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摆足了架势:“想当初,帝君去接你的侍卫回来那日,可绝对称的是万人空巷,如果不是守城的士兵在下面拦着,整个城门怕都被人给压塌了,可是没想到竟然没有接到你”
“前个日子你老突现,当下可就传遍了整个鹤拓,可四哥给别人不一样,这些年向来少见他有过笑脸,何况是过寿,所以这想要见你老一面可比登天都难”
他把头斜向霜清寒低声道:“翼王不过是个酒肉饭囊而已,今天如果不是他放出话去说你老要现身,你以为他会有今日般面子,想死他”
霜清寒打量下四周,不屑道:“这也没多少人,至于吗?”
“这你可就不懂,那是因为临时都被帝君召去了,而刚才来的那几个二世祖,都是些在家族中有着举足轻重地位,却又足够清闲……”
“也就是说和你一样无所事事的的二世祖,对吧?”霜清寒抬眼接过他的话头。
千陵洛摸着鼻子似笑非笑的,不吭了。
“场主,洛爷一向就都这么清悠闲在,闲得欠抽吗?”霜清寒调转话头看向巢日一色。
“差不多,越王向来包容洛爷,所以也由着他的性子来,不过洛爷说的话倒也不是瞎话,今这三分之二的人怕都是冲着王妃你来的”巢日一色对她拢着袖子笑道。
霜清寒拉着脸做了个本人容幸的模样,鹿台已到,高达数丈,台阶也是又陡又高的。
千陵洛抬臂横在她面前,微躬了身子,霜清寒倒也没说什么,伸手扶着他的手臂走了上去。
谁知道鹿台上人倒不多,只是零落散着几个世家千金模样的女子,倒是见了千陵洛一个个羞答答着红了脸。
千陵洛来不及理她们,看着前方面容骤然而变,抢先几步过去脸色沉了下来,回声身:“我早该想到会是这种模样,皇嫂,你还是别看了”
霜清寒却已看到台下宽阔的地方,冷然道:“这场戏说不定就是为了我们准备的,不看怎么向翼王交代,走吧”
她走到台前,双手抚在面前的栏杆上打量着面前场地上一堆堆衣衫破烂,面色愁苦的人群,男女老少各色人都有,只不过是分开站的。强壮的男人是一堆,女人又是一堆,老人和孩子在另一面。
强壮的男人全都**着上身,手上和脚上锁着铁链站成排,面前是各个世家的公子在面前走着,评头论足。
女人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烂不堪,以致于许多人只得伸手拉着衣服遮着身子,站在她们面前的男人更是放肆。
不仅上前抚着她们的脸搓揉着胸部,更有甚者上前直接扯着衣服例扯成碎片,污浊的言词,猥亵的笑和着不堪入目的动作,让那些女子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老人和孩子们相对要少些,或许是他们之中的太多人根本就跋涉不了那么漫开的道路而被他们压解到这里,而已经死在路上。
身着军衣的士兵手里高举着鞭子一下下抽打在那些老人和孩子的身上,哭喊声,无助的悲嗥冲天而起,远处有士兵和抬着铁笼子走了过来,重重放在老人面前,伸手抓着个孩子便扔了进去,早已被饥饿折磨得红了眼的野兽迫不及待的扑了上去。
早已骨瘦如柴的孩子又怎么可能是那些猛兽的对手,甚至连转身都不及已被猛虎自背后拍过,张口咬在肩上连半个身子都咬在嘴里。
周边传来女子惊呼声和着喊叫声,旁边有贵族女子纷纷倒地,霜清寒就那么定定站在,看着眼前的一幕,似乎那只是在她面前正在现场直播的电视剧,甚至连嘴角的冷笑都已然隐去。
巢日一色扭头看了看她,开口道:“我,以为王妃会……”
霜清寒嘴色轻扯,看着低下的场景,凉凉道:“看来是清寒让场主失望了”
巢日一色没在说什么,只是仰头对天长长出了口气,自嘲道:“王妃言重了,这些事并非一人之力可以更改,如若只是为了一时冲动非但救不了人反倒害了自己”
霜清寒挑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千陵洛上前,开口道:“这些大多是抓回来的辽域逃奴,还有些其他国家因为没有通关牒文而被抓回来冲做奴隶的”
“如果他们其中有人能被世家子弟看中,便会烙上奴隶印记带回做为家奴,如果没有人看中他们,余下的将会被送去做苦力,孩子中如果是相貌出众的则会被训练为孪童,其他的就如果能侥幸不死则会被训练成杀手”
霜清寒皱眉:“烙上印记,烙在那里?”
“脸上,女人会烙在脖子后面”
“这些事情,帝君知道吗?”
“知道,这些在千陵是被允许存在的”
霜清寒没在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场下的一切,她该怜悯吗?该愤怒吗?她不知道,可她却清晰的明了,如果不是她生下个妖孽儿子,今天的她在这个牛鬼蛇神纵横的世界里,她所面临的场景绝对不会比他们这些人好到那去。
即便是今天她遇到的是越王,可是,这个时候她连自身都难保的情况下,又有何资格去怜悯别人,一个连自己的不知道还能不能活过明天的人,凭什么怜悯别人。
巢日一色上前对着她安慰似的笑着拱手:“清寒姑娘,倒有几个奴才入了在下的眼,容在下失陪会”
霜清寒扭头,对他平淡道:“场主请便”
巢日一色对着千陵洛笑了笑,起身向下而去。
千陵洛对着下面也是深眉紧蹙,霜清寒看的出,他并不喜欢这种场合,现在怕也是为了陪着自己罢了,开口笑道:“怎么,可有洛爷看中的人?”
他扭头道叹道:“皇嫂,还是你来看中吧,我如果要是在有看中的人,四哥非拿绳子勒死我”
霜清寒不在说话,只是静静打量着台下,忽的抬眸正对上台下端木允之含笑双眸。
他对着霜清寒含笑点头,霜清寒便对着也笑了笑,便将目光转身旁边,开口道:“洛儿,端木允之是什么来历?”
“端木氏,鹤拓除了千陵以外最大也最重的姓,四哥从军跟着的便是端木允之的祖父,也可说是端木家将四哥一手捧了上去的。现在端木允之的父亲,叔父,甚至他的嫡亲大哥都在四哥身效劳”千陵洛俯在石栏上,拈起旁边的石子朝着端木允之头上打了下去。
霜清寒快速的将目光移开,看向别处,端木氏——,有些意思。
忽然霜清寒的目光瞟上场中一个男子,那人有些奇怪,因为他并没有裸着上身,灰白的长发自头顶垂下竟将整个脸全都掩去,最奇怪的是他并不是一个人,而他的背上还背个女子。
但是那些士兵并没有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只是偶尔从他身边过时嫌他碍事,便会扭身抽向他,可那些鞭子偏偏全都抽在他的身上。
他浑身上下衣衫全都被鞭子抽得碎成一片片和着血肉粘在一起,可他背上女子身上的衣服却是完整的,甚至连破损都没有。
“洛儿,这里的任何人只要是被世家看上,都可以带走吗?”霜清寒扭头看着正和台下的端木打石子仗的人。
千陵洛立刻直起身子认真回着她的话:“大体上来说是这样的,只有极少数人要经过帝君点头,不过如果真是那样重要的人,怕也不会轻易出现在这种场合”
“那,如果我从这要个人回去,会不会给越王带来麻烦?”
“不会,你看看——”他抬手指着台下青壮男子边站着的女子道:“这里是千陵,如果你没有看中的人才会给惹人非议”
他忽的扭头笑道:“皇嫂,如果你真有看中的人,我建议你还是全中女人或者孩子”
“为什么?”
他摸着鼻子笑道:“因为如果是男人,我怕四哥会吃醋”
霜清寒对着他吡牙,翻眼道:“洛儿,你信不信我去找你四哥告状,越王才没你说的那么小气,走,下去看个人,皇嫂看到个有意思的人”
千陵洛笑着摇头转身,霜清寒已跃上高台,纵身跳了下去。
一袭宝蓝绵袍配着披在肩上飘风张开的绯色佛桑团锦披风,如同谪仙飘然而降,惊得四下男子张口结舌。
千陵洛一头撞在石栏上,我的皇嫂呀,你还嫌你不够出名吗?
霜清寒落地,转身疑惑的看着他。
千陵洛对着四下转颜而笑,纵身也自台上翩然落去,倒又引得周边女子尖叫欢呼。
霜清寒一路走过去,走到老人和孩童的旁边时,奔子正拍着五六个孩子高喝着:“好,好了,排好队”
忽的抬头看到她立刻上前就往地上跪,笑道:“奔子见过王妃”
“起来吧”霜清寒看了眼面前的孩子,笑道:“这是场主看中的奴隶?”
“是,场子里马太多,青壮年大多被世家子弟看中,论不到我们,倒是这些回去训练训练,侍候马还是不成问题的”
霜清寒拍拍他的肩没说什么,朝前走去,奔子在后躬身道:“王妃慢走,有空去马场玩”
千陵洛上前搬着他的肩嬉笑道:“小子,你让皇嫂去马场玩,要不要让四哥也去呀?”
吓得奔子立刻白着脸,摆手道:“越,越王……太忙,就,就不用了”
千陵洛上前板着脸,拿扇子在他头上拍了下起身追了过去。
距离那人不远时,忽的一股尸臭味传来,霜清寒额头皱了起来,快步上前忽的那人抬头,看不清他的面目,却只感到扑天盖地而来的杀气压得她竟然喘不过气来。
她停脚,凝神望向他背上的女人,果然他背着的竟是具死尸,而且尸体都已经开始腐烂发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