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爵,你可以回去了!”
见面不到十分钟,皇储就下了逐客令。说实话,皇储给肖恩的第一印象不错,以为皇储并不像传闻的那样冷冰冰。
但这一句话把肖恩带回了现实。
“子爵,你还有事?”皇储问。
“殿下,如果可能,我希望热那亚民防军能够负责达盖尔城西北角的防务。”肖恩道。
皇储看了一眼施密特将军。施密特将军道:
“团结1师前一阶段作战,虽然损失不小,但我们还有团结2师和3师,这2个整编师现在士气高昂。叛军虽有坚城,但兵力已经被严重削弱了……”
这位总司令与其说不想让热那亚人分功,还不如说他对热那亚的攻坚能力不太信任。他也大概了解肖恩的小心思,不想拿士兵的性命来硬碰硬,以换取军功。
皇储却无视施密特将军的话,冲着肖恩问:“我注意到你用的是‘防务’一词?”
“殿下明鉴!”肖恩道,“事实上,我的部队并没有攻打坚城的经验,我们能夺取摩尔城,主要是因为将叛军从城中引出,与我野战,另外还有一些运气的成份。我之所以要获得达盖尔西北角的防务,是基于我获得的一个情报。”
“什么情报?”皇储问。
“殿下,我得到一个情报,只是这个情报有些匪夷所思。但我觉得有必要告诉您和施密特将军。”肖恩这时说道,“据说城内有一支神秘武装,有可能是血武士,而且他们的躲藏和秘密地点,可能有秘道通到城外。”肖恩道。
皇储和施密特将军大吃了一惊。施密特将军道:
“子爵,你是在说笑话吧?这里不是北方边境,难道他们是从遥远的亚述帝国飞过来的吗?”
“情报可靠吗?”皇储的神情也是难以置信。
如果这是事实,他们就意味着更复杂的局面,国内叛军跟境外宿敌结盟了,如果再加上狼人,真是内忧外患啊。
“这条情报是我军从一个叛军伤兵口中得知的,城内躲藏着大约300名血武士,也许更多。可惜的是,那名叛军士兵重伤不治,也未能从其他地方得到验证。但我觉得小心一些,总不是一件坏事。”
肖恩撒了个谎,将情报来源归于一个死人,并把波西从这件事中摘除,以免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反正面前的两位大佬也无从追查。
皇储沉吟道:“秘道出口可能在什么地方?”
“达盖尔西北城外的一座被拆掉的教堂,我的部队将会秘密潜伏在教堂的周围。”肖恩顿了顿,又道,“目前,那座教堂的废墟还在叛军的掌握之内。”
施密特突然扑向挂在一边的军用地图,瞅了半天,不由得惊呼道:
“该死!地图上怎么没有标出来那座教堂?”
他大声地呼喊,如一头雄狮在咆哮,震的人脑袋嗡嗡响。
营帐里立刻跑进来一批参谋军官,终于有人小心地答道:
“将军,现在的地图是我们根据1820年的地图重新编制的,这是我们能找到的最新的地图。您所提到那座教堂,应该是1820年之后建的。”
这并不奇怪,和平时期国内的地图并不能做到及时更新,它往往只存在于地方官僚的脑子里。
有时候,某座桥梁或某道段路会根据官员的需要,神奇地在纸面上突然出现或突然消失,尤其涉及到修路建桥这些捐税征收和公共开支的时候。
“都是饭桶!”
施密特将军气恼地将参谋军官们赶了出去。
“这件事要好好计较一番,宁可信其有,也不可信其无。”皇储眉头紧皱,沉吟道,“如果战斗最紧张的时候,这300血武士或者别的叛军从我们的背后杀出,后果将不堪设想。”
施密特认真思索一番,他不敢否认有这种可能,而是越想越有可能,道:
“殿下,我更担心血武士的目标是您,毕竟您来到军前并不是秘密。当我们推进至城墙之下的时候,如果您的位置太过靠前,后果不堪设想。而您又喜欢站在士兵能看到你的地方,这对一位将军来说,这固然是一个很好的表率,但对一位皇储来说,这绝不是一个好习惯。”
“总司令,谢谢你的忠告。如果这条情报是真的,那就让我来充当这个诱饵吧。”皇储却道,“总司令,难道你认为我缺乏面对敌军的勇气吗?”
“这……”皇储的话,将施密特之口堵住了,这位皇储从他父亲那里继承了强硬甚至有些顽固的性格,在许多事情上一旦决定,就很难收回成见。
所以,施密特将军转而对肖恩道:
“子爵,既然你主动提出负责西北方向的防务,就应该知道自己的责任重大。坦白地说,你负不起这个责任!”
“子爵以为如何?血武士可不是普通战士,一旦让他们近身,几乎无法阻挡。”皇储也道。
“殿下,我军以有备对无备,我有信心全歼这支血武士。”肖恩道,“另外,也无需殿下冒险,您只需要借一套礼服并把您的仪仗、旗帜和卫队一同借给我就行。”
“好主意!”这个两全齐美的计策,惹得施密特大声叫好起来。
这个计策同时也让皇储挑不出毛病来:
“好吧,我会老实地待在这里。有人抱怨说你打仗滑头,依我看,这完全是错怪你了。”
肖恩瞥了一眼施密特将军,后者一本正经地说道:“殿下,这就是您的不是了,这是谋略!”
法兰克这时插话道:“殿下,康纳利子爵曾在北疆作过战,他见识过血武士的强大,所以他不会低估自己的对手。我对子爵很有信心。”
“我当然记得,子爵还是金制大龙勋章的获得者,很了不起。”皇储决断道,“那就这样办,由热那亚民防军负责西北方向的防务,将军以为如何?”
施密特将军立正道:“遵命!请殿下放心,我会立刻调整我的作战计划,为保险起见,我会增派两个炮连和1个龙骑兵团划归康纳利子爵指挥。”
“是!”
看着肖恩离去的背影,皇储忽然问道:“弗朗哥,他真的是热那亚人?”
“当然!”法兰克觉得这话问的有些奇怪,又道,“哦,他是一位南方贵族出身的教士的养子,因此他得以继承爵位,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
施密特则毫不讳言道:“殿下,我保证这是个纯种的南方人,滑头而极有经济头脑。别人打仗,越打越穷,他是越打越富裕!”
“将军,我认为你嫉妒了,你还惦记那二十万金路易吗?”
“殿下,如果你把今天从勒内伯爵那里弄来的钱拔给我一半,我的嫉妒之心就会烟消云散。”
……
经过17天的作战,叛军的力量在收缩,城外的各个大小村镇和交通节点形成的棱堡网和要塞相继被清除,除了龟缩在城内的力量,叛军在城外只有最后一道防线。
这道防线位于城外三公里处,防守这道防线的是叛军的精锐力量。他们躲在战壕和棱堡工事里,等待最后的决战。
进攻的一方也感到有些精疲力竭,他们需要积蓄力量,所以1月12日至1月13日两天战场上都处于诡异的宁静状态。
热那亚民防军驻扎在距城墙六公里的后方,野战医院就设在那里的一座废弃的村庄里。
波西-罗宾逊赶着一辆牛车,从村头谷场边的一口井里汲水。而此前所有的水井不是被填埋,就是被叛军投毒。
装满了几大桶井水,波西把牛车往村庄里头赶。
把水倒进一口架在用几块砖头垒成简易锅灶上,波西蹲在地上烧着柴禾。这些活计仅仅在一年以前他还不屑于干,但现在他干的好像理所当然。
他在这里没有朋友,也不需要朋友,他这副可怕的相貌也吓退了绝大多数人。
水烧开了,波西拎着一个超大的水壶,走进伤员帐篷里,给伤员床头的水杯里加水,顺便把伤员换下的纱布和绷带拿走,然后清洗干净并且用开水煮一遍后,晾晒起来。
只有在傍晚的时候,波西才会停下来。
雪已经融化殆尽,只有一些背阴处才残留着一小块雪。
空旷的平原上,衰草连天,大地因为战争而被挖成一道道丘壑,而废弃的村庄则成了一个个难看的伤疤。
夕阳西下,惨红如血。
此刻,波西无比想念温暖的家乡。
“很壮美是吧?”肖恩走了过来,他扔给波西一支雪茄。
“是很美,但我不是诗人。”波西道。
“将来你有什么打算?”肖恩问,“我是说你身上的冤屈得以昭雪之后。”
“我这副模样还能去哪?你这招人吗?”波西认真地说道,“肖恩,如果我大仇得报,算我欠了你一个天大的情,更不必说你救了我的侄儿两次,罗宾逊家族无以回报,我不介意从此听你的吩咐。那个波西-罗宾逊已经死了,只有一个叫比尔的家伙还活着。”
“好吧,比尔,就在刚刚,我收到了来自玫瑰园的信。那里发生的一些事情,让我有些不放心,也让我有所触动。”肖恩道。
波西用探询的眼神看着肖恩,只听肖恩问道:“秘密警察这个行当,你觉得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