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挨着隔壁牡丹厅的芍药厅内,却是另一番风景。那号称抵得东丝国四分之一财富的皇商江万正之嫡长子江白石,却是正在和那经年未见的北金国三皇子谈兴正浓。那拓跋玄正在极力怂恿那江白石把家中的分号开到那北金国国都雪城而去。
席间那拓跋雪盈倒是规规矩矩,一改了之前惹事生非的本性,安安静静地品尝着那案上的美食,只在那对面的秦采薇不怀好意地故意讥讽之时,才偶尔地回上她一两句无伤大雅的话语给怼回去。
酒席过半,那拓跋雪盈突然隐隐听到了隔壁厅里的房门被“呯”地踹开又紧接着被关上的声音,隐隐夹杂着女子低低挑衅呼出“瑞王”二字的声音……再仔细侧耳倾听,却又不见动静。那拓跋雪盈心中一动,道了声“抱歉”,就偷偷溜了出去。
开了门,走廊里四下探查,并不见有什么女子在那里,也未见瑞王踪迹,那拓跋雪盈正垂头丧气地继续往那芍药厅走去,却不想那隔壁牡丹厅的门帘却是开了,走出来一男子,正是那准备回府的南宫瑞。
拓跋雪盈和那南宫瑞,就这么好巧不巧地四目相对,两人眼里都充满了惊讶。拓跋雪盈是因为自己追踪南宫瑞不想被抓个正着,心里慌张,赶紧嗫喏着语无伦次道:“你……怎么是你……果然是你……”
那南宫瑞却是在看清了那拓跋雪盈的脸之后,心神剧震:“不会吧!她……她怎么长得这么像那失踪的母妃……不!不可能……她怎么可能是母妃的孩子……”他猛地摇了摇头:“你……你怎么在这里?”
拓跋雪盈指了指隔壁的芍药厅:“我和拓跋玄都在这里用膳啊……你要不要一起过来?”
南宫瑞心下一动,正想打探一下她的身世,自然就点了点头,跟着她就进了那隔壁的芍药厅。
正在畅谈的拓跋玄和江白石,眨眼之间见那拓跋雪盈出去兜了一圈之后,竟是带回了一个美男,皆是一惊,待那拓跋玄回身一看,却是自己未来的小姑丈南宫瑞,当下起身,介绍道:“来来来,大家不要见外,这位是我未来的小皇姑丈——南珠国六王爷南宫瑞。哈哈,我小皇姑就是本事大,一出门就能把自己的夫君给拽来……”
然后,一边躲闪着那拓跋雪盈往那自己身上招呼过来的粉拳,一边冲着对面的江白石道:“江白石——东丝国富可敌国的皇商江万正之嫡长子……”边说边自顾自地上前来拽着那瑞王爷,就拉着他坐在了自己的身侧,笑着调侃道:“来来来——小姑丈一起饮酒一起饮酒,和我那小皇姑培养一下感情嘛……”
然后,竟是不怕死地对着那瑞王爷身前死命地嗅了两嗅:“哇……小姑丈身上好香啊?该不是刚才和我小皇姑,在背地里搂搂抱抱吧?还是,刚才正在隔壁喝花酒,被我小皇姑给抓了过来啊?”
江白石和那身侧的秦采薇,看着那拓跋王子的口无遮拦,真是一个个尴尬得面红耳赤,那江白石倒还好,正重新拿了个杯子给那瑞王倒酒。那秦采薇,早就害羞得低眉垂首,捂上了自己的耳朵。
不待那拓跋雪盈一个毛栗子敲在那胡言乱语的拓跋玄头上,那从容就座的南宫瑞就清了清嗓子,接过那对面江白石递过来的小酒杯,淡然道:“拓跋王子真是风趣得紧,看来拓跋王子这博取佳人欢心的心思,倒也巧妙得很,偏生把那对面的绝世佳人给漏了介绍,这司马昭之心,可是欲盖弥彰啊……”
那拓跋玄不想这小狐狸居然这么快就引火烧身到自己身上,好在他素来皮厚,倒也不怕,干脆认了:“是啊,是啊……小姑丈可有何锦囊妙计,帮我赢得这佳人的芳心,也不至于孤家寡人地空着手回去?”
南宫瑞看着那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副吃瘪模样的拓拔玄,心情莫名地晴朗了些。一边的拓拔雪盈也是一阵得意地拍了一下那傻楞住了的拓拔玄:“哈哈!小玄子,这下该明白,山外高山楼外楼,强中自有强中手的道理了吧?”
对面的秦采薇,闻言倒是一惊,她虽然知道表哥从小就有了婚约,但不知怎地,一颗少女心却一直暗恋着表哥江白石,喜欢他的稳重温和,无论自己怎样撒娇耍赖,表哥都是纵容着自己,从未碰上像今日这样比自己还无赖耍滑的拓跋玄,一下子倒是怔楞在了那里,羞得泪光盈盈,别过了头去。
那拓跋雪盈到底也是女儿家,自然明了了那秦采薇的心思,笑着在那拓跋玄头上敲了一记:“玄儿休得无礼!这秦家小姐,怎是你这样的泼皮无懒法可以求娶回去的!我看你呀,若想真心求娶,可得好好学着点你那白石兄的为人处世……”
秦采薇害羞地瞟了一眼那对面的拓跋雪盈,第一次对这个豪爽的女子,产生了丝微好感,看来她已明了了自己对表兄的感情,而且又是那未过门的瑞王妃,那么也就不存在成为自己对手的可能了。
南宫瑞看着那拓拔雪盈乌黑晶亮的眸子,又看了看那拓跋玄深褐色的眸子,心里的疑惑越发深了起来。他很想直接问她到底是不是有着汉人的血统,但思虑再三,还是找了个借口:“拓拔王子不用自馁,毕竟中原文化博大精深,你大可借助此次和亲之际,多多请教一下在座的各位。我看你那小皇姑对中原文化的了解,感觉就比你资深多了……难道你没像她一样,在来南珠国之前好好补习一下?”
拓拔玄瞟了一眼那正因得了瑞王表扬而洋洋得意的拓拔雪盈一眼,很不屑地撇了撇嘴:“她?她还不是因为基因遗传的关系啊?要不是我皇爷爷念着她是汉人子女,心疼她从小失了母妃,又帮她找了个有学问的汉人奶妈,以她喜欢舞刀弄枪的性子,怎么可能坐得住,学得好你们这些中原文化的博大精深?”
言者无意,听者有心,南宫瑞搁下手中的杯子,点了点头,继续不露声色地追问道:“哦?原来如此……那这么说来,拓拔长公主的母妃,倒不知是我南珠国还是东丝国人氏了?是哪家大族的女子?”
那拓拔雪盈和拓拔玄闻言都是一愣,觉得这瑞王的问题,未免太过**唐突。那对面端坐的江白石和秦采薇,却看着那南宫瑞和拓拔雪盈的脸,总觉得这两人似乎哪里存在着些许渊源,那眉眼神采之间,竟是有着五分相似。
南宫瑞看着突然沉寂下来的四人,也自知失态,他想了想,拉铃唤来那等候召唤的小二,取来了笔墨纸砚,立时挥毫泼墨,三五笔线条勾勒之后,纸上跃然出现了一个年轻女子的样貌!那正在瞧着南宫瑞下笔的拓拔玄和拓拔雪盈,满脸诧异地看着这未着色的女子肖像画,互相对看了一眼。拓拔雪盈终于再也忍不住,颤声道:“你……你怎会知晓我母妃的样貌?”
南宫瑞虽早有心理准备,可这时突然之间,猜想得了证实,却还是不敢相信,颤声问道:“你母妃,可是名叫司空冷碧?”
拓拔雪盈摇了摇头,茫然道:“不!我母妃不姓司空,她姓冷,单名一个碧字。瑞王怎会知晓我母妃的画像?”
南宫瑞稳了稳身子,对着那拓拔玄和拓拔雪盈深深看了一眼:“你母妃,很可能是我父皇的一位故人……我父皇如今思念成疾……已时日无多……我恳请拓拔长公主和拓拔王子,即刻随我进宫,拜见我父皇,成全一下他老人家对故人的思念之情……”
言毕,南宫瑞又转身对这那江白石和秦采薇表兄妹道:“事关重大,我恳请两位帮忙守口如**,在真相未明了之前,切勿对他人泄露只言片语。”
那江白石也早就隐约感觉到了此事可能涉及宫廷秘讳,自是满口应了。秦采薇看着众人严峻的面色,也不知所以地点了点头。
南宫瑞这才拱手告辞:“多谢白石兄,这次宴请,算在我头上好了,等事情弄清之后,我再在瑞王府设宴,补偿大家!今日事出突然,就此告辞,后会有期!”
江白石看着那跟随南宫瑞一起出去的拓拔姑侄二人,细细思量,竟是隐隐吓出了一身冷汗,他赶紧收回思绪,郑重再三地关照那身侧的秦采薇道:“采薇,今日席间你听闻之事,最好就此忘掉!若想保住性命,在那拓拔长公主身份未确定之前,尤其是在那瑞王大婚之前,最好一个字,都不要泄露出去,即使我娘亲和你娘亲那儿,也绝不可泄露一字。”
秦采薇见表哥突然神色凝重,而且见刚才一直嬉皮笑脸的拓拔王子,到了后来,竟也是满脸肃穆状,自是知晓兹事体大,倒也乖巧地点了点头应诺了。两人这才出了那珍膳坊,回了那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