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轿子后,清即由婢女搀扶着前行,她眼睛被蒙住不能看见,却感觉到周围很冷,是那种渗骨的冷。
清即毫不怀疑她们来到了一个冰窟。
要是在现代的话,清即会以为她们在逐渐接近北极。
一直到她们停下来,她听到王嬛用柔媚的声音说:“给她松开吧。”
清即缓慢适应了一下光线,四周全是晶莹的冰雪覆盖,空旷神秘的感觉像一座神秘的地下冰宫。
“就是这儿。”王嬛的声音动听,隐隐有些奇怪的雀跃。
清即顺着王嬛神秘的笑脸看去,就再也无法动弹了。
一位女子像是挂在墙上,头颅低垂,看起来只有二十四五岁,却是任何语言也无法形容的美丽。
一头长长的黑发像是凡夜般妖娆地披散在她的身后,脸精致如花瓣般柔嫩晶莹,她的睫毛如停驻的蝴蝶,细细密密,长长的卷翘,眼睛紧紧闭着,唇如殷红的樱桃。
她的美丽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清即甚至分不清她究竟是仙子,是妖精,还是凡人;究竟是睡着了,还是死了?
可是清即瞬间发现女子竟是被钉在那里的,她的手腕和脚腕,以及心脏处有五根水晶冰柱深深穿透它们,将她定在了墙上,像是受刑的耶稣那般。
“啊……啊……”
清即痛苦地大声地尖叫起来,内心那种负面的情绪像是全面爆发了出来,让她承受不了。身体的这种自我毁灭般的反应,让清即丝毫不怀疑,墙上的女子就是元羽的亲娘!
“啊……”
清即跪倒在地上,痛得心脏收缩,痛得泪水汹涌地从眼角涌出。
王嬛静静立在那里,潋滟的目光仔细端详着墙上的女子,轻轻道:“你还是这么美呀,永远不会变……”
清即忍着泪水向前爬去,她抬起手想要去触碰女子,可是女子的面前还隔着一层透明的冰,根本无法触摸。
“为什么……对她如此残忍?”清即的声音像是不是自己的,她似乎可以感觉到当水晶柱穿透她的心脏和手腕脚腕时,她该有多么疼!
王嬛的目光始终不离墙上的女子,低沉的声音似在赞叹女子的永恒美丽,“这样不好吗,这是谁也无法企及的永生美丽啊。因为皇上爱她到痴迷的地步,无法容忍她的不爱和绝情,以及她的永不回头。”
“这样的美丽,千年的轮回也难遇一个吧,可是你偏偏长得像你的父亲。”王嬛的目光落在了清即的身上,似在惋惜她没有遗传到绝色的美丽。
她的父亲不是皇上吗?
清即将脸靠在那层薄薄的冰上,泪水连连,她抚摸着那层将她们隔开的玻璃般的冰,似是这样就能靠近这个绝美的女子。
“我的父亲是谁?”
女子一愣,然后带着某种得意,轻轻地笑了,“你似乎记得你的母亲,却记不得你的父亲呀。也对,你从来没有没有见过你的父亲,他甚至不知道你的存在,真可叹可悲呢。”
他为什么会不知道我的存在,一定和她也是脱不了关系的,她的语气是那么的自信!清即转头愤怒地看着女子。
“不要用那样的眼光看我,像陌生人似的。虽然你跟元家没有半点关系,跟我却不一样,我可是你的血亲。”
清即听了丝毫不觉得那是什么值得自豪的事,反而讥讽地笑了。
“我其实是你的亲小姨。”
“害死我母亲的人,还谈什么亲情!”清即愤恨地咬牙切齿。
女子并没有任何羞愧,反而愉悦地笑了,“你果然是记得的。”
其实清即并不知道,只是她相信,什么事知道的越多越详细的那个人,恐怕参与的最是多。
“这不能怪我,怪只能怪你母亲不爱皇上,皇上却太爱她,爱到深入灵魂。然后就造成了这样有多爱就有多恨的局面。”
清即用手挡住眼泪肆虐,狠狠地说:“这一定不怪我娘,一定不怪她,是皇上的爱太狭隘,太狠毒,也太自以为是!”
王嬛一愣,然后似乎在回味这句话,缓缓笑了,“真让人惊讶,似乎从你八岁那年生病醒来后,你就聪明了许多,怪不得……”
怪不得元熙说不能留你,因为你实在是太聪明了!
王嬛丝毫不以为意清即的痛苦,反而有些幸灾乐祸的味道,“那又怎么样,他们终是被拆散了,一个惨死,一个就是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清即拼命地摇头,冷笑着看着王嬛,“可是他又得到了什么,灵魂的不得安宁而已!他不过是个爱而不可得的可怜人!”
他相信那个男人绝对不会后悔对女子的所作所为,因为他是那样的残忍。
王嬛愣了愣,然后笑了,“告诉你吧,你的真正父亲是名神医,名叫清晔。说起来,他还是云铭的师叔呢,他们可同是神医伏羲赦人的得意弟子。你到是聪明绝顶,点通了云铭,放走了他和那丫头。”
清即丝毫不怀疑自己在皇宫的一言一行,都在她严密的监视下,她做什么,她全部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虽然没有见过七公主的父亲清晔,但是如她所说和云铭有如此的渊源,相比也不会差。
清即紧握拳头,原来七公主的母亲和父亲是如此的一对的悲恋,她沉痛地问:“他们是如何认识的?”
王嬛轻摇羽扇,缓缓开口,“我的姐姐呀,想想她的性格,真是个奇怪的矛盾体,天真浪漫而又倔强执着。皇上从第一次王家府邸遇到她后,就爱她疼她如心头肉,对她呵护有加,可是姐姐总觉得她爱得不是皇上。”
王嬛摇摇想起那个荷叶飘香的午后,她们坐于遮阳的竹楼里,跟前的婢女扇着扇子,端着果盘伺候。
她和姐姐脱了绣鞋,赤着脚打着碧绿的湖水,看着鱼群欢快地游来游去。
皇上还是个少年,每天都来找姐姐玩,早上还陪姐姐一起爬树摘果子。她还清楚地看到,当姐姐上不去树时,他爱怜地让姐姐站在他的肩膀上,紧紧地扶稳她,眼中满是爱意。
“姐姐是喜欢碁公子的吧?”
她记得自己问这句话的时候,低头看着衣服上华丽的纹锦。她很少抬头看姐姐,因为姐姐实在是太美了。
虽然没有抬头,但是她感到姐姐奇怪的目光瞟向自己,“怎么会呀,嬛儿想得真奇怪,我们只是伙伴呀。”
“不是喜欢吗?”
她再次不确定地问,抬头看到姐姐不赞同的绝美笑颜,“真得是伙伴呀,我喜欢的人还没有出现,没有出现……”
“要是永远都不出现呢?”她不明白姐姐哪来那么多固执,难道不是眼前那个人吗?
“不会是碁哥哥,我相信我喜欢的那个人一定会出现,并一直如此坚信着。”
听了姐姐的话,她便摘了一朵荷花抱在怀中,低头不语了。
迟钝而可怜的姐姐啊,虽然我跟你相差好多岁,可我都看出了碁公子对你如痴如醉的爱意,难道你就发现不了吗?
总有一天,
总有一天迟钝而固执的姐姐你会被你对他的无情害死!
总有一天会如此,然后她自己对着怀中绽放的白荷笑了,他们元家男儿不是像你们这样美丽圣洁的花,他们是罂粟呀,罂粟。
王嬛收回思绪,风情妩媚地笑了,“他们的相遇却是真得很有缘分,不知该赞叹那是良缘呢还是孽缘?我记得光启一年姐姐突然生了场大病,连大师和高僧都说这是姐姐命中的劫数,救不活的。皇上因为刚登基不久,被太后强制约束在宫内不得出来。我们全家都笼罩在姐姐将死的愁云惨淡中,可是这时出现了个神秘的年轻神医,就是你父亲清晔,他将姐姐救活了,结果他们间的爱情产生的那样迅猛,也坠入的那么深沉。”
她的姐姐都过了二十还没嫁人,就是因为皇上不愿强迫她进宫,一直等着她对自己的爱情初绽,没想到等来的却是她对另一个人的此生不渝。
清即打断她,紧紧握着发颤的手指,“我父亲清晔是真得姓清吗?”
王嬛奇怪地看了清即一眼,“当然。”
这到底是怎样的巧合?清即捂着嘴眼泪簌簌而下。
清即并不是她的小名,她就是姓清。
在现代养大的那个男人却不是姓清的,但七公主真正的父亲却是姓清的,她和七公主之间究竟有怎么千丝万缕的宿命联系,才让她大难不死穿到她身上。
她的姐姐竟爱那个清晔到了宁死不悔的地步!愚蠢!
王嬛有些轻蔑地笑了,“我说那个清晔,除了那双眼睛,相貌哪里如皇上英俊美丽了。姐姐竟然爱的死去活来。”
清即冷淡异常地嘲笑,“爱情,难道就单单看一张脸吗?”
她相信七公主的生父,绝对是一个吸引人的男子。
他们倒是爱得热切和浓烈,却深深伤害了另一个人。王嬛永远记得当皇上看到姐姐和清晔相互依偎的时候,那么隐忍的男人,竟然,竟然流下了一滴眼泪。
“姐夫……”
她悄悄地上前,她知道他这一声,绝对会瞬间瓦解这个男人的心房。
因为,这是他最想听到的话,也是他最想得到的身份,不是高高在上的帝位,仅仅是一声姐夫。
------题外话------
出了趟远门、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