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苏祁愁绪万千,那边早已进了宫里的南宫瑾,却是满心欢喜,因为,今日,他终于可以正面来面对那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了!虽然三年前,至少是三年前的他,并无求胜之心,可造化弄人,既然父皇将那宫中密讳隐晦地告诉了自己,那么,知道了那样的秘密,也就意味着他再也没了退路,只能继承这南宫家的天下,担起这本不该由他来承担的重担了。
南宫瑾先去了趟梅妃的凝香殿,见梅妃气色已是大好,心下的担忧也是轻了不少。梅妃见他眉梢间隐隐的喜色,只以为新婚之夜,夫妻和谐,而瞧着那太子妃一早并未入宫觐见,以为是叫自己儿子给宠着了,心下虽有些许不快,但倒也没有多说什么,只关照道:“新妇再怎么娇艳貌美,也要注意了身份,别一时得了恩宠便恃宠而骄,失了分寸礼数。”
南宫瑾闻言,自是知晓母妃误会了,但他想起昨夜那苏祁的娇柔美好,眼角眉梢自然就弯了起来,笑着讨好梅妃道:“母妃放心,儿臣自然省得,绝不让那曼舞骄横了去!”梅妃见他明明满眼欢喜,说出来的话却又是冷冷的,只是皱着眉头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担忧道:“你们南宫家啊,还真是遗传基因,治不了了!一个个要么没碰上,碰上了,却一个个都是劫!”
南宫瑾闻言,笑着回道:“如此说来,母妃可是父皇的劫数不是?”
不想此言一出,那梅妃却是面色陡然一变,正色道:“瑾儿!此事休得胡说!”手中的丝帕竟是狠狠地拽成了一团!
看着向来雍容淡定的母妃,一下子如此激动,南宫瑾突然意识到,这话也许触到了母妃的痛处,于是赶紧告罪告退,起身往那金銮殿而去。一路上想着母妃父皇之间,似乎确实存着某个不为外人所知的心结,表面看来,这些年来,母妃在宫中,似乎是一人独宠,但仔细想着,却又似乎不是这么回事。这中间到底怎么回事,他这做儿女的,也不好明着询问,偶尔想像今日这般伺机探询一下,每次却都惹得母妃不快。
南宫瑾一路思索着,一路照样冷着张冰山脸,毫不见其喜色。待得踏进那金銮殿的一刹那,他就明显感觉到了,今日气氛的不同。朝堂之上,文武百官早已分列在侧,在国君未来之前,就有许多人在那里窃窃私语。
有那眼尖的见他进来,赶紧谄媚地恭贺他新婚之喜,更有那知晓了一些小道消息,在那冷眼等着看笑话的,碍于太子之势,只不咸不淡地过来敷衍了几句。
南宫瑾一概只是冷冷地点了点头,表示打了招呼,径自往那第一排中间而去。早就候在那里被一群人围着或逢迎或套话的太傅楚大人,见南宫瑾过来,立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躬身行了个礼,然后拉着他到了一个角落,犹疑再三,这才开口问道:“太子殿下,微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宫瑾好整以暇地眯了眯眼,看着这在朝堂之中也算是一身正气的楚太傅,心下倒是不明白,怎生就生出了两个完全不一样的女儿,一个贞洁刚烈,一个不守妇道,居然敢给自己戴绿帽子,也真是够胆大妄为的了。
楚太傅看着眼前直直盯着自己不辨喜怒、昨日才刚新婚的女婿,心里打了个格楞,难道是自己那千娇百媚的小女儿,并不曾讨得这太子殿下的欢心?太子殿下难道还在心里记恨着长女的任性妄为?楚太傅微微低了低头,只觉得背上的冷汗,嗖嗖地往下掉。
南宫瑾看着楚太傅一下子变了脸色有点惊恐的脸,心底叹了口气,虽说养不教父之过,可这女儿大多随母,这事其实也怪不得他不是?他伸手拍了拍楚太傅的肩膀,低下头在他耳边悄声说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何况楚大人现在好歹也是本宫的岳丈不是?”
旁人看着只觉得这翁婿二人亲密无间,可又怎知这楚太傅心中的惶恐,犹豫再三,终是只说了一句:“太子殿下如今,恐怕得多多提防着那从不上朝的瑞王爷了!臣言尽于此!”然后躬身退回了原位。
南宫瑾心下一个格楞,难道这楚太傅并不知晓瑞王爷才是他正经的东床?有意思!!南宫瑾不再多言,只听殿外一声通传,大殿内立时肃静了下来,各大臣立马都各自归位,恭迎圣上。
在山呼万岁之后,众人抬眼看去,这才吃惊地发现,那一向不上朝堂的瑞王爷南宫瑞,居然不知何时,竟是站在了这大殿的右边第一列,看来,今日这朝堂之上,该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果不其然,在各位朝臣并无大事奏报、眼看那时不时咳上两声的圣上就要宣布退朝的时候,那圣上竟然开了金口:“众位爱卿,上个月那北金国君拓跋宏寰曾递了国书,欲将其号称沙漠一枝花的皇妹拓跋雪盈送来和亲,如今正由那拓跋国三皇子拓跋玄陪着,将于明日入我京都。不知此次和亲对象,众爱卿有何良选?”
殿下众人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知这圣上心底如何打算,又怎敢轻易开口?
不想这圣上南宫磬早就心里有数,扫了一眼这底下的一众老狐狸和那些心思不定的臣子,对着那站在第一排左侧的大都督司空冷影,轻咳了一声:“司空爱卿,你不妨说说,你觉得这拓跋长公主,配给哪一个会比较合适?”
众人心下这才有了几纷顿悟,这,不是明摆着只有一个合适人选了吗?想那太子,昨日刚刚大婚,总不能再娶一个异国公主回去只做个侧妃吧?要是休了昨日新婚的太子妃,那又于情于理不合。眼下还未婚的也就只有六皇子和七皇子二人。那七皇子早在上月就据说因着梅妃看上了那楚太傅的长女,硬是请了圣上赐婚,把原本许配给太子的楚轻歌,赐给了七皇子南宫瑄为妃,反而把那楚家二女儿楚曼舞升了太子妃。
如今看来,也就那六皇子未曾婚配了。可这六皇子,虽说未曾婚配,但却因当年那冷妃司空冷碧被贬冷宫后又莫名上缢自杀一事,一度以治病为名,送到了那兴福禅寺,去年才刚回京受封,这手里有的,恐怕只是一个瑞王爷的虚名而已,根本就没什么势力。虽然圣上后来并未因此事牵连到那司空家族,但明摆着这六皇爷并不待那圣上招见,只是一闲散王爷,由此看来,那外祖司空家好像也并未将其重视,据说反倒一直无甚往来。
这下倒好,圣上居然亲自点了那司空大都督的名,众人自是齐刷刷地将那眼睛,直直往那司空大都督瞧去,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