无耻之徒听不得实话。
十三脑‘门’冒汗,立马改口:“我说小姐聪明呢,此番反给了摇光一个下马威,借了云起的手解了风清的围,再让长公主闹一闹欺君冒牌的事,反咬她摇光一口,她偷‘鸡’不成蚀把米,亏大发了。”
“哼”某人冷笑,“老娘的地盘能闹事吗?”
十三嘿嘿一笑:“这下,摇光有的头疼了。”
椒兰殿外,‘女’子倚‘门’而站,大大的兜帽遮住了半张脸,‘揉’‘揉’眉心:“那‘女’人真让人头疼。”
这头疼的,可不就是第一皇‘女’摇光,相对而站的男子冷冷淡淡,乃萧殁。
有人说,真的摇光去哪里?
某人回:难不成会情郎去了。
诶,世间多的是不为人知。
萧殁还是冷冷的眼:“所以,不要惹我的‘女’人。”提及那个‘女’子,他眼里有若有若无的柔和。
摇光似笑非笑:“那怎么办才好?”她放下兜帽,‘露’出一张清雅‘精’致的脸,斜长的眼,流光异彩,“你知道,我要什么。”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自信。
她远赴风清,弃了凤辇,寻的第一个人是他。
到底,这‘花’朝节,第一皇‘女’所为何来,是天下?是两人?亦或二者兼之。
萧殁只是冷然:“知道如何?”蓝眸清冷,那额间的昙‘花’灼灼,“你要不起的。”
要不起的是天下?还是……
摇光尽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她走近,看着那人冷漠的眼,“萧殁,六年前你连这个天下都算好了,怎么独独忘了,我除了是第一皇‘女’,还是个‘女’人。”
确实,世间纠葛权谋,总是多变。他失算了她,她失算了那个‘女’子。
“当初,我助你,因为对这天下,你够贪心,只是,摇光,”眸光凝成深蓝,像不暮的冰,萧殁道,“你太贪心了。”
眼里,沉沉暮霭,黑得一望无际,像要吞噬。
果然,‘交’易便是‘交’易,规则,他都定好了。
“那你呢?我身后,是整个万里江山,你真的没有一份心动?”她不甘,确实,她贪心了。
他只冷笑,绝美的容颜冷若冰霜:“当初,我既能给你谋那万里江山,自然,也能毁于一旦。”
摇光哑然。
是的,他敢,他也能。一如六年前,她一直都是被掌控的那一个。
六年前,他们‘交’易。他不过十四少年郎,以上容之名,官拜雨落丞相。
他说:“我可以给你天下。”
她开玩笑:“包括你吗?”
蓝‘色’的眸子冷冰冰的:“一个‘女’子,太贪心不好。”
她只是笑笑:“丞相大人,你呢,你要什么?”
当时他没有回答,此后三个月,她大破反军,被封第一皇‘女’。
不知道,现在他毁于一旦还用不用三个月?她更好奇:“你想要什么?一个男子连江山都不要,你到底要什么?”
六年前,她也问过。
“与你无关。”
真是个淡泊的男人,冷清得让人生寒。
她眸光‘逼’近:“容浅念吗?”
蓝眸暮然冷澈:“不要对她动任何心思,后果,你担不起。”
杀气,好浓的杀气。果然,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这个男子,对她,真不会心慈手软一分。
摇光苦笑:“原来,你不是对任何人都薄情。”她似叹,“真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啊,”
猝不及防,是‘女’子冷悠悠的嗓音,像极了破冰的声响,叫人‘毛’骨悚然。
摇光抬眼,那人依着殿‘门’,环抱着双手,一身红衣将身后斜阳衬成了背景,张扬得夺目,长发高挽,嘴角噙了一抹邪笑,似男似‘女’的妖气。
好个不羁肆意的‘女’子。
她缓缓走近:“是个小心眼的‘女’子,而且,”丹凤眼大大睁着,一挑,尽是笑意,“杀人不眨眼。”
话落,骤然扬手,极快,落在了摇光咽喉。一道银光一闪而过,针入三分。
摇光缓缓合上眸子,嘴角竟扬起。
这个‘女’子,杀人时,真的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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