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一大早,那楚贵妃就带着一众嫔妃,浩浩荡荡地前往那梅太后居住的昭阳宫里请安去了。
那梅太后见着自己儿子的那一帮嫔妃,个个礼数周到,倒也心中颇喜,说说笑笑之间,自是嘱了她们要姐妹一心,早早为陛下开支散叶才是。说到此处,突然顿了一下,笑道:“皇上呢?今晨怎地就没有跟楚贵妃一起过来?”
楚曼舞面色一僵,正待找个借口回了,却不想那门口已是传来了内侍太监的通报:“皇上驾到!”放眼望去,竟是那一身龙袍神清气爽的南宫瑾,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一众嫔妃赶紧跪拜恭迎,那南宫瑾看也未看一眼,只是道了声:“平身!”就径直往那正中座上的梅太后那里跪拜了下去:“儿臣给母后请安!恭贺母后新年吉祥,诸事顺遂……”
那梅太后瞧着带了一身阳光进来的南宫瑾,仿佛看见了二十年前的先皇,心下有喜有悲,赶紧扶了他起来:“好!好!如今皇上,可是挑着千钧的重担,更应体恤民情,爱护百官众生才是……”
南宫瑾自是应了,这才在一旁坐下,瞧着那一屋子的嫔妃,淡淡笑道:“母后这里倒是热闹……”
那梅太后笑着道:“是比往年热闹了些……可母后瞧着,还是觉得人丁单薄了些……如今宫里,没有一个孙子辈的小孩来闹腾,母后倒是觉得,怎么说都是少了些乐趣呢……”
南宫瑾眉头一皱,正想顺着母后的意思,把求娶那苏祁为后一事给提了,不想那柳淑妃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竟是抢着发了话:“太后娘娘恐是不知,楚贵妃可是最近早已有喜了……”
“哦?本宫这倒不知,这么大的喜事,本该在瑞儿登基时就双喜同庆的,曼舞你倒是瞒得好……皇上难道竟也不知吗?”梅太后瞧了一眼那满脸绯红貌似娇羞的楚贵妃,又看了一眼并无喜色的南宫瑾,不由探问道。
南宫瑾看了看下面自己右手侧端坐的楚曼舞,只见她怯怯地瞧了自己一眼,眼波婉转,风流无限,然后对着那座上的太后微微一敛礼:“禀太后娘娘,臣妾惶恐,都是臣妾的不是,臣妾尚未来得及……禀明皇上……也不知那柳淑妃是从何得知的……只有一个半月,尚是做不得数呢。“
南宫瑾顺势扫了眼那多嘴的柳淑妃:“哈哈……柳淑妃倒是用心了……竟然比朕还先得知了这喜讯……来人,赏楚贵妃黄金百两,玉如意一对……赏那柳淑妃……从今以后就全权负责楚贵妃的起居饮食,直到楚贵妃正式诞下皇长子……再一并重赏……”
众人闻言,皆是一惊,那柳淑妃听闻此等赏赐,更是恨不能咬断了自己的舌头,收回自己刚才的那一番话。本想借机表功,却不想竟是揽了这等苦差事,从此一不小心,估计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毕竟这楚贵妃,可比不得那李德妃当年纯良好欺……
那一边的李德妃,更是心中大快,暗道:阿弥陀佛!果然天理恢恢,报应不爽啊……如今有那么多人盯着这楚贵妃,看来小妹所担心的事,根本不用自己操心了……
楚曼舞和那柳清扬,皆赶紧跪拜谢了恩,那太后也自是相应给了二人封赏,又对着众位嫔妃道:“尔等也该向这楚贵妃一样,努力为皇上开枝散叶才是正理……”
一众嫔妃都悄悄抬眼打量着那南宫瑾,心想他根本就不光顾自己的寝宫,这开枝散叶的事,倒是从何做起?这么想着,心里都不免对那已经怀了龙嗣的楚贵妃,更是又嫉又恨,偏生面上一个个还得堆着笑恭声道:“太后娘娘说得极是,臣妾等遵命,定当努力为之……”
南宫瑾看着那一帮虽是素服但却仍旧晃眼的女子,脑海里突然嗡嗡作响,冒出了那次苏紫陌骂自己的两个字:“种马!”他浑身一阵恶寒,赶紧找了个借口,准备开溜:“母后,儿臣宫中,还有要事处理,这就先行告辞,晚上如果得空,再来陪母妃用膳。”
说着便赶紧起身告退了出去,留下那一帮眼睁睁看着他溜走的怨女们,一个个收起了孔雀的尾巴,再也没了那炫耀的心思,却又不得不强打起精神,陪着那至高无上的婆婆大人梅太后说笑逗乐。
好不容易又挨过了一个时辰,除了楚贵妃承蒙太后厚爱,嘱留下陪着用午膳之外,其他众人,终于得了自由,各自散去。
那楚贵妃自是知晓机会难得,小心翼翼地陪着那梅太后用了午膳,陪着喝那消食茶的时候,这才忐忑地支开了众人,支支吾吾道:“母后,有句话,臣妾也只是偶有所闻,不知是否该说?”
那梅太后瞧了她一眼,不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屏退了守候在身前身后的一众宫女,笑着鼓励她道:“你我婆媳一场,本宫也没有女儿,自是把你当成自己的半个闺女,曼舞你有什么话,自是但说无妨,莫要有什么顾虑才好……”
楚曼舞这才凑近了她,悄声道:“母后可知,那皇陵中的冷妃,竟是个李鬼……先皇后到死才说出了这个秘密?”
梅太后心里冷笑,这是知晓了一星半点儿的所谓秘密,来旁敲侧击敲诈本宫来了吗?可面上却是装作诧异喝斥道:“如此秘闻,岂可胡言!曼舞你又是从哪里得知的呢?”
楚曼舞故作惶恐地低声告罪:“母后说得极是……曼舞本也不信……只是,只是前几日我父亲手下有个故人,突然找了来,醉酒后说了出来,说得有声有色,说是宫里多年前走失的一个姑姑,告诉他的,这才来向我父亲求证……兹事体大,我父亲自是当作胡言,把那人训斥了一顿,又撵了回去……只是我那姨娘听了,当笑话说与我听,我唯恐其中利害,故而想问一问母后,可有此事而已……既然母后断言此乃胡言,那曼舞就定心了,自可转告姨娘和父亲,下次再听说此等胡言乱语,自是将那些乱嚼舌根的人,拔了舌头才好……”
梅太后听得她虚虚假假地试探着自己,倒也不露声色,只是笑道:“曼舞……这宫里的事情,向来最是为民间那些无知的百姓所津津乐道,更有那好事者喜欢捕风捉影,添油加醋地乱吹一气……如今你身在高位,更应谨言慎行,身先示范,切不可再传这些小道消息,以免酿成大祸而不自知……罢了,如今你有孕在身,更应安心养胎,明日起,本宫就免了你这早晚请安的礼,待生下皇子之后,本宫自会劝说皇上,少不了你的赏赐……”
楚曼舞听着梅太后那既不点破也不明言、模棱两可的许诺,心下虽不是很满意,但至少是找了个同盟,多了些希望,当下谢了恩,表了忠心,然后又闲聊了一会,这才告辞回去午休。
梅太后看着她娉婷而出的身影,狠狠地扭了扭手中的锦帕,心下开始猜疑,到底是谁,透漏了那个秘密?她盘算着,这个看来并不简单的儿媳妇,到底还要不要继续留着?还是先至少等到她生下了腹中的孩子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