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心情不爽,此刻被壶窈如此一骂,莲生顿时也来了火气。
要知道,莲生只是长的斯文,可不是个软弱的主儿,更非良善之辈,也只有贺菱芷能够让他心甘情愿的被欺负,便是窝在这个小店当掌柜的也乐于其中。
“你个不要脸的臭女人,心地真是恶毒,像你这样长的丑,嘴巴又不干净的女人,就该一辈子没人要,做一辈子的老姑婆。”莲生大声的骂了回去,那双手叉腰的动作,和壶窈十分相似,只是他连骂人的时候,看上去也是书生的模样。
被激怒了,莲生也忘记自己还是个体虚之人,站的极稳。
“你说谁是老姑婆?”壶窈上前了一步,与莲生对视着,两人身高虽然有差距,可气势却相当。
“谁接话,便是说谁。”莲生冷哼。
“你敢再说一遍试试!”壶窈气的挥动着拳头,大有要打人的架势。
“就是说你怎样?老姑婆,没人要的老姑婆,臭不要脸,到处欺负良家妇男的老姑婆,你这辈子注定孤独终老!”莲生绝对是生了一张欠揍的嘴,骂起人来,丝毫不留情。“大白天的,不请自入,跑到男人的房里来,你还想强了小生不成?可小生也是七尺男儿,绝不会从了你这个让人看了就恶心,多看两眼会噩梦连连的丑陋女人,你这老姑婆就死了心吧。”
“就你这样,还敢自称是七尺男儿?”壶窈咋舌,手指尖上下的比划了一下,像是在量莲生的身高,呵笑道:“本姑娘看你连三尺都不到,一定是坏心肠外加嘟嘴巴,所以老天爷才惩罚你长不高,还妄想本姑娘会看上你,做梦去吧。”
“少用你那不知道染指了多少清纯少男的手指着小爷,小爷可不是被吓大的。”莲生傲然的仰起头,顺便拍开了壶窈的手臂。“门还开着,老姑婆请自便,免得有辱了小爷的声誉,小爷可不想要你负责。”
身为巫族族长的女儿,壶窈自小也是被捧在手心的明珠,哪里受得了莲生这样的嘲讽。
毕竟,在巫族想娶壶窈的男人数都数不过来的。
可此刻,被气的不清的壶窈,哪里还记得是自己送上门来,莲生才有机会骂她,而他们两个人水火不相容也不是一次两次的了。
“你这个不像男人的男人,这辈子也讨不着媳妇,一定会孤苦一生。就算我壶窈眼睛瞎了,也绝对不会看上你,更不会要你。”指尖用力的戳着莲生的胸口,壶窈恨恨的开口,眼中的不屑之色,更是半点掩饰都没有。
若换做别人,或许会喜欢壶窈直爽的性子,可在莲生看来,这个女人就是无理取闹。
“老姑婆,你说的是实话最好不过,小生我可没空陪你浪费唇舌,门就在你身后,带着你那不知道下了什么春药的汤,赶紧离开,别脏了我这屋里的空气。”莲生向后退了一步,温雅的做了个请的手势,眼睛却连看也不看壶窈一眼。
“你给姑奶奶等着,一定要你好看。”壶窈怒极。
“谢谢夸奖,小生生的确实好看。”莲生微微颔首,又恢复了温温如玉的姿态,那模样还真的让人觉得他无害的紧。
“你,你不要脸。”壶窈气的跺脚。
“这话小生方才说过了,莫非姑娘是那学舌的鹦鹉?”莲生眨巴着比星星还亮的眼眸,诧异的张大了嘴巴。
一会嘴巴不干净的骂人,自称是小爷,一会又一脸书生气的展现着文弱的气息,莲生这收放自如的姿态,当真是让人看了更加怒火重生。
偏偏壶窈没有贺菱芷那般的好定力,自是无法承受。
“好心当做驴肝肺,去死吧。”壶窈不知道还能骂什么,索性端起汤碗,便朝莲生泼了过去,那滚烫的汤汁,还散发着热气,若是浇到莲生脸上,定是会破了相的。
终究不是狠心的女子,泼辣如壶窈也发现自己做的过头了,可她又无法将泼出去的热汤收回。
在此情急之下,根本就没有发现莲生正要移动脚步避开,飞快的扑了过去,将莲生压在身下,而那滚烫的汤水却尽数落在壶窈的后背。
只是,壶窈却没有呼痛,而是瞠大了一双灵气的眸子,死死盯住了莲生,檀口亦是与莲生的紧密贴合着。
四目相对,都忘记了要做出反应,好似时间被定格了一般,只有二人砰砰的心跳声响在耳侧。
“壶窈,父亲来了书信,快些回房来。”走廊上,汉科的声音响起,将壶窈的理智拉回,一把推开莲生,匆忙的站起身,这才发现后背火烧的疼痛感。
“嘶。”秀眉紧蹙,刚才还涨红的小脸,瞬间变得苍白,壶窈紧抿着唇瓣,看了一眼还保持着平躺在地上的莲生,挤出一抹镇定的笑容,说道:“看在这个是你的初吻份儿上,姑奶奶今日就不与你计较了,若是敢透漏半句,姑奶奶定打的你满地找牙。”
完全忘记了自己来此的目的,在汉科的呼喊声中,壶窈强咬着牙关,忍着痛意迈出了莲生的房间,不敢多看他一眼,否则定会泄露出自己亦是初吻的实情来。
不知壶窈走了多久,莲生才坐起身来,自言自语道:“就当是被女鬼占了便宜,只要洗干净了就没事了。对,今天要好好泡泡澡了,还要加点艾叶去去晦气。”
刻意去忽略壶窈刚刚的表现,只当壶窈真的是水性杨花的女子,不去正视心中的负罪感,反正壶窈也是希望他忘记,正好一拍即合。
“好歹人家姑娘也为我受了伤,男人不该那么小气的。”还没有走到屏风后,余光扫到地上的汤碗,莲生又自言自语了一句,并慢悠悠的弯腰捡起了汤碗后,以十分蜗牛的步伐走出了食客居。
壶窈在回到房间前,可以拍了拍脸颊,以免被兄长发现她的异样,一张苦瓜脸的推门而入后,撒娇的嘟囔道:“大哥,父亲来信,该不是要催促我们回去吧。”
“还没野够?”汉科扫了壶窈一眼,继续看着信函,冰块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来。
“大哥也知道我对巫术没有天分,可回到巫族后,长老们又会逼着我被那些咒语,交我学习天数之象,烦死人了。”一扭身坐在汉科对面,壶窈托着下巴,让自己保持最佳的坐姿,免得牵动了伤口。
“既然不想回去,那就安分些,我会让护卫留下来守护你。”收起信函,汉科的眉头不可察的皱了一下,旋即又面无表情。
“大哥,你真的允许我自己留下?”壶窈双眸一亮,哪里还记得背上的伤,身子猛地挺直,顿时疼的她大叫出声,脸色都变了。
“你受伤了?”汉科问着,眼底深处的关心几不可见。
“没事,没事。”壶窈连忙摆手,生怕汉科会反悔,忙走到他身边,摇晃着汉科的手臂说道:“大哥放心便是,不过是练功的时候不小心闪了腰,休息两日便好。”
“一人在外,一切小心。你的脾气,一定要收敛,切莫给巫族惹了麻烦。”没再纠结于壶窈的伤势,毕竟好动如她,受点伤也是正常的,汉科交代了一番,便起身离去。
汉科一走,壶窈便再也直不起腰来了,悲伤的伤好似是一张巨口,张着火盆大口在撕咬着,痛的她都不想呼吸了。
虽是调皮捣蛋,外加爱惹祸,可壶窈身为巫族族长的女儿,到底也不是个笨蛋,只是稍一转念,便发现今日的汉科有些不对劲儿。
“父亲的信里到底说了什么?大哥怎么会同意我一个人留下呢?”壶窈皱着眉头想了许久,却都没有发现问题所在,最后便兴奋的跳了起来。“自由万岁!啊!”
乐极生悲,壶窈因背上的疼痛,一个落地不稳,整个人都趴在地上了,也不知那挺巧的鼻梁是否会被撞弯。
默默的回到房间,汉科又看了一遍巫族族长的来信,换来了贴身的护卫沪吉。
“巫族大难当前,或许会有灭族之灾,我走之后,你与众侍卫留下来保护小姐,定要护她周全,不要让她惹是生非,为我巫族留下血脉。”汉科平稳的说着极为严重的事情,也唯有沪吉守护壶窈,能够让汉科放心。
“少主!”沪吉抬头,脸上有着震惊之色。
汉科一向寡言,却从不妄言,他今日的话必定不是猜测。
“记住你的使命,终于巫族少主。”汉科冷声,不许沪吉拒绝。
“属下不敢。”沪吉垂首,算是应下。
“不要让小姐知道此事,从明日起,你们便以大炎国子民的身份留在昊都,我会给你们安排好一切。”汉科声音略显沉重。
“属下知道了。”沪吉纵然担心,却也知道事情轻重。
哪怕壶窈不懂巫术,可她却是大祭司所占卜出的下一任族长,无论如何都不能有意外出现。
“这个包袱,你妥善收藏。”取出被藏在柜子底部的包裹,递给沪吉,汉科郑重交代道:“记住,若是巫族灭族,不要急着报仇,去找靖王妃,复兴巫族,靖王妃会成为你们的助力。”
“是,属下谨记。”将包袱紧紧抱在怀中,虽不知是些什么,但沪吉敢断定,定是事关巫族命脉。
只是,一个不懂得巫术的小姐,真的能复兴巫族?沪吉不敢妄自断言,心里却有着无限的担忧。
巫族,一个能断生死,改命数的部落,本就是承载着天机,如今终于要因为这特殊的能力,而遭受灭族的灾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