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那么快。招呼也不打,下人也越来越不像话了。文俊兄,你请坐。”
谢文俊一言不发的坐到凳子上,还没发育好的少年身板小小瘦瘦的,在灯光下显得特别单薄青涩。
这孩子的样貌无疑是很好的,可年龄也太小了,根本不能成为她的依靠,而是个累赘。
李狻暗暗的想,心里不是滋味。
“要不是因为你,阿香姑娘可能不会活得那么辛苦。我不是讥讽你,只是在说一个事实。”
谢文俊眨了一下眼:“你是想说让她找个人嫁了比较好吗?比如你?”
李狻哼了一声,“无论是谁,总比和你在一起好。为了捞人,你们家的房屋田产都被卖了吧?”
他扬起嘴角,讽刺的笑道:“上次阿香姑娘生个病,你们家长辈都迫不及待的处理她爹的遗产。这回人命关天,那些人会不打那些田宅的主意?也不知他们使了什么手段迫使她屈服的。”
谢文俊笑了,“是阿香自愿的。”
“啊?怎么可能?”
李狻一脸不信。那个为了争夺家产,仿佛要和全世界为敌的阿香会是自愿的?
“她远比你想象的善良。”
谢文俊有些骄傲。
“大病初愈争房子是为了我,这次卖田卖地,是为了谢文东。她做事不太考虑自己,虽然她常常骂那些高尚的,无私的人是‘圣母’。”
“圣母?”李狻显然没听过这个词。
“哦,就是毫无原则牺牲自己利益帮助外人,坑了自己人的人。”谢文俊淡淡的补充,“不是个好词。”
“她变了许多。可能已经不是你以前熟悉的阿香了。她不会为了活得轻松一点就嫁人的。要是那样的话,她会说她宁愿嫁给一个米缸,或者饭锅。”
说着说着,谢文俊笑起来。
“你不是她的备选人,甚至我也不是。但我还有机会。而你和王家解除了婚约,那样的行为,不会给任何一个女子留下好印象。你同意吗?”
李狻闻言,沉下脸。“这是我的事,不需要旁人来置喙。”
谢文俊也不在乎李狻的态度,他无谓的摊手。
“那好。进红袖招之前,你跟我和文东说有事情跟我们说。现在只有我一个人了,不知是否可以谈谈?”
“文俊兄如此聪慧,不知有没有要问我的?”他嘴里说得谦逊,语气可不是那么回事。
谢文俊瞥了他一眼,“我问你就会答?我可记得你说过,除了关于救小叔叔的事,其他你一概不会回答。”
李狻放松了姿态,悠然的道:“你问你的,答不答在我,不是吗?”
说到这份上,谢文俊也不客气了。直截了当的问:“为何要帮谢家?是为了阿香吗?”
“一下两个问题,直截了当啊。第一,我不是只帮谢家,也帮其他两家。其二,不只是为了阿香,是为了我的良心。”李狻也很干脆。
谢文俊盯着他,“你在自责?知道他们是冤枉的?”
李狻晃晃指头,“这也是两个问题。”
他不紧不慢的道:“是,我承认我有点自责。不该那么草率的一下抓那么多乡亲,我没料到他们不想查案只想领功。”他们当然是指官府的人。
李狻话锋一转,“他们也不全是被冤枉的。那晚,土匪进我家门,杀死我爹娘离开时放了一把大火,他们来了,可是却没有救人,也不救火,而是趁机偷拿抢夺我家的东西!”他们自然是指被逮捕的相亲。
谢文俊明显吃了一惊。“这……你是亲眼所见?”
“亲眼所见!”李狻冷笑,回答得斩钉截铁。
谢文俊沉默了一下才问,“那……为何还要救他们?他们不是罪有应得吗?”
他倒是问得薄凉。
李狻摇摇头:“罪不至死。”
谢文俊也冷笑了。“可是,他们家人恨死你们了。”
李狻瞥了他一眼,“那你们谢家人恨我们吗?文东恨吗?”
“文东应该是不恨的。其他人,要是小叔叔回去了,伤痛缠身,伴随余生,大概还是会恨的。”
“哦,那就恨吧。我不在乎。我只要我心安,然后集中精力找出真正的凶手。”
谢文东又问,“你做的这些事,也是你大哥的意思吗?”
“他主张不管了。他说真假土匪也好,罪有应得或是受冤枉也罢,都由官府处理。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
谢文俊道:“你该听他的意见。也许他是对的。”
“父母之仇,九世可报也,怎么能放下?况且,要是这几个乡亲被冤枉的砍了脑壳,十年,二十年,总有一天他们的子女会找上门来的。我们李家又何来‘好日子’之说呢。”
李狻情绪有些激烈,语气也愤愤的,然看到对面谢文俊双眼平静无波的样子,恍然发现自己失态了。
心想,他不过是个孩子,说了他也不一定能听懂,抱怨什么呢?还真当知己倾诉啦。果然脑子被酒精泡多了,不灵光了。
谢文俊果然好像没听懂的样子,转而问:“明天直接见那位大人,交银子就可以领人走了吗?”
“你们家银子够了可以。他会升堂改判,就说令叔见死不救,杖责五十放回家以观后效。其他人银子不到位,流放充军。”
“好。你良心安了。我和阿香解脱了。挺好。”
顿了顿,谢文俊又问,“银子,你家帮使了不少吧?”
李狻严肃的点头,“这样的官场,当然要破费一些。”
谢文俊盯着他,“你真是‘圣母’。”
“阿香姑娘有没有解释过,为何叫圣母而不是圣公?”
谢文俊也严肃的回答,“她倒是提过一嘴圣父。”
李狻点点头:“她真是个有意思的人,从来都是。”
“是呀,谁说不是呢。可是她生病后忘记了从前的事。”谢文俊有些挑衅的回到。
李狻哑然失笑,果然是个孩子呢。不过,即便是孩子,他也不想他太得意。
“她的心里没有我,把你当弟弟,却有了别的男人。”
谢文俊差点从椅子上滑下来。“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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