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1 / 1)

驾车的把式开始用力抽打拉车的马匹,随行的人员也都开始小跑起来。只是,这雨说下就下,转眼便成倾泄之势。

在疾风骤雨中,飞檐下垂着金色的铃铛毫无规律的乱摆的厉害。此时,说它发出的是铃声,更不如说像呜咽声更合适些。但是,无论如何,仿佛它们也竭力地试图穿透这雨幕……

杨玉环听着这铃声,一下一下的冲击着她的心神,使她不由自主的恍惚和慌乱。

在这种天气下,大家已经根本看不清路面。再加上天黑,大家并没有发现前面路上的那些不知什么原因洒落的一些小碎石,前进的木轮正好碾过这些碎石,使得车驾剧烈地一震,这让杨玉环陷入混沌与纠结缠绕中的思绪回到了当下。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虽然有犹豫,但还是伸出了她那纤柔无暇的玉手,用春葱般的玉指轻撩起薄如蝉翼地纱帘。

帘外,除了越织越密的雨点还是雨点。她几乎只可以看清楚车旁相随的永新一人。

她轻叹一声,放下了帘子。

却忍不住一股寒意袭上心头。她完全分辨不出,这种冷到底是来这天气的突变,还是与他即将到来的面对面,亦或者其他什么不可预料的未知状况。她下意识的交叠自己的双手。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这样都未能驱赶掉这寒意。

杨玉环低垂眼睑,轻轻地依靠向厢体上的那个软枕。此时此刻,她的心越加的透空起来。她想集中所有的思想思虑些什么,可是,却全然失败。

正惶惶然间,永新的声音打破了杨玉环的焦灼。

“王妃,我们到了。”

永新抹了一把顺着脸颊而下的雨水。其实,此刻,她和其他所有人一样,浑身上下都被淋透了。

念奴乖巧而积极的指挥着人把木梯搭好,此时,早已等候在一旁的宫女也上来,为杨玉环撑起了伞。

“奴才给寿王妃请安!”杨玉环一入殿前的廊檐,立刻又有两位内侍上前见礼。

“公公不必多礼!”杨玉环道。

“奴才在此恭迎寿王妃,请寿王妃随奴才见驾!”其中一位年纪较长的上前一步又道。

“见驾?”这意思似乎要见的只有皇帝一人,杨玉环心中打鼓。她有些犹疑,但是,还是问道:“寿王爷呢?是寿王命我前来,宴会已经散去了吗?”

“宴会原定是还要一个时辰才会散去,但是,因为这……”回话的人,忍不住撇了一眼“滴滴答答”不断粗暴砸下的雨滴,又继续道:“这雨,陛下才提前结束。至于,寿王爷,奴才不知。是高公公传了陛下口谕,命奴才在此等候寿王妃。”

“哦,那有劳公公了。”杨玉环颔首。

但是,事实上,这位内侍的回话让杨玉环心中充满了疑问。刘太医明明说是寿王爷让他务必再入宫,但是,现在非但没有寿王爷的影子,而且,迎她的人也是高力士派来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刘太医说谎?但是,杨玉环私心里又觉得刘太医不可能骗她。虽然,她才头一次见刘太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杨玉环就是觉得他是可以信赖的一位长辈。

她心中的混乱想着,可是,这些一时都是无解的。于是,她摇了摇头,不想费力的再去作什么猜测。

“寿王妃,请跟奴才来吧。”先前说话的那位内侍又作了个请的手势,便在前头引路。

“且慢。”杨玉环喊住了引路的内侍。

“王妃有何吩咐。”

自己身边的这几个婢女、侍从,一个个都成了落汤鸡,廊檐下全是他们身上滴答下来的水渍。于是,杨玉环问道:“是否可以安排一个地方,让我的随从换下这身湿衣服?”

“这当然没有问题。”先前那两个人中,年纪看起来稍大一些的那个给另外一个施了个眼色。

“各位,请跟随我来吧。”

“王妃——”永新有些不放心。

“去吧。这样湿气太大,小心不要生病了。”杨玉环朝他们微微一笑。

众人都是感动。他们从来也没遇到过如此体贴下人的主子。

看着永新、念奴远去。引路的内侍又催促道:“王妃请跟奴才来吧。”

杨玉环点点头,趋步跟上。

这一路其实并没有多久,但是,七拐八绕的,加上杨玉环心情又有些紧张,所以,她觉得有些晕乎。正当她想开口询问何时才能到时,前方却突然亮堂起来,她被带进了一处灯火通明的殿内。

“寿王妃,请在此稍候,陛下马上就到。”内侍恭谨道。

“有劳!”

“奴才告退!”

随着那个内侍的退出,大殿之内便空无一人。杨玉环高度紧张的情绪也稍稍得到缓解,她好奇地在殿内转了一圈。

此殿的面积并不大。而且,内部的装饰与她想象中的皇宫的宫殿有很大区别。她以为皇宫内应该到处是精雕细琢,金碧辉煌的。最起码,咸宜出嫁的那处殿堂是这样,而皇帝听政的地方也是这样。

可是,这里却是不同。更多是以舒适自在为主。她右首的不远处有一个老树藤做成的花架,而伸展开的那些枝杈上被设计巧妙的摆放着几种杨玉环也叫不出名来的花,淡雅素洁,香气怡人。花架的左侧是一排雕花的木窗,窗边设有暖炕和矮几。矮几有一副白玉围棋棋盘,上面落有很多棋子,看样子像是一盘没有下完的残局。而把这个殿内照得通明的塔形烛台在暖炕的对面。再过去,就是两幅素色的纱幔,镶着不知道是什么材质的流苏。

杨玉环还待再细细打量,却听闻外面踢踢踏踏传来一阵脚步声。

来人步履急促,从纷杂的不一的情况判断,人数应该不少。

莫不是皇帝来了?刚有些放松的心情,立即又悬了起来。

“陛……”

脚步声在殿门口停顿了。只听一个充满了威严的声音阻止了高声的通传。

“喊什么喊,都给朕下去。没有朕的命令,谁也不准靠近。”

“是!奴才遵旨!”

朕?果然是皇帝来了!杨玉环屏住了呼吸,紧紧盯着殿门口。

此刻无疑是度秒如年,时间仿佛像被无限制的放慢了,直到她觉得要窒息了,才看到一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跨进了殿内。

杨玉环感觉自己的身子微微地有些颤栗。晶莹的泪不争气的无声滑落——

“玥儿……”

低沉黯哑的声音飘向她。她还没有回过神来,便被一双强而有力的臂膀紧紧地抱住了。紧跟着,吻像殿外的雨点一般落下,又急又沉,仿佛有想把她揉碎吃尽的感觉。

不!不可以!

杨玉环想制止。可是,她发不了声,只能拼命地挣扎。然而,她越是挣扎却被抱得越紧。他几乎是蛮横的,粗鲁的——

渐渐的,杨玉环的清醒的意识也被这股狂热给淹没。

不知道这吻缠绵了多久,最后,李隆基终于将吻从唇上移向耳垂处。他低声轻轻的对杨玉环呢喃着。

“玥儿,朕想你!朕无时无刻不在想你!听到内侍的禀告,你知道朕有多激动。朕片刻都不敢耽搁,就怕那只是黄粱一梦。玥儿,玥儿,你怎么忍心一直避着朕,一直不听,也不见朕……”

玥儿?朕?皇帝?

杨玉环惊醒了过来。她在干什么?但是,她的唇上仿似还留有他的余温,使她顿感满脸羞愤。她使出浑身的力气想推开李隆基。不过,她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哪能推动。

看杨玉环张皇失措的模样,李隆基自是心疼。他忍不住将自己的唇又温柔的覆了上去。

“玥儿,原谅朕!”

可是,这次杨玉环已经有了防备。她见自己根本没有力量推开李隆基,情急之下便一口咬在李隆基的唇上。

“啊,玥儿……”

李隆基吃痛之下,不免放开了杨玉环。他没想到,杨玉环会咬他,而且咬的还不轻,他呲了呲嘴,用手抹了一下唇上的血丝。

“玥儿……”

“别叫我玥儿,玥儿早已经被你杀死了。”杨玉环倒退了几步,声音呆滞地道:“从此没有玥儿,只有杨玉环,寿王妃杨玉环!皇帝亲册的寿王妃杨玉环!”

“玥儿……”李隆基急道。

“杨玉环!”但是,杨玉环却态度冷漠而决绝。

“好!好!玉环就玉环,别这样,玉环,朕下诏之时真不知道你就是惠妃所请之人。”李隆基急欲解释。

“不知道?”杨玉环冷冷地笑起来,笑着笑着泪水又再次腾起。“你是皇帝,不知道,只是你不想知道。”

“玉环,你真的是误会朕了。”看杨玉环这副模样,李隆基心疼。他不自觉的靠前几步。“玉环,别怪我。惠妃请册封诏书之时,正好遇到突厥、契丹犯境。当时,朕实在抽不了身去小木屋。朕派了小豆子去了,也留了书,可是,你自此也再没去过那里。等边事一了,朕已经让力士着手去查了,只是、只是,那个时候已经晚了。朕真不是有意的。玉环!你原谅朕!”

“你站住!”杨玉环已经被逼进角落,退无可退。她不得不拼尽全力喝止李隆基。

李隆基还真的被杨玉环的语气和神态吓住了。

“好!好!玥……,不!玉环,你别激动,小心身体。刚才刘太医说你不能太激动。”

“刘太医?”杨玉环一怔,“刘太医果然是你派去的?他还对你说了什么?”

“刘太医说有人暗中给你下了药。”

李隆基看着杨玉环惨白的脸色,心中又急又疼,可是,他又不敢挪动自己的步子。

“下药?”杨玉环皱皱眉。

“对!据说是寿王的贴身婢女叫、□□什么的”李隆基握紧拳头咬牙切齿道:“真是胆大包天了。你放心,朕一定会彻查此事。”

“彻查?”杨玉环凄然的一笑,“不必了!陛下若真是还念及一些旧情,就请给玉环一些宁静。”

“玉环,你还是不肯原谅朕吗?”李隆基眼中有掩不住的刺痛。他深深地望着杨玉环,仿似希望自己的眼神可以穿透进她的心中去。“玉真跟朕说了,她从你的眼中看到了心死。可是,玉环,朕真不是故意的,你到底要朕怎么做才肯原谅朕?”

杨玉环心底没来由的升起一股悲凉。她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从他的眼中望见了后悔,望见了心痛,也望见了殷殷期盼。

可是,即使他是皇帝,有些事既然错了,便也无法更改,叹只叹世事弄人。

“原谅不原谅,还有什么意义吗?你三番四次使人前来,又于事何补?我是寿王妃,是你亲自下诏册封的儿媳,这一点,即使你是皇帝也没有办法改变。”

“不!不!朕会想到办法的。只要你肯原谅朕,你再给朕一次机会。朕一定会想到办法解决的。”

听到杨玉环这话,李隆基的眼睛不禁又亮了起来。他以为她开始软化了。

可是,没想到,杨玉环听完他这话,眼光瞬间变得冰冷起来。李隆基不设防地被这冷箭一样的目光刺得“噔、噔、噔”倒退了几步。

“机会?有些机会能给,给多少次都没有关系。可是,有些机会想给也给不了。即使你是皇帝,你可以使我不再是寿王妃,可是,你能让我们的孩子再回来吗?如果可以,我杨玉环便依了你。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

“孩子……”李隆基懵了,“我们的孩子?”

“是!”杨玉环恨恨地说,“拜你所赐。一封册封诏书,杨玉环不奉诏书,孩子是死,因为玉环和杨家上下都会因为抗旨而死。奉诏书,孩子也必死。”说着,杨玉环不禁又激动起来,潸然泪下,“你说,我们的孩子是不是好福气?”

杨玉环这几句话,句句都像一把刀子,刺进了李隆基的心里。他觉得天地都在旋转,于是,身子一软,生生地撞到了右侧的花架。

花架哪禁得住他这样的碰撞,立时向一边倒去。而花架子上的花也不可避免地摔烂在地。

巨大的响动惊动了候在不远处的高力士和玉真公主等人。此时,他们也顾不上方才李隆基的“不奉召不得入”的口谕,火急火燎地就闯了进去。

进到殿内,只见李隆基呆坐在是铺满花、土、瓷片的狼藉中。而杨玉环则是恸哭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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