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再次抱起孩子,脸上不再是那种看不到头的忧虑,而是出现了微微的笑容。这是遇到梦行云到现在,笑的第二次。
在去莫有机的家的路上,孩子依然睡的很香甜。
莫有机提前打电话回去,让家人收拾出一间房,给他们母子住。他的家,是四层的小别墅,空房间是很多的,不怕再多两个人。
“大姐,你真的跟我们走了,真相信我们是好人啊!”梦行云笑嘻嘻的打趣,可是女人却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正在开车的梦行云,弱弱的说:“你不会是坏人吧……我孩子有病,千万不要卖了他了。”说着,差点哭出来。
“哎呦哎呦,大姐大姐,我逗你玩的,我就是想缓和一下紧张的气氛,别哭别哭,我们不是坏人。你看,前面马上到了。”
梦行云不敢再和这个淳朴的女人开这样的玩笑,她的经历让她没有心思去笑。
莫有机提前打好招呼,他们一到家,莫有机就先带着女人和孩子,来到二楼准备好的客房。床上特意铺上了一条干净的床单,换上了一套被褥。女人将孩子再次放到这张床上,床铺的很厚,软软的,很舒服。她抚摸着孩子的额头,脸颊,脸上挂着微笑。
莫有机问她:“大姐,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女人摇摇头,但是却咽了一下口水。
莫有机知道,她大概是不好意思。
“没事,走吧,咱们一起吃,我们也没吃饭呢。”
女人点点头,但是她站在那里不动,没有跟着莫有机走出去,眼睛一直看着床上睡的很甜的孩子。
这就是母爱,好伟大。
“要不,我给你把饭拿过来?你在这里吃,还能陪着儿子?”
“嗯。”女人感激的点点头。
不多时,莫有机拿着一个小托盘进来。上面放着一碗米饭,一碗骨头汤,和一盘粉蒸肉,一盘辣椒炒肉。
女人看着莫有机手里的饭菜,悄悄的又咽了咽口水。
“大姐,我放这里,你自己来吃吧,慢慢吃,不够的话还有,等一下我再过来。”
“唉,唉。”女人不好意思的咽口水,答应着。
莫有机看了看孩子的脸,嘴唇一直都是黑紫色的,小脸苍白,脸上还有红血丝。他走过想要摸摸这个可怜的孩子,可是却又怕吵醒他,就站在床边看了看,离开了。
女人一个人,看着一碗粉蒸肉,哭了。
这是他儿子最爱吃的菜啊,可惜,长这么大,只吃过两次。
一次是村里人结婚,她们正好在家,人家吃不完给她的。另一次,是在医院门口要饭,有一个好心人,买给她们的。
她的儿子已经五岁了,可是身型看起来和两三岁的孩子,并没有太大的差别。从小身体不好,本来就瘦弱。再加上她没有钱给儿子吃营养的东西,常年累月的营养不良,造成了儿子的体型矮小。所有的人,都以为她的儿子才两三岁,其实,已经五岁了!她很内疚……
“狗子,狗子?要不要起来吃肉肉啊?”女人轻生的呼唤着睡梦中的儿子,这一晚粉蒸肉对她们来说,太珍贵了。她想叫醒儿子,一起分享。
可是儿子累了,今天一整天的长途跋涉,让儿子已经没有力气再起来吃东西。他翻了一个身,眼睛都没睁,继续睡了。
女人犹豫了一下,是该继续叫醒儿子吃点他最爱吃的肉呢?还是就让他睡?
她想了一分钟,还是放弃了。一个人走到桌子边,开始独自吃饭。粉蒸肉,她只吃了两片,里面最起码还有六大片。这味道真的很好,肥瘦相间的五花肉,伴着香浓的糯米,蒸的入口即化。真的是太好吃了。
她不舍得多吃,想要留给儿子。
于是,女人就一直吃那个辣椒炒肉。对她来说,这道菜,也是难得的美味。很快,那一碗饭,和一盘辣椒炒肉,吃光了。她抱起大碗,咕咚咕咚,以一口气喝完了汤,将碗往小托盘里一放,满足的打了一个饱嗝儿。
想当年,她在地里干农活,这样的小碗米饭,她能吃四碗。可是现在,一碗,就饱了。自从儿子查出来有病,她为了省钱,从来就没吃饱过。时间长了,似乎她自己也觉得自己,饭量越来越小,现在,一碗米饭就能吃饱。这样好,省粮食。她少吃一点,就能给儿子多吃一点。
“咦?大姐,那个粉蒸肉不喜欢吃啊?还剩下那么多?吃饱了吗?不喜欢粉蒸肉的话我给你换个菜。”莫有机吃饱了饭,来看看女人够不够。
“不不不,爱吃爱吃。”女人脸上露出了羞涩的表情,接着说:“我是想留给儿子吃,他最爱吃。”
“嗨,不用留,大姐你吃吧,家里还有。明天想吃的话,再蒸就行了。吃吧!我再给你打点饭过来吧?”
“不用,真不要了,我吃饱了。现在饭量小,吃不下那么多,少吃一点,省一点。”
“那行,这肉,你吃吧。我去交代,明天继续给咱们蒸。”
“唉,谢谢,谢谢,太感谢了。我们这样麻烦你,真的太感谢。”
“大姐,别说这样的话,行云都说了,相逢就是缘。那行,你再吃点,我等一下来收空碗。”
莫有机离开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女人,她拿起筷子,准备吃那份粉蒸肉了。
莫有机才放心的离开,女人的身体一看就是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柔柳扶风似的。脸上一点光泽都没有,更不要说孩子了。带他们回来,是对的。趁着这段时间,让孩子也好好恢复恢复。
晚上,莫有机回他的房间住。梦行云也在二楼的客房,只是在走廊的另一端。三楼和四楼都是莫有机的家人,莫有机的房间,在四楼。一楼是厨房客厅什么的,门外还有一个小院子。
夜里十点半,梦行云终于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他睡不着,他一个神仙,睡不睡的本身就无所谓。而此刻,他在思考,这对年轻的母子,为什么命运会如此的坎坷和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