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1年6月,帕特纳姆堡外。
肖恩亲自率领民防军的一半兵力,开始进行了一场武装行军拉练。这将会成为热那亚民防军传统的开始。
此时酷夏已至,阳光照射在人的脸上火辣辣的,身体内的水份几乎要被晒干,每个人的后背都挂着一层灰白的盐花。
肖恩跟士兵们一样全副武装,步行行军。
为了这次行军拉练,肖恩作了周密的准备,完全按照战争状态准备。
他甚至还让尼尔森率领自己当初从维希镇带来的300人,充当模拟假想敌,不停地骚扰和攻击。
七天的时间里,民防军只行进了120公里,虽然在军官们看来这已经很了不起了,尤其是在尼尔森等人层出不穷的袭扰手段下,民防军不得不停下来见招拆招。
比如破坏桥梁,阻断交通,破坏水源,甚至投毒。
尼尔森的杂牌部下们都很卖力,因为这些主要由维希镇的民兵和巡警组成的团队,拿着一份额外的薪水,按天结算。
如果他们的手段不够毒辣,不能让民防军感到难受,肖恩是会扣他们薪水的。
民防军的官兵,都精疲力竭,因为每当他们晚上刚把恼人的蚊虫驱出帐篷,准备躺下时,夜袭的报警声就响起。
只装火药没有装铅弹的步枪在夜幕中喷着火光,还有呛人的火药味,让士兵恍然觉得这是一场真正的战争。
当士兵第二天刚刚吃过早饭,准备列队出发时,敌军骑着马突然从潜伏处杀到,他们手持用碎布包着石灰的木棒在人群中乱戳。
军官和士官则大声地喝斥着,努力地维持着军队,然后挺着成排的刺刀将敌骑包围或者赶走。
最艰难的是遇到下大雨的时候,道路泥泞,士兵们不仅要冒着豪雨照常行军,还要保护随军物资,尤其是火药。
士兵们手中的燧发步枪虽然有极好的防雨罩,但在大雨中,他们在开了第一枪后,手中步枪往往就成了烧火棍。肖恩则规定自己的部下们,必须争取有开第二枪的机会,但这很难办到,士兵只能拔出刺刀套在枪管上,向前冲锋。
好不容易把假想敌赶走后,抵达下一个营地时官兵们都精疲力竭,出现非战斗减员。
这支由五个连组成的步兵,也就是在这些考验下,渐渐地熟悉了对手刁钻的手段,官兵也渐渐地变的应对更有章法,完全没有了刚离开帕特拉姆堡时的慌乱。
有时候肖恩会在半天之内,几次突然命令部队就地展开防御,构筑防线,训练部队的反应能力。
这时最辛苦的就属炮兵连,他们必须在步兵正在进行横队列队的同时,也以横队推进的形式前进至步兵的两侧。
在指挥官下达“炮兵放列”的口令下,炮手迅速解下前车,将火炮转向敌军方向,每门火炮列成相隔8米左右的战斗横队,同时弹药车也要按规定置于后方30米处,必须有条不紊和一丝不苟。
尽管横队推进可以令炮兵迅速投入战斗,大大节约准备时间,但由于野外地形的限制,炮兵军官需要根据实际战场情况,在极短的时间内对横队与纵队的转换形式迅速做出判断,并作出正确的命令。
同时,还必须要当心快速布署炮兵阵地时的车辆、马匹与人员行动路线及安全问题,这些细节远不是训练场上可以遇到的,只有在野外陌生地点才可能遇到。
作为军中讲习所的延伸,晚饭后每个班的士兵要在士官的带领下,检讨每天行军和作战心得。
同时作为惯例,肖恩和军官们也随机加入到某一个小团体当中,一起研究。
这是肖恩能把民防军大多数士兵名字准确叫出来的原因之所在,军官们也是在这样的一个个小团体中相互熟悉和了解的。肖恩敢说,把自己的军官们相互调换一个位置,他们都能很快地熟悉自己的新团队。
他不期待每个军官都成为军事家,也不期待每个士兵都变成兵王,但能清楚的明白自己在不同情况下的职责,准确地领会来自上级的命令却是必须的。
有时候肖恩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神经质了,他不知道前世或者今世那些伟大的将军们,在一战成名之前是否跟自己一样这般小心翼翼。但当他们功成名就之后,是否就此可以举重若轻了呢?
肖恩不知道,但这支民防军的一部在经历过七天炼狱般的长途拉练之后,精神气质变的不太一样。
在帕特纳姆堡修整两天后,肖恩又把另一半的官兵拉出去行军拉练,如此反复直到7月底。
经过2个半月高强度的训练之后,肖恩决定让民防军的官兵稍稍松口气,过犹不及,连肖恩自己都有点吃不消,最近十分上火,嘴角都起了泡。
想做表率,就只能硬撑着,以维护所谓的权威。
在帕特纳姆堡,除了每天上午必须的3个小时严肃的线列阵型训练外,每周有一次全体合练,有时穿插射击和刺刀训练,而每天下午的时间都让士兵们自由活动。
所谓自由活动就是让他们在操场上踢足球,这是肖恩“发明”的一项体育活动,以分散和消耗这些年轻士兵们多余的精力。
这时候,北热那亚早已经恢复了秩序,或许是民防军的频繁行军拉练让本地的居民感受到了安全。
就连乡间流氓和无赖也少了很多——因为他们都被肖恩“请来”修缮帕特纳姆堡。
这一座军事要塞,修建于第四帝国的末期,是一座典型的六角型的棱堡,但它从来就没有挡住北方的军队。
这天下午,天空中又下起了雨,这里的夏天总是闷热多雨。仍有不少士兵在雨中踢球,他们似乎很享受在雨中奔跑的感觉。
“维拉尔,交待下去,虽然现在还是夏天,但也要当心这些精力旺盛的家伙淋雨着了凉。”
肖恩站在帕特纳姆堡的制高处,回头吩咐道。赫伯特-威尔斯和维拉尔-佩罗萨一左一右,站在身旁。
“司令官,请您放心,营房里浴室每天24小时热水不间断。”参谋长佩罗萨答道。
“我们热那亚民防军的待遇,恐怕是全国最好的。”副司令官威尔斯笑着道。
“但还需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对得起这样的待遇,不是吗?全体官兵都应当知道,我们每一天的开销都是热那亚人掏出来的真金白银。保卫热那亚,就是我们自己。这就是我们当兵的唯一理由。”肖恩道。
虽然军费是富人们掏的,但归根结底还是人民掏的,肖恩在心里说道。
此时此刻,肖恩也是富人或者特权阶层中的一份子。
那些叛党声称要推翻帝制,摧毁特权,不纳税不服兵役,要建立一个也许永远也不会存在的乌托邦。
这些响亮的口号也着实蛊惑了不少平民,尤其是贫穷的无产者。
但实际上,他们又是怎么做的呢?他们抢光了一切他们看到的财富,也许只是农民家中唯一的一把锄头,也许只是最后一袋口粮,然后驱使着手无寸铁的妇孺向皇储的军队挺进。
“确实如此!”威尔斯正色道,“圣努威的战事已经进入了关键时刻,我们已经接到要求我们从奥特山策应的命令,这是皇储的命令。”
“是啊,这是皇储的命令。就是因为他此前的命令,我们遭受到了两次败绩。”肖恩道,他拍了拍自己副手的肩膀,“看上去,你的信心很足。”
“我认为我们如今的状态可不是三个月前可比的,并且我们针对狼人或者叛军的特点,进行过专门训练,我对此很有信心。”威尔斯道。
肖恩知道自己的军官们都很不服,他们对过去不久的两次颜面扫地的失败耿耿于怀。
这种复仇和不服输的心理,肖恩很是满意,这证明此前高强度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让他们找回了一些自信。
如果民防军此时还是哀兵一片,肖恩恐怕得趁早考虑一下自己的后路,找个理由不干了——比如抑郁症什么的。
“很好。但我们必须要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我在讲习所所说的,一定要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却要重视敌人。这三个月来,我们除了训练军队外,并没有放松对敌人的侦察和情报的收集,挡在我们面前不只是一座大山,而是狼人。
至今我们对狼人知之甚少。但狼人的残暴却是众所周知的,光我们热那亚被狼人抓走或者杀死的,就有两千多人。更不必说我们热那亚不过是狼人偶尔光顾的南部省份,狼人在奥特山脉以北所犯下的罪恶,数不胜数,这都必须血债血偿。
如果皇储殿下需要我们翻越奥特山脉去捅叛军的屁股,那我们就必须首先要面对狼人。甚至我觉得狼人才是心腹大患,因为只要他们盘踞在奥特山一天,我们就没法恢复跟北方的陆路联系。不将狼人赶回西部,我们就无法正常展开经济和贸易活动。”肖恩道。
“但狼人比我们更适应山地作战,我们无法在山林中发挥我们人数和火力的优势。”佩罗萨道,“他们哪怕是一触即败,只要躲进密林中,我们也没有办法,而一进入密林,那就可能是他们的天下。”
“赫伯特,你说的没错,我们不能用自己的短处去攻击对手的长处。所以,我们最好要将狼人引出来,在我们选定的战场作战。你和维拉尔,还有参谋们,仔细商讨一下。”肖恩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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