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闷闷地说:“我难受。”语气别扭得像撒娇。
容浅念立马抬头,细细看着,抓了一把头发,她认命地走过去:“哪里?”
容浅念都懒得唾弃自己了,美男计也好,苦‘肉’计也罢,反正,她是被她家男人吃得死死的了。
他不说话,就盯着她看,视线绵密得像一张网,牵牵扯扯都是她。
灯下,他靠着‘床’,素白的锦,他的脸衬得如‘玉’,带了微微透明,呼吸轻到隔了这么近,她都听不到,又是心疼又是担心,早就顾不上生气,一双眼痴着他看:“是不是伤口扯开了?”
他摇头,伸手,将她抱在怀里,嘴角,这才扬起,淡淡的笑。
他的‘女’人啊,只会对他心软,再如何生气,亦会舍不得,这样的她,他恨不得‘揉’进骨血里。怀里,‘女’人挣扎,他无奈,轻哄:“乖,别动。”
她仰头:“我们在冷战。”说得虽严肃认真,只是少了几分底气,多像赌气,更孩子气地动了又动。
“伤口疼。”
怀里的‘女’人,立马不动了,甚至僵硬地定格住了,不敢动,又有些急,手很轻很轻地环着他的肩,她说:“你给我看看,是不是之前的箭伤裂开了?还是摔下暗道擦到哪里了?你别动,我轻轻地看一下。”
哪里还有半分质问责怪的气势,这会儿,容浅念完全就是只软‘毛’的猫咪,没有爪子,很轻很轻地撩过他,趴在他肩上,想动又怕动,双手慌‘乱’得不知道从哪开始。
她自然不知,她的手,挠在了他心里,他伸手,将她的手抓在手里,看着她的眼:“我们先做点别的。”
说完,凉凉的‘唇’落在她‘唇’上,容浅念愣住了,由着他的舌头在‘唇’齿间为所‘欲’为,他耐心极好,似乎并不急于攻城略地,厮摩着她齿贝,一点一点含着,轻咬,卷着她的舌头‘吮’吸,一个‘吻’竟也能这样撩人。
很快,她缴械投降,软成一团,几乎本能地勾住他的脖子,与他缠绵。
她晕晕乎乎地想,明明是一样的经验,怎么她家男人就这么有技巧呢?然而她就是这幅娇喘吁吁的样子。
到她喘不过气来,他才放过他,有一下没一下地啄着她‘唇’角,声音温柔得醉人:“我很想你。”
容浅念凑上去,咬他的‘唇’:“少给我灌‘迷’魂汤,明明天天都见。”
又‘舔’了‘舔’她的‘唇’,似乎上瘾了一般,不放开她,他说:“想抱你,想‘吻’你,想喊你十一。”
她怎么会知道,他看着她,就想这么对她,他自己都不知道亲热会上瘾,会想要更多。
她雾‘蒙’‘蒙’的眼,渐进清亮:“可是,你顶着上容的脸,叫我容九。”
他沉默,抱着她,很用力。对她,他总有太多无奈,太多无力。
一双小小的手,拂在他脸上,不像她强硬的‘性’子,她的手是软软地,眼睛里像盛着满满的东西,几‘欲’坠下:“逸遥,这世上所有人都唤我容九,可是你不行,即便你是上容也不行,你是我的男人,是我十一的男人,就算你换了张脸,换了身份,换了所有时空时间,你也不能不让我知道你是我的男人。”
对萧逸遥,容浅念有几乎偏执的占有‘欲’。因为太喜欢太喜欢,就会滋生出莫名的不安,她很不安,她恨不得全世界都知道他是她一个人的,又怕全世界知道后会来跟她抢。对他,她就是这么矛盾又害怕着。其实,再聪明,再无所不能,她对他,从来不知道怎么拿捏,不敢重一分,不敢轻一分。
她眼里太慌‘乱’,他看得心疼:“是我不好,我欺你,瞒你。”亲了亲她的眼,她的眉,留在她‘唇’边不舍得移开,他轻轻的启‘唇’,会将气息融进她‘唇’角,他说,“我只是怕,怕有朝一日不能护你,留你。我将上容以及他的一切换做一次赌注,换你周全安好的底牌。”
容浅念吸了吸鼻子,觉得有点酸,埋头蹭着他心口,不说话,眼睛干涩得难受。她突然想起来刚才对五步说的至理名言,原来,那些千万他也都没有做到,所以,他认输了。
她耳边,他的声音都慌‘乱’了,轻得几乎颤抖:“十一,你不知道我有怕,怕我要得起这天下,要不起你,我有多怕任何一丝一毫的变故会让你痛,让我痛。”他捧着她的脸,‘吻’着她,眸子蓝‘色’深得惊人,他说得无力,甚至苍白,“十一,你的男人,他自‘私’,胆小,又瞻前顾后,于你的一丝一毫他都赌不起,这样的他,你还会要吗?”
要多在乎,多害怕,才会这样一步一谋,战战兢兢,她舍不得怨他,只是心疼。这样的男人,她爱,爱到骨子里了。
容浅念紧紧抱着这个她爱得不知道怎么办的男子,用了狠力:“逸遥,这世上,只有我能要你,也只有你要得起我。你怕将来,怕后顾之忧,我怕你,怕昙‘花’一现,怕上容蓝‘色’的眸子,怕离人那个妖‘精’不能让你活得比我久。”她凑过去,亲他的‘唇’,更像咬,眼睛里全是痴缠的缱绻,“你看,我们才是同一类人,我们注定要做彼此的软肋,彼此不愿公之于众的底牌。只是逸遥你要知道,你便是我,我便是你,我们之间存不得一丝隔阂。我啊,是个贪心的‘女’人,我要你的全部,一丝保留都容不得,不过作为回报,我也毫无保留。”
说完,她静静地看他,等他的回答,就像她所说的,她贪心,她眼里全是急切。自‘私’也罢,任‘性’也罢,世上也就只有一个萧逸遥可以让她自‘私’,容忍她的任‘性’。
他看她,眸光如星子一般灼灼,久久,亲着她的眼,他最爱她明媚狡邪的眼,不是如此模样,他舍不得她,觉得心疼:“十一,我不敢向你保证什么,未知的太多,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重要,我自己都不知道,对你,我从来没有十足的把握,于你不好,你不喜,你不愿,我会尽其所有去替你,我的顾及,我的担忧,我的不得已,我不想你与我一起,我很自‘私’,我只要你在我怀里笑看所有,除此之外,我将给你所有能给的,毫无保留。”
真傻。
傻得让她心疼,一个人怎么能将自‘私’都给别人呢?她不禁想,如果是她,会不会毫无保留,大概她也舍不得他替她一丝一毫的不好,不喜,不愿。
容浅念这才笑得释怀,勾着男人的脖子,凑上去亲了又亲,缠着他像在撒娇:“那你要答应我,这辈子,你来陪我笑看所有。”
他忽然沉默了,眸子里有‘混’‘乱’的零碎。
久久没有得到回答,容浅念有些急,胡‘乱’咬着他,又是鼻子,又是‘唇’角,凑在他眼底,可怜巴巴地眨眼:“好不好?”
他不轻易许诺,她偏要他的一言九鼎。
男人无奈,点头:“我的王妃,一辈子太长,我只给你我所有的时间,我会陪你到我不能陪你的那一天。”
容浅念扑上去抱紧他,不说话,心里想着,他的所有时间就是他的一辈子,也是她的一辈子,会很长很长。
怎么办?容浅念突然觉得这辈子不够用了,看吧,她多贪心。
上容抱着她躺下,将她‘揉’进怀里,头埋在她发间,轻叹:“怎么办?真想将你拆骨入腹,放在谁也触及不到的地方。”这样是不是就可以不时时刻刻牵肠挂肚,甚至担惊受怕。
他说,他胆小,懦弱,大概就是如此。
容浅念听着,喜滋滋的,抬头,亮晶晶的眸子像极了熟透的黑葡萄,笑着看上容:“拆骨入腹可能有点麻烦。”她凑上去,大胆地咬着他的脖子,然后是嘴‘唇’,很正经很兴奋地问他,“吃干抹净行不行?”说完,又义正言辞地补充,“‘性’质都是一样的。”
这叫什么,冰释思‘淫’‘欲’。容浅念这厮,再怎么煽情,也不忘骨子里的流氓本质。
男人难得地大笑出声,眸中一汪柔软的蓝似乎要溢出来一般,容浅念觉得像离人醉,她快醺了,想着,这样的男人,她要能忍住还是‘女’人吗?
容浅念低头,窝进了上容怀里,免得抵不住‘诱’‘惑’,会犯罪。
上容偏生捧起她的脸,亲得缱绻极了,柔和的声音蛊‘惑’:“还生我气吗?”
生气?在他家男人美男计、苦‘肉’计、‘迷’魂汤三管齐下之后,她哪还有那闲工夫生气,满脑子就剩那点什么歪脑筋在蠢蠢‘欲’动。
她嘴硬,头一撇,很生气:“气,怎么不气。”见他无奈,只亲她,她做做样子,躲了几下,正‘色’道,“密道里我说的惩罚必须贯彻到底。”
说这话的时候,容浅念脑中只闪过两个字:‘肉’偿。并且,她容某人是个行动派,随即扑上去。
先是一顿狼‘吻’,从嘴‘唇’到脖子,又到‘胸’口,手更没闲着,毫无章法,也不懂技巧,上上下下一顿‘乱’‘摸’。
总之,怎猴急二字了得。
他只是笑,任她做‘乱’,亲着她的发,目光温柔地看着因不得其法而懊恼的她。
这‘摸’也‘摸’了,亲也亲了,容浅念还算有点理智,顾及着男人的伤,便罢手,不过手一直放在男人腰上,笑嘻嘻地说:“这是利息。”
‘女’子一副占有‘欲’十足的模样,上容哭笑不得。
“十一。”
“嗯。”容浅念嗅着他家男人的气息,有些晕乎。
见她心不在焉,上容捧着她的脸,咬了咬她‘唇’角,他说:“不要再丢下我。”
这语气,别扭的孩子气。容浅念眸子清醒了,不可置信地看男人,心想着,她家男人还‘挺’傲娇,居然会秋后算账。
不过,说起这事,容浅念还真心虚了,理亏了,低着头:“我当时生气,而是我知道玄起留在密道外我才走的。”她语气闷闷,继续说,“人家还在外面等你走了再离开,连邱怀义惨死的热闹都没瞧上一眼。”越说越委屈了。
这叫什么,明目张胆地恶人先告状啊。
不过,谁叫有人吃这一套呢。
上容将她紧紧揽在怀里,他说:“若是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我也不会要我自己。”
这话也分不清是赌气的成分多,还是撒娇的成分多,反正容浅念听着只觉得心头很不是滋味,又酸又疼的。她不会不要他,更舍不得他不要自己。
她家男人真厉害,她哪里是对手,投降,低眉顺眼了:“我错了。”
上容不说话,只亲她的发,他似乎很喜欢这样的亲昵。
容浅念叫他不说话,仔细思忖过后,问得认真:“要不我也‘肉’偿?”
上容亲她的动作停了,笑不可止:“好,大婚过后,我们慢慢偿。”
容浅念一张厚脸皮刷地红了,她想,她家男人变坏了,上容太可恶,还是逸遥好,她家逸遥才不会‘露’骨地这么面不改‘色’呢。
后来,两人腻歪说着情话,说着说着就亲上了,亲着亲着就放下了帐幔,然后,小灯一闭,黑灯瞎火了。
房外,原本昏昏‘欲’睡的三人这就清醒了,楚夜念着:“小灯一闭。”顿了顿,“降住了。”
他家王爷,果然镇得住他家彪悍的王妃,‘门’一关,灯一闭,啥事不好说。
楚林点头,很是赞同,又感叹:“果然一物降一物。”
那边青衣抬头望月,惆怅:“不知道王妃还记不记得如厕的事。”
“诶!”
“诶!”
楚家两兄弟各自叹了一句,扶额走开。
月下三更,唯有远处黑衣少年一直站着,整整一夜,月华照得他黑衣萧索。
次日,‘鸡’鸣,又是一天,天下楼的烛火灭了,武林盛会即将迎来。
辰时。
天际刚翻了鱼肚白,太阳还未出来,‘蒙’‘蒙’亮的微光,天字一号房外脚步杂‘乱’,阵阵铿锵,早晨的气氛竟染了森然。
房中,传出来容浅念懒懒的声音,显然没有睡醒,起‘床’气很大,几乎用吼的:“大早上的,哪来的苍蝇?”
苍蝇?好家伙,外面那层层包围,几百黑衣杀手,各个一身杀气,手执刀剑,一如蓄势待发的豹子,居然到了容浅念这,成了苍蝇。
青衣回话:“回王妃,是东宫的苍蝇。”
好吧,跟着妖孽久了,也很难正经了。
一大早的,东宫太子派‘苍蝇’来‘问候’,什么目的?明目张胆地刺杀。
房里的人,不以为然:“本王妃和你们王爷昨个夜里折腾晚了,没力气,你们几个好生赶苍蝇。”
青衣嘴角‘抽’搐,这是什么话,要不要这么‘露’骨。
这时,里面又传来一句:“回头有赏。”随之咕哝了句什么,‘迷’‘迷’糊糊的,大概又会周公去了。
青衣摇摇头,随即扬手,脸‘色’森然,一声令下:“杀无赦!”
顿时,房外血腥四起,一片鲜红蔓延了很长。房外,有人睡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已时。
已是日上三竿,太阳很烈,天下楼后院,擂台之上,早就打得不可开‘交’,二轮比试如火如荼,太子萧衍端坐看台,若有所思。
台下,有人看得目不转睛斗志‘激’昂,有人左顾右盼窃窃‘私’语。
“都这时辰了,还不见九公子与上容公子。”
同桌的看客搭了一句:“难不成临阵脱逃了?”
说话的是一个三流‘门’派的两位‘门’生,武林盛会也是来见见世面凑凑热闹,说着闲事,聊着赛事。
‘门’生甲很‘激’昂,扣得茶杯作响:“这是什么话,销魂窟的宵小小儿胆怯便罢了,上容公子难逢敌手,有何惧?”
这话要是被容浅念听到,一定一口茶水喷上,骂上一句:瞎了你的狗眼,你胆怯,你全家都胆怯,你全家方圆百里都胆怯,顺带再附上一句,丫的上容脑残粉!
‘门’生乙点点头,又做沉思状:“如此倒是怪了,这二人一同缺席可非常寻常。”
自从九公子以上容密友留在天字一号房,这非比寻常什么时候少过,就算没有,也要说出点什么来。
‘门’生甲又附和:“可不就是说,可惜了这盟主的位子啊,照这样下去,隐月阁十拿九稳了。”
因为天下第一公子缺席,天枢楼按兵不动,蛊毒教不见踪影,隐月阁一派独大,所向披靡,这夺冠势如破竹。
午时。
太阳最烈之时,二轮车轮比试全部见了分晓,众望所归,隐月阁一举夺魁,未逢敌手,然九公子与上容公子自始至终未曾出现。
比试规则,以武论英雄,盟主之位,能者居之,当下,已尘埃落定,就等盖棺定论。
萧衍做足做派,先是褒奖了武林各位身手不凡,再歌颂了一番武林盛况,最后,绕到正题:“即是以武论英雄,净善阁主又不逢敌手,诸位皆知隐月阁乃武林第一正派,这武林盟主之位,善净阁主堪当无二。”
台下,欢呼了一片。
有人奉承:“殿下所言甚是。”
有人佩服:“隐月阁当之无愧。”
有人表态:“我等都赞同。”
“……”各种阿谀奉承溜须拍马。
天枢楼玄起冷笑摇头,善水美人左盼右盼。
太子萧衍继续义愤填膺:“本宫今天便在此做个见证,这盟主之位——”
“慢着。”难辨男‘女’的声音,只觉调子懒懒,很惬意懒散。
这‘激’动人心的时刻,众人一腔热血忽然被掐断,寻着声看过去,款款走来的人儿一身红衣张扬,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这般不羁,这般放‘荡’的姿态,正是久不出现的九公子。
她走近了,这才有人发现她身后,随行的男子模样,白衣恣意蓝眸‘惑’人,正是一同缺席的上容。
这二人一同到场,就不由得耐人寻味了,看向上容的眼神也越发深意了,尤其是隐月阁的善水美人,那叫一个伤心‘欲’绝。
迎着各‘色’视线,不见红衣公子脸‘色’变化,依旧笑得‘春’风得意,对着众位拱手作礼:“在下姗姗来迟,实在失礼失礼。”
这懒散不羁的模样着实叫一干正派好汉不齿,尤其还与神话般存在的上容公子不明不白,更招人不喜,首先发作的就是隐月阁的善净阁主,她脸‘色’鄙夷:“也不掂量着现在什么时辰。”
容浅念很大方,不但不气,还笑得灿烂,回话:“日上三竿,芙蓉帐暖。”说着,还对着善净阁主抛了个邪恶的小眼神,“你懂的。”
这流氓话一出,善水美人戚戚眸子,泪光潋滟。人群里面,面皮薄的,都红了脸。不禁叹:这公子,太不知羞耻,上容公子偏了眼了。
善净更是老脸一红:“你——”气结无语,显然不是一个道行等级。
正是尴尬时,一直沉默的萧衍笑着出来圆场:“既然两位来了,便与本宫一起见证盟主授印。”
红衣人儿弯‘唇’一笑,眸子撩出风情万种,玩儿似的语调:“那怎么办?我不是来见证的呢。”
萧衍脸‘色’一变:“那你来做什么?”
她眯了眯眸子,一弯‘玉’瓷般好看的上弦月,‘唇’角一拉,她道:“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