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阔的城东街道,两辆看不出家族徽记的低调马车一前一后疾驰,午后没什么人,是以得以一路畅行。﹎8﹏··`.-y=a·-e=n·8`.-c-o·m
杜子衿坐在前面一辆马车,闭着眼安静的坐着,身体随着马车前进微微摇晃。墨桑陪着坐在旁边,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异常沉默疲惫的小姐,竟说不出的难过。
上午墨桑便匆匆去了城西的悦来客栈,截住了准备启程回南疆的玉奴,跟她说明需要为病重的太子诊治一事,希望她能延后几天归期。
因着杜子衿守信约,即便她跑这一趟并没有帮到什么,他们依旧愿意襄助南疆统一,玉奴便很爽快的应承下来这个忙。
马车渐渐缓下度,只听外面车夫一声响喝‘吁’,太子府就到了。
墨桑等了稍息,却不见杜子衿有任何反应,也不知道她是不是过于疲惫睡着了,便小声的提醒,“小姐,太子府到了。”
“嗯。”杜子衿淡淡应了一声,这才睁开眼睛,漆黑的双眸深沉的可以染出墨来,“你先去门房通传一声。”
墨桑便起身下了马车,匆匆去了太子府门房通传。
因着每日有许多太医进出,太子府的大门这几日一直没有合上。雅﹏﹎文>>8﹍-`=.·y-a`-e`n`8-.·com门房一听是位郡主,名头也有些熟悉,又是为着太子的病而来,便没有盘问为难就放行了。
墨桑给了打赏,便折回禀报杜子衿,又去通知玉奴。
杜子衿与玉奴前后下了马车,就进了太子府。
闻讯匆匆赶来的秦总管见是杜子衿,忙躬身行礼,这几日连番的操劳,看着竟是憔悴老迈不少。
“老奴见过绚兮郡主……”
“秦总管无需多礼。”杜子衿见秦总管五十好几的年纪,头都白了大半,看着与府中大伯父杜淳林有些相似,便不忍他劳累,忙出声制止他行礼。
“郡主怎地会过来?可是听说殿下……”秦总管直起腰声音沙哑的问,语气却是十分黯然哽咽。
“秦总管不要太过担心。”杜子衿跟着秦总管一起朝前走着,一边解释来意。“我听闻太子府近来诸多太医进出,便猜想是太子病了。顾姐姐临走嘱咐我要多帮帮太子,眼下不知情况如何了?”
秦总管脸色更加黯淡,摇着头道,“太子这这一倒下都第四天了,一直高温不退,整个太医院彻夜会诊,却是束手无策。﹎吧﹍···.·猜测了无数种可能,各种方法也都试过了,只是并无见效。今日一早有太医现太子筋络在自行游走,便猜测体内有活物,大概是前几个月去南疆的时候被下了蛊虫。可是京中太医对这些偏远之地的古怪神秘之物知之甚少,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救治……太子前两日还偶尔能睁开眼,虽然是无意识的,可如今整个人烧的跟炭一样,完全没了知觉,只剩一口气吊着了……也不知……”秦总管说着,声音含混不清,颤抖的厉害,时不时抬手压着眼眶拭泪。
杜子衿安静的跟着走着,听着,身旁的秦总管步伐摇晃,曾经精神矍铄的老人如今佝偻着背,仿佛一下子被压垮了。
犹记得当年,她怀着忐忑惊慌的心情踏进太子府,想要求顾倾城说服太子放三哥哥一命,唯独这位老人,没有用冷漠和敌意看待她。
府中的一花一草,仿佛与当年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她的心境,却完全不一样了。
“秦总管别太伤心,太子殿下福泽深厚,定会平安无恙的。”杜子衿收回目光,淡淡的安慰。“我听闻有传言说太子昏迷不醒,偶尔睁眼,眸中红光闪过,于是便想起在南疆时见到太子体内蛊毒作的模样,大致也是这个样子。因着当时只是用了药暂时克制体内的蛊毒,却没有彻底清除,便猜想可能是蛊毒又作了。刚巧前一阵了我托人请了南疆的驻颜师来替府中四姐姐治脸,她是南疆有名的驱蛊师,今日我请了她过来。如今太医们一筹莫展,一时间也别无他法,若是秦总管同意,不妨让玉师父一试?”
杜子衿语气淡淡的,没有那种施恩于人的盛气凌人,只是用打着商量的谦和口气,秦总管十分感激,忙允了并谢过。
“如此,请几位稍等,待老奴先进去跟屋里的太医说一声。”秦总管对杜子衿的雪中送炭感激不尽,又听玉奴说诊治之时不能有他人干扰,忙说先进去清退众人。
杜子衿微微颔,便止步在太子所居的院门前。
不过片刻,里面就66续续的走出来五六个穿着朝服的太医,在经过杜子衿时,还特地看了打扮古怪的玉奴两眼。
“好了,那就有劳郡主和玉师父了。”燃起希望的秦总管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连走路的脚步都轻快起来。
杜子衿回头朝玉奴轻轻点头,那玉奴便带着墨桑一起进去了,而杜子衿却留在外面没有进去。她不是大夫,进去也忙不上什么忙,看见太子只会激中心底的恨意。
秦总管虽然有些意外,不过一想就明白过来,对着她匆匆行了个礼便跟着进了院子,一路对着玉奴客气道。“玉师父,这边请,太子屋里头的人都出去了。老奴就守在屋外头,需要什么东西您尽管吩咐……”
杜子衿孤零零的立于院墙之外,看着爬满院墙的蔷薇出神。已是深秋季节,蔷薇花早已凋谢,上面结满小小的,褐红色的球形小果,看着却有些萧条。
秋风轻送,撩动杜子衿的长和白色裙摆,远远望去,竟是十分动人心弦。
若此次玉奴能救醒太子,并彻底去除他身上的蛊毒,那么太子就欠她一个人情。
总有一天,这个人情她要让他用命来还。
怔怔的出神,正在胡思乱想间,杜子衿忽然感觉身后有一道如影相随的目光盯着自己。一阵寒意袭来,她冷不丁的一颤,瞬间就清醒过来,猛地回过去头——
三丈之外,安静的站着一群人,为的那个,却是一身明黄的龙袍,灼人眼球。
竟是常德帝,领着群臣驾临太子府。
大约是听闻太子熬不过今晚,便过来看看。
杜子衿转过身,微微低头,缓步上前行礼,“绚兮见过皇上,皇上金安。”
“免礼。”常德帝面无表情的淡声开口,目光停留在与他印象深处几分相似的脸上,“你过来是探望太子?”
“是。”杜子衿站起身,垂眸温顺的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