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衿的默不作声,让谣传愈演愈烈,反倒是太子听不过去,将故意在他面前撺掇是非的心丹狠狠训斥了一通。
一晃两天过去了,墨桑得了杜子衿的指示,一大清早就开始为太子实施拆线手术。
从昨天夜里开始,太子就被限制进食了,一直到早上手术前什么都不能吃,要彻底清空肠胃。
是以太子一大早就被实施手术并没有人怀疑什么,一大早不赶紧手术,难道还要饿到晚上才实行?
等太子开始了手术,杜子衿便到了议事厅,通知的各方各院数十位管事,稀稀拉拉的只来了一半不到。
杜子衿面无表情的坐在上首,兀自喝着茶翻阅的账本账册,完全无视了站在下面等待的各位管事。
起先那些人还不以为然,小声的说着话的,打着哈欠的,心中猜测着今日太子妃行为背后的目的的都有。
渐渐的,那些散漫没个正行的人有些沉不住气来,眼看着都要中午了,可是太子妃只一声不吭的端坐在那儿,什么话都没有说过一句。眼看着那架势,忽然就令人不安起来。
“太子妃,今日召集奴才们过来到底所谓核实?眼瞅着都中午了,若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那咱们就回去各司其职了……”其中一人忍不住开了口。
一旦有人起了话头,其余人也纷纷开口。
杜子衿默默的听着,一直到等这些人说到停下,她才重重将手中一叠账本摔在桌子上,发出砰一声巨响。
议事厅里一下子安静极了,所有人惊了一跳,随即面面相觑,一时间静的只剩呼吸声。
杜子衿站起身,对着身旁的雪鸢冷声吩咐,“雪鸢,将今日到场的管事名字记下,再核对没到场的人,那些连最简单的命令都听不懂的人,想必是也没什么作为的,就没必要再留在原本重要的位置上挡着真正有才能的人了,三天之内全都换了。”
“是。”雪鸢恭恭敬敬的应下,清点人数,记下名字。
“太子既然已经把掌事的权利交到我手上,那我就有绝对的支配权,若是连我的命令都听不进去,而要去听信那些无关紧要的奴才的谗言,那我也救不了你们的自掘坟墓。在场的诸位若是还想要安生的过着眼前这种舒适体面的日子,就好好的分清形势。我除了是太子府的女主人,还是皇上亲封的绚兮郡主,是定国公的嫡女,想要与我为敌,就先考虑清楚自己够不够那个分量。”杜子衿环顾全场,强势霸道的说出这一番话,“孰轻孰重,相信每个人都会判断,我给大家三天的时候想想清楚。想要保有目前的职务的或者认为自己有能力胜任更重要的职位的,随时可以来找我。”
说完,杜子衿也不管大家是什么反应,就率先优雅矜贵的步出了议事厅。
雪鸢收拾好桌上的账册,扬了扬手中记录好名字的纸笑的温婉和气道,“诸位应该庆幸自己最初的摇摆不定而来参加会议观望彼此的态度,至少你们还有机会。”还未等众人有所反应,便抬脚朝外面追杜子衿去了,“今天就到这里,诸位还是赶紧回去各司其职吧。”最后一句,却是充满了浓烈的嘲讽意味。
留下众人这才彻底惊出一身冷汗,他们真是安逸的日子过得太久了,忘了什么叫尊卑了。
等杜子衿赶去清风阁的时候,太子的手术早就结束了。
拆线很顺利,墨桑的医术日益精湛,将创口降到最小利用最新研制的手术剪探进去拆线。胰脏的伤口恢复的非常不错,墨桑的拆线技术在牛羊身上试验过许多次,已经到达炉火纯青的地步,整个过程根本没有牵动胰脏原本的伤处。
最后是表面的伤口缝合,整个手术几乎没怎么流血,就连秦总管也不得不赞叹墨桑的医术。
太子清醒过来已经是午后,将近二十个时辰滴水未进,醒来唯一的感觉就是饿,几乎感觉不到疼痛。
“线已经拆掉了?”太子一睁开眼就皱着眉头忍着饥饿的不适开口询问。
秦总管点头,激动又欣慰的回道,“手术很成功,只要表面的伤口愈合,殿下就会痊愈了。眼下感觉如何?伤口处痛吗?”
太子微微摇头,“就是饿了……”
秦总管喜极而泣,“谢天谢地,殿下终于又度过这一关,老祖宗保佑。”随后才回答太子的话,“太子妃一早就备下了适合太子身体的松软清淡食物,一直温着,老奴这就命人给殿下拿来……”
没等多久,就有两个小丫头端了一小碟清香晶莹的虾饺和易消化的碧粳米粥,还有几碟子清淡入味的小菜过来。
“太子妃说了,殿下饿了这许久,不适宜一下子用太油腻的大荤之物,饮食也讲究个循序渐进的……”秦总管担心太子饿得太久见到这些个简陋的粥点不高兴,便耐心的解释几句,“这些都是太子妃问过墨桑姑娘之后亲自下厨给殿下准备的,不知可合殿下的口味?”
太子看着这几样平常的食物,听说出自杜子衿之手,顿时觉得精致美味起来。就着丫鬟的手进食,细细咀嚼,竟也觉得滋味不错,当下点头,赞道。“虽清淡,却十分入味,咸淡适宜……”
“墨桑姑娘说,殿下初醒,不可进食太多,等下一顿开始可逐步增加。”秦总管的笑容更深了一些。
太子咀嚼的动作一顿,状似无意的问,“她呢?”自他醒来,似乎就一直不曾见到杜子衿的人影。
秦总管一愣,一时没有领会其意,想了想才小心的问,“殿下可是问太子妃?”不是他明知故问,只是近来殿下对太子妃的态度有些奇怪,有时候似乎很期待太子妃的到来,可是等她来了又会十分冷淡,偶尔他多嘴问一句,他还会莫名的发脾气,忽冷忽热阴晴不定。
“嗯。”若有似无的声音仿佛是从鼻子里发出来的,极为不情愿的样子。
不知道为什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太子觉得自己对杜子衿的感觉变得说不清道不明起来。他明明想要靠近,可是一旦真的近了些,他就厌恶起这种感觉。顾倾城的存在,强烈的提醒着自己,再回过头来看杜子衿,那仿佛是一种讽刺至极的背叛,又像是对杜子衿的一种亵渎,两种极短的情绪不断在撕扯自己的灵魂,痛苦而焦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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