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这就来。”素琴听了立刻从床上崩了起来,匆忙之中穿上了衣服走到门前,“莲香姐啊,干什么去啊?”
莲香,荣庆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厉害角色,与陈玉娇是表亲,算起来玉娇还应该叫她一声表姑妈。她穿着一身紫红色的衣衫,头上坠着零零星星的海棠花花细,看似是民间普通女子的一副打扮。“快走!”她二话不说,拉起素琴就往外跑,完全不顾及素琴还零散着的头发。
莲香一路带着素琴来到了荣庆门角落里的一间偏僻的小屋,看起来十分陈旧不堪,墙角还牵有几起蜘蛛网,想来应该是年代久远了,但也不乏几分古典气质。“这是什么地方啊,怎么我以前从来没有来过啊?”
“可别小瞧了这个地方,进去再说。”莲香看着她这一副疑惑的样子,忙着打开了那梨木门,把素琴带了进去。然而里面的样子和外面完全不一样,干净整洁,一排排的挂满了衣服,红、橙、黄、绿、蓝、靛、紫,各种颜色应有尽有,中间还有一面很大的铜镜,各式的首饰堆放在桌上。
“这是荣庆门前任门主夫人留下来的,她说这些东西早晚荣庆门会用上,果不其然,用在了你身上。”莲香解说着,素琴正在旁观呢,莲香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件衣服,丝绸锻造而成的雪白色,石榴裙摆长水袖,再没任何点缀品,看似是戏服。单单这样却也浑然天成一般。“快换上。”
待素琴出来之际,恍如是仙女下凡一般,衣服大小正好合身,雪白的衣服映衬着素琴乌黑亮丽的秀发。莲香把她推到了镜子前梳妆打扮起来,如水一般剔透的玉坠耳环,口如含珠丹,指如削葱根。两弯吊稍眉下是黑宝石一般闪闪发凉的眼睛。头上梳起晋代时期风靡一时的倾髻,左边坠着白色梨花花细,右边是与耳环相应的玉石簪,下半部分散放着。“不错,走吧!”莲香对于自己的“作品”感到十分满意,马上把素琴拉起来看看。
“我们要去哪里啊?”素琴对于此一无所知,只能跟着莲香渐渐离开这个小木屋,登上马车。莲香嘴角一撇,露出微笑,“门主通知我想办法把你送进宫里去啊。”
“然后呢?”素琴知道今年并非选秀之年,不能去参加选秀,可按照荣庆门的行事规矩,不会随意把门下弟子送进哪个公族家去。莲香回答:“现在去城南的飘香戏院,希望你能凭借你这些年的学习去演一场戏。就你的资质,一定会使那些人念念不忘的。”
说话之间,已经到了莲香所说的,这是京城里一家顶级的戏院,王公贵族闲来无事时特别爱到这里来听戏解闷。“门主,一切都准备好了,我这就带素琴去后台准备。”莲香带素琴向许敏行了礼,许敏略微点头默许,已是辰时,想必这个时辰宾客正多,一旁的秀玉立刻带了玉娇在外张罗了起来,“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落,新人出道,千金难换,佳人一笑!”短短十几个字,更多的却显现出精悍,构栏前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人群中还混杂的有他。
男子中他也算是眉清目秀,一根长长的辫子拖在身后,衣服华丽,气质不凡,径直走到最前的一排座位坐下。舞台上什么也没有,只摆好一架云筝。“秀玉,差不多了,开始吧。”“是!”林秀玉手中紧紧拽着一根绳子,收到门主的命令之后立刻松开了手中的绳子?
从台前来看一个巨大无比的绣球从天而降,在半空中一分为二,各式各色的花瓣缓缓**,伴随着花瓣同时**的还有素琴。她在空中一圈一圈的转着,头上扎的飘带,白色的衣裙,长长的水袖都随着她的转动而转动,可能是转动的频率太高,她的白玉簪子被甩了出去,但直至她渐渐平稳落地,也没有发现。
“什么东西?”他身边的仆人发现了那只白玉钗子,走上前去捡了起来。“少爷你看。”他接过来在手中玩弄着,“白璧无瑕,与她的气质完全相像。”他望望台上的素琴,又望一望手中的玉钗。
素琴端出从前大家闺秀的样子,上前行了一个礼,道:“小女子家道中落,承蒙师父不弃,传道授业。今日学成归来,在此全靠唱曲为生,望各位爷多多照顾。”一语罢,她又走回了云筝前,开始演奏起来。
素琴那纤纤玉手停在云筝的弦上,如珠走盘一般的娴熟的滑动着,如昆山玉碎,若芙蓉泣露。“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好!”他在主席位上带头拍手叫好,僵硬的脸上立刻笑逐颜开,对于素琴的花容月貌和甜美的笑容,他十分陶醉于其中,对于这首曲子,他也慢慢融汇其中,深深体会到词人李易安对丈夫殷切的思念之情。
“秀玉,这个带头叫好的人是谁?”没想到他的一个小小举动却引起了许敏的极度注意,她迅速的问起来。秀玉倍感疑惑,表情略显狰狞,“秀玉不知,但是门主你仔细看。”她指向那位神秘男子,“我刚才从前面经过,他身上的虽然是常服,但那布料恐怕是普通的贵族家庭都少见。那是国外进贡的一种织锦布,是掺着金、银、铜三种丝线织出来的。”
听到这里,莲香似乎想起来了什么,对许敏说:“门主,我曾听说当今圣上十分疼爱四阿哥,四阿哥由于体质特殊只能穿这种织锦所制作的衣服。”秀玉停顿了一下,一边点头一边接话,“不错,我看了看他身上的玉佩,有似龙的纹印但不是龙,可见他必定是紫禁城里的人。”
正在这时,一曲毕,素琴行了礼就转身离去,但似乎并没有从后台下场,而是走到后院。他带着他的仆人立刻紧随其后,“走,跟上去”许敏带着秀玉等人跟在了四阿哥的后面。
“姑娘留步!”他从后面叫住了素琴,素琴背对着他但面上却不显得意料之外,在台上她也有瞥见他。她转过身子,自然的做大家之风,行了个礼,“公子,有什么事?”
他迅速把玉钗从身后拿了出来,在他略微泛黄的手中,白玉的无瑕更加突显。“姑娘,你的玉钗。”素琴会心一笑,接过玉钗来,同样的一根玉钗,拿在了素琴的手里倒是显得素琴的手更为白皙。“谢谢公子,公子有心了。”她随手往鬓上插去。
“姑娘一曲《一剪梅》如溪水轻流,似百花清香,真叫在下佩服。”他发自肺腑的感慨了一番,对素琴的演唱表示赞许。素琴抿嘴一笑,本就听惯了这些赞赏的话语,从小研习琴棋书画的她技艺自然是不用说的。“公子谬赞了,小女子的琴技全仰仗着师父的全新教学。如今来到,也是希望为师父分担一些开支。”
“即是如此,在下可以举荐姑娘另去一处做歌女,不知姑娘意下如何?”他陪着笑脸,似乎在恳求素琴一样。“你们待着别动,我去会会他。”许敏从房柱后面走了出去,一下子冲到素琴面前,一掌击退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徒儿,你怎么和这种人打交道啊!我可不希望他把你带到某个窑子里,骗你去做歌女。”
“师父!”素琴与许敏假称是师徒,但许敏的这一举动到让素琴在心里大吃一惊。莲香没有告诉她门主会半路杀出来啊!他身旁的仆人忙冲着许敏喊道:“你是什么人?连四……连我们家少爷都敢打!”他和素琴上前扶起四阿哥,“冒犯公子了,这是家师。她也是一心为我好,还请公子原谅!”
四阿哥马上呵斥了他身边的仆人,“不得无礼。”接着又向许敏行了个礼,道:“是在下的疏忽没有说清楚,我有一个朋友正在招收歌女,我想举荐姑娘去。他家是大户人家,待遇福利一旦录用都是从优的。”
许敏并没有觉得意外,但她却装出了一副十分意外的样子,“你我素不相识,为何这样帮我啊!”素琴马上回了一句,这样的顾虑似乎更加显得她是落魄至此害怕有人要害自己。四阿哥却说:“我不是帮你,我是帮我的朋友。他每天的生活特别枯燥无味,若是能有个人唱曲陪陪他,也能少一些苦闷。”
许敏和素琴都沉默了,互相看着对方表示疑惑。四阿哥再次露出笑容,对于素琴师徒的“受宠若惊”表示理解。“姑娘可以思量些时候,三天之后我会让我的朋友派人来接姑娘。若是不愿意去,姑娘可告诉他一声,让他自行回来。”
许敏不做声,素琴也安安静静的呆着,对于这样的顺理成章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在下告辞。”四阿哥从后院的门离开,一下子躲在房柱后面的秀玉、莲香、玉娇全都出来了。“门主,你干什么还横插一杠子啊!”玉娇对于许敏的突然出现表示有些反感,素来她们之间就有家仇相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