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百姓虽不会功夫,但几百号人的场面也着实吓人,众怒难犯啊。
更重要的是,便连染了疫情的难民也在其中,谁嫌命长与他们动手,还不早就躲的远远的。
“四小姐莫怕,我们这些人的命是四小姐给的,四小姐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有人敢对四小姐不利,就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又有人附和着,吓得那位捕头冷汗连连。
这些人的尸体可不是随意踏的,他们可是民心所向,而这位嫌犯却是民心的皈依。
今儿这案子难办,可捕头想去向自己的上司禀报一声都难,只能幽怨的瞪了一眼三姨娘,女人果然就是祸水,沾染不得的。
“反了反了。”三姨娘大喊了起来,痛失爱子的她脸色本就苍白,今日因见慕廉而施了脂粉,更显俗不可耐,配上这尖锐的嗓音,丝毫没有贵夫人的架势,反而更像市井泼妇。
“捕头大人,这些难民吃我们相府的,住我们相府的,还敢阻拦官差办案,就该格杀勿论。这事,可与我们相爷无干,都是慕瑾鸢那个小贱人,一定是她煽动人心的,见了府尹大人,捕头大人可要据实以告。”
“本捕头做什么,不劳三姨娘提点。”捕头大人没好气的看向三姨娘一眼,心里腹诽着宰相怎么会纳了这么一个不识趣的女人做姨娘,真心丢脸面。
“捕头大人,本夫人可是好心提醒你,不要被这些刁民吓得失了官家的威严,大人可还在等着审问慕瑾鸢那个小贱人呢。”三姨娘磨着牙,本来就瞧不起捕头这样的小官,却被冷眼相待,如何受得了。
“泼妇敢骂四小姐,咱们跟她拼了。”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一声,便见难民们大肆的涌进了院子里,直奔三姨娘而去。
“救我,捕头大人,我可是相爷最宠爱三姨娘,还不护我。”三姨娘惊慌失措的大喊着,头上的珠钗乱晃,好生的扎眼。
冷冷的瞥了三姨娘一眼,捕头本就嫌恶她,此刻更是觉得她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却不得不正视三姨娘的话,她好歹也是相爷的三姨娘。
“保护三姨娘。”捕头不情愿的吩咐一句,自己则是站到一旁去,可见三姨娘顿时趾高气昂了起来,便又吩咐道:“不可伤了百姓。”
这一句话,无疑是让难民们有了护身符,捕快想要拦人,如何能以十几人的力量对付的两几十号人。
更何况,捕快里可是有不少受伤的人,而这些难民不乏身患疫症的,自然是能躲就躲,能闪就闪。
不过片刻的功夫而已,三姨娘已经被群殴到连她亲娘都认不出来,身上的衣衫更是狼狈的碎裂开来,大片的雪白肌肤裸露在外,头上的珠钗落地,发如鸟巢。
“还算是这些人有良心,知道护着小姐。”碧珠感慨的说着,为贺菱芷更衣完毕,眼神里流露出了些许哀伤来,小声的嘀咕道:“倒是相府的这些人,明明是小姐的至亲,却整日想着怎么害小姐,巴不得小姐过的不如意。”
“你这丫头,越发的啰嗦了。”贺菱芷宠溺的点了点碧珠的额头,葱嫩的指尖仿若能挤出水来。“也差不多了,咱们出去吧。”
吃了些宵夜,贺菱芷的脸色又红润了几分,那弱柳的身子,为她增添了几分撩人的味道,简单的发髻却难掩倾国之姿,只消站在那里,便自成一片风华,令万物失色。
房门打开,一缕清风吹动了贺菱芷垂在肩头的长发,如丝绸般润滑的长发与长袖嬉戏翩飞,多了几分谪仙的味道,霎是迷人,只是这样的淡若处子之态,便迷了几百号人的眼。
“四小姐,这个泼妇敢骂你,我们替你收拾了。”张三说着,又踢了三姨娘一脚,跟踢了畜牲似的,却还是不解气,若非贺菱芷摆了一下手,不定会下多么重的手。
静静的扫了众人一眼,贺菱芷唇瓣轻启,轻柔的嗓音犹如天籁。
“多谢各位仗义,多行不义必自毙,打这样的人,是污了大家的手。”贺菱芷不屑的语气,丝毫不影响她的形象,反而有大家的风度。
“慕瑾鸢,你这个杀兄弑父的孽障,竟敢对本夫人不尊……”三姨娘叫喧的骂着,可话才出口而已,便被贺菱芷一个冷若冰霜的眼眸给杀了回去,瞬间蔫了起来,竟吓得瑟缩起来。
本就是历经过沙场浴血,更是带着怨恨的灵魂重生,贺菱芷所散发的威压和煞气,便是连会些功夫的男人都畏怯,何况是三姨娘这样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女人。
“呱噪。”贺菱芷冷眸一睨,冰冷的话语毫不客气的落下。“你不过是我爹爹的姨娘,是这相府的主,却也是奴。本小姐乃是嫡系,更是当家之人,尊你你便是长辈。若你再口出狂言,家规容不得你放肆。”
教训完三姨娘,见她安静下来,贺菱芷这才望向捕头,这个男人她有些印象,曾不畏权臣,为百姓做过不少的事情,只可惜性子太过耿直,才没有机会升迁。
“本小姐的闺阁,不是可以乱闯的,捕头大人若是没有合适的理由,休怪本小姐不客气,不能束手就擒。”贺菱芷话落,手中长鞭迎风飞舞着,在这黯淡的夜幕下,犹如要勾魂的女阎罗,周身杀机密布。
本想摆下官腔的捕头,在见到贺菱芷的威严之后,竟半晌都没有说出话来。
冷漠的一笑,贺菱芷心中有些失望,一个会畏惧的男人,注定成不了气候,这个捕头也只能升到这个位置了,不能重用。
“怎么?难道捕头兴师动众,不惜毁了本小姐清誉也要擅闯闺阁,竟是毫无理由?”贺菱芷冷声,玉指抚摸着银鞭的尾端,随时可能会扬鞭做些什么。
“在下奉府尹大人之命,前来请四小姐去问话,还望四小姐能够配合。”捕头终于冷静下来,沉声说道,语气倒是刚直不阿。
若是没有之前的插曲,贺菱芷定会欣赏于他,奈何这个捕头真的不懂得做事。
“区区一个昊都的府尹,便有资格擅闯相府吗?莫不是府尹大人想要争夺丞相之位,竟连相爷都不放在眼里?”贺菱芷娇唇勾出冷漠的弧度来,犹如夏日里的昙花,美则美矣,却带着几分薄凉。
“府尹没有资格,那么本侯呢?”长国侯粗里粗气的声音传来,听得贺菱芷眼眸微眯。
终于,这些该死的人都出现了,也省得她再费心力,就在今晚了结了吧。
“本小姐倒是不知,长国侯的官阶何时大过了丞相的正一品,倒也能随意出入相府后宅了吗?”贺菱芷嗤声,只是用余光扫过长国侯,没有半分敬意。
“慕瑾鸢,于公本侯有功名在身,于私,本侯乃是你的外祖父,你竟如此尊卑不分,见了本侯也不跪拜!”长国侯怒声责问。
“若有功名便可欺压良民,那本小姐倒是对大炎国的官员都崇敬不已了。”贺菱芷低笑了一声,要她下跪,也得长国侯有那个资本。“至于外祖父,还望长国侯不要乱认亲戚,本小姐若是没记错,本小姐的外祖父乃是战功赫赫的齐国公府。”
“相府主母乃是你的母亲,本侯如何当不得你的外祖父。”长国侯大吼。
“若长国侯不知情,本小姐倒也不怪罪,可何氏因触犯家规,惹怒了父亲,已经被贬为姨娘,本小姐倒是不知爹爹何时又续弦了,且恰巧是长国侯的女儿?”贺菱芷一副不明所以的姿态,高傲的睨着长国侯,却说着打长国侯脸面的话。
“你!”长国侯怒指着贺菱芷,却见她笑意盈盈,顿时气得七窍生烟,转而对一旁默不作声的府尹喝道:“府尹,你不是来捉拿杀兄弑父的凶手吗?缘何不动手?”
连连擦着冷汗,府尹大人一直弓着身子,好像奴才一样跟在长国侯身边,此刻不得不朝贺菱芷这边望来,却也不敢太放肆,只得硬着头皮说道:“四小姐,有人告你杀兄弑父,本官需待你回衙门审案,还请四小姐移步。”
“有人告状,本小姐就要屈尊。敢问府尹大人,若是有人告长国侯通敌卖国,不知府尹大人如何处置呢?”贺菱芷嘲讽的一笑,并不给府尹面子。
欺善怕恶,这个府尹的位置,也该换换人来做了。
“这……”府尹大人猛地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明明是快要入秋了,可他却浑身的汗水,这了半天还没有下文。
“敢问大人,又当如何呢?”贺菱芷再问,不给府尹大人深思的机会。
“污蔑朝廷命官,慕瑾鸢,你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长国侯勃然大怒,胡子都吹起来了,撸起袖子便拔出了身旁侍卫的佩刀,要朝贺菱芷这边砍来。
可是,贺菱芷还没有出手,便有难民涌上前去,要保护他们心中的女菩萨。
然而,刀剑最是无眼,贺菱芷还没来得及开口阻止,长国侯手里的长刀竟已经伤了人性命。
“啊,杀人了!长国侯杀人了。”难民惊恐的声音传出。
“杀人偿命,今儿咱们就和这个草菅人命的狗官拼了。”难民里激愤的声音响起,即便没有兵器在手,更不会功夫,可他们却有着最纯良的心,就算是死也要为自家人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