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9 第 150 章(1 / 1)

“不见。”

捋着丝鬓发,萧澜眸光流转,汲上绣鞋站起身来。上回一个长孙十五娘已是叫她烦不胜烦。再来个比长孙十五娘更麻烦的女人,她便是有空闲,也该花在李治跟儿子身上。

“娘娘您就不先瞧瞧人?”都说贵主子识人功夫了得。郡主人已在门外,何不顺带端看端看。

“本宫何等身份,岂是她说见便见的。”撩撩鬓发,张扬跋扈之态盛极。“哪日闲得没趣儿,再招她进宫说话不迟。”

曹妈妈与雅兰相顾愕然。娘娘这般行径,明明与她身份极是符合,为何却叫人觉得浑身都别扭。

是了,一来主子这些年少有遇上不开眼的找上门来。二来,却是宫里盛传未央郡主来头不一般。昨晚连圣驾都敢拦下,还叫她得了手。这会儿在主子口中,不过一寻常女子。只凭份位,合该被她呼来唤去。

“不见?”武氏身旁大丫鬟瞠目结舌。一行人眼睁睁看着蓬莱殿中管事妈妈转身离去,无不讶然之极。

武氏收起笑颜,稳稳坐在暖轿上,透过软帐望向蓬莱殿中,静默沉思。

连个托词也懒得去寻,这是明明白白告诉她,这位圣宠隆重的贵妃娘娘,分明未将她看在眼里。

萧氏,好生骄傲的性子,她在宫中呆了这么些年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持宠而娇的人。

“回宫。”

“主子,武才人被贵主子拒之门外,灰头土脸折了回去。”何妈妈也没料到那位如此硬气,不讲丝毫情面。

韦贵妃跪坐蒲团之上,闭着眼眸纹丝不动。小半时辰过后,方才扶着何妈妈手臂站起身来。“那丫头也不是个能忍气受的。但且瞧着,她也不会善罢甘休。”

初进宫那会儿还被高阳公主欺辱,之后为何大半年功夫便能哄得先帝垂怜,又得徐贤妃庇护,之后更是莫名亲近当时还是晋王的大家,其中变化,韦贵妃俱是看在眼底。

那丫头不蠢,反倒很有心计。

“怎么,才进宫便碰了壁?”收拾妥当的明曦殿中,王皇后一身华服,面容比身旁女子出色太多。两人同处一室,十分诡异的,看在旁人眼中,竟是样绝色的女子更打眼两分。

那样温婉雅致的气度,举手投足都带出股仙气儿,不愧在庵堂之中呆了几个月的人,心性极好,臻静怡人。

“情理之中。”早就料到不会顺当,她也未存太大指望。便是那位准了她请见,未必就会以礼相待。再说了当初她与那位便是两看两相厌。

王皇后看她行止有度,不焦不躁,心下暗自赞赏。

当日她路经感业寺,偶然记起传闻中感业寺先帝的才人武氏与新帝颇有渊源。见了武氏当面,起初全是利用之心渐渐有所转变。两人联手,或许更能事半功倍。

凭着皇后私印,顺利将人带出庵堂。到了皇宫,面对重重阻碍,她依旧镇定自若,只这点,便让王皇后觉得满意。

“接下来你预备如何?”

“切不可急功近利。皇上不喜企图心太重的女人。偶尔去宫中转转,与各宫里人打个照面。贵妃那处不待见我,宜微殿的昭仪娘娘与两位婕妤总不该都与她一条心的吧。还有燕德妃和阴妃,待得下月初,更是不容轻慢。”

早早打探好两位太妃何时得空,顾德言说那两位只每月初一接见后宫诸人,她虽觉得能早些去更好,奈何规矩摆在那儿,也不好太过出头,显得亟不可待。

听她所言全然与李治无关,王皇后拧着眉头,似有不认同。“圣人那处,你又作何打算?”总不至于哄好了后宫一应女人,盛宠便能从天而降,萧氏就能得了报应。

“自是点点浸润,细水流长。”

接连几日,弘帝每日均能收到明曦殿宫里送来誊抄的经文。字迹算不得漂亮,比萧澜一手行草差之远矣。唯一可贵,便是其主人坚持不懈,凭着受伤的手腕,硬是每日凑足满满十页宣纸分量。

一页页翻看过去,轻易便能瞧出十篇经文越是写到后头,行文越是艰难。想来那人如此勉强自己,不大会好受。眼前浮现过武氏右手腕上那道狰狞疤痕,李治闭了闭眼眸,再睁眼,却是淡淡将经文放在一旁,与前几日送来纸张叠放一处。

“钱禄,取新年新进虎骨膏予明曦殿送去。交代她心意到了即可。”

蓬莱殿得钱福偷偷传信,雅兰雅静看自家娘娘一如既往万事不经心,又急又气。

“主子,这回可是与上次不同。皇上都赏了明曦殿顶顶稀罕珍奇药膏,您倒是听没听奴婢说话!”雅兰跺脚,真是急死个人。

“本宫身子康健,眼红劳什子膏药作甚。”微不可察瞥一眼被她调至近前的陈你们,萧澜嘴角缓缓勾起。

两个大丫头白白瞎了她一番调教。只看见那人人前风光,却忘了当日她可是被遣送出宫。既然是先帝的妃嫔,且是无子在先帝逝去时送往感业寺的人,王皇后以为朝臣们会答应?长孙无忌会答应?就算会回归历史,也要看看她萧澜会不会答应?

那两位人虽不在了,这不还有陈妈妈知晓辛秘。莫不然,这位一辈子尽忠长孙皇后的宫里老人,怎会当雅兰等人每每提及武氏,定然没个好脸。

不急。那人有耐性,她的耐性只会更足。先摸清楚底细,再行收拾她不迟。

再几日,紫宸殿书房呈上物件又起变化。

从最初规规矩矩誊写经文,到后来慢慢多了几页棋谱,钱福见大家饶有兴致提笔勾画,垂着的眉眼不觉疑惑更盛。

不该啊,怎地贵主子那边没个动静?

早间大家下朝于清溪湖偶遇未央郡主与丽妃一行。虽则停留不过片刻,到底还是关怀了武太才人起居用度。

大家这般对着个女人迥异旁人,明眼人都能看出其中不寻常。贵主子按兵不动,这是打算后来居上?

与钱禄一般作想之人多矣。贵妃独宠凭的便是犀利手腕,她能转了性子才是怪事儿。正当满宫里人静静等着蓬莱殿那位突发制人,哪曾料想,又十日过去,后宫依旧风平浪静,半点儿浪花都没溅起。

被众人盯得死紧,密切关注的蓬莱殿正殿之内,贵妃娘娘正剥着江州送来一品供提,不仅自个儿吃得和乐,连着底下人个个有份儿。

立在贵主子身后,眼见这位四平八稳,除了在大家跟三位殿上稍用些心,日子过得波澜不惊。

陈妈妈眉头紧皱,竟头一次觉得弘帝晋封这位贵妃高位,除了夜里偶有闹腾不像个话,更多时候仿似与“徐昭仪”更班配些?

再看她青葱捻着的供提,除了众位还在太极宫中暂住的太妃们,也就贵主子与明曦殿那位得了些。各宫分量如何且不说,单就那位能被圣人记挂心头,已然让她心生警惕。

不成!得去长乐公主府中讲明厉害。

“情形如何?”

“娘娘,陈嬷嬷先去的长乐公主府。不到半刻钟出来,面上愁眉深锁。之后高阳公主府的那位,索性就借口推脱,避而不见。”

轻勾一下嘴角,结果与她料想无二。长乐公主为了李治的声誉一定会让陈妈妈对付武氏了,是为至于高阳公主,恐怕正等着个有本事的女人来跟她分宠。

明儿便是初一,那位太才人该是闲不住的。也好,她越蹦跶得欢实,那位越沉不住气。

常德殿中,依照规矩武太才人该是坐在末席。可偏偏燕德太妃派陈嬷嬷出来,特意给了恩典,竟在徐昭仪对面儿给安了个座儿,要知道这是燕德太妃的践行宴,这足以让后宫诸人心思立马活络起来。

这是燕德太妃得了皇上的信儿啊,还是自个儿的主意?无论哪样,看来后宫里都得再添个人。

再看上边儿空着的贵妃椅,众人颇有些幸灾乐祸。连闭宫将养的皇后娘娘都到了,蓬莱殿那位,架子端得是不是太大了些。

进不进人于她们而言几乎无甚影响。与其叫贵妃一家独大,不若让个恬不知耻的女人进来搅浑了水才好。长期以来堆积的郁气,只叫后宫女人一心就盼着贵妃娘娘日子过得不如意才好。

武太才人面上带着温婉笑意,正与身旁长孙婕妤说着尚衣局新制的绢花。心神一直留意着殿门口。

都说萧氏是个狐媚子,到底长得如何?毕竟是女人,心里怎能不介怀。更何况,世间男人哪个不好姝色。

左等右等,直到燕德太妃驾临,那位也没见人影。这下众人心里更乐了。

果然,燕德太妃眼神不过在底下溜了一圈儿,见着空座儿,目光滞了滞。正欲开口问话,不料弘帝身边钱福到了。

“奴才给德太妃娘娘请安,给诸位主子请安。”进来第一眼望见武太才人高坐上首,钱福眼睑垂了垂。

“圣人有何吩咐,亲劳福公公到哀家宫中传话。”这时候钱福出现,谁人猜不出定然又是圣人偏袒贵妃。人没到,总得有个说法不是。

“回德太妃的话,今儿一早贵妃娘娘起来身子不适,犯呕得厉害,直到这会儿也滴米未进。大家宣了御医替娘娘诊脉,特派奴才过来替贵主子告声罪。”

那位用不下饭,蓬莱殿上上下下不得安生。早朝之上大家也记挂着。刚下朝片刻不歇,急匆匆乘着御辇过去探看。

顾长德偷空瞥一眼神情毫无变化的未央郡主,这位依旧笑颜清丽,瞧不出妒色。跟身旁徐昭仪娘娘脸色轻嘲相比,武太才人确实沉稳许多。

“身子不适便好好儿养着。回去给贵妃递个话,就说哀家等着圣人在舔子嗣。”瞄一眼未央,燕德太妃还是副慈善样子。

这话颇有些刺耳。武太才人先还在可惜又没见着贵妃的面儿,如今却收回心思,面上滴水不漏。

长孙婕妤容色黯淡,拉着张脸,正巧看见武氏眼中一闪而逝的鄙夷。这女人,当真自信满满。

这回请安少了贵妃并两位公主及一位皇子,众人都觉兴致缺缺,很快便散了。只独留未央郡主,陪着老祖宗说说扬州的新鲜事儿逗趣。

“婕妤。”凤驾回宫,一路上冯妈妈很是替皇后着急。“武氏若是如愿进了宫……”

“进不进宫又有何差别。”皇帝已久不踏足她清思殿了。当日那碗避子汤,他的态度已是分明。

“咱再想想法子,或是求求长孙大人,日后指不定还能让圣人回心转意?”看主子一双眼眸沉寂空茫,冯妈妈心里实在难受。这才二十出头啊,怎就比她这老婆子还沉沉暮霭,没个盼头。

日后……她哪里还有日后一说。她与大家两人,早在他识破她犯下罪行,往昔情分已磨灭殆尽。说是情分,可悲却是,那也不过李治尚且对她宽容几分。

眼前清思在望,庄重大气,富丽华贵。明明砖瓦琉璃都沐在光华之中,偏就透出股盛极而败,沉闷气象。

抚着已觉不出疼痛的心口,长孙十五娘伸出手掌,手背青筋凸起,指节满布细纹。再摸摸眼角,不觉便闭上眼眸。

生活在天底下女人都羡慕的宫殿里,余生却只活着一路可走。

常德殿中,燕德太妃轻放下茶盏,打量着貌出众,却气韵尚可的女人。

“这些年我们也不常见面,也不知道武媚平日都有哪样喜好?”

“妾喜清净,除了看看佛经,最多还是练练字,打打棋谱。闲时赏花煮茶,这几个月跟着师太们学学做斋菜。”

“可惜了。当年你瑶琴弹得实在不错。”喟然长叹,燕德太妃目光骤然黯淡。“打那以后,哀家也再未见过皇帝抚琴。”

武氏心里一暖,又想起当日他来探看,僵挺着背脊,听御医说她手腕伤得太深,再不能习最爱的古琴,那个自来对她不冷不热之人,竟是带着滔天火气,一脚踹翻了椅凳。

背对她沉默许久,那人双拳紧握,终是一言不发出得门去。

之后太极殿便传出消息,晋王殿下将珍爱“焦尾”断弦封存,从此管先生音律课上最得意的学生,再未出现过。

知她好琴,心里必定难过。他便陪着一道舍了音律。后来她一人孤零零守在扬州,最艰难时候,每每念及此事,心里都会生出勇气。

“武媚?”看出她走神,燕德太妃笑着唤了人。很好,对圣人有情,该是真心,接下来之事便好办许多。

面上一红,颇有些被人看透的尴尬。脑袋深埋下去,很是坐立不安。

“太极宫中我们这样伺候了先帝的人越来越少了,你现在年轻又未有子嗣。以后要常伴青灯古佛哀家实在是于心不忍,现在你有个好的归宿哀家又就放心了。”

话说到此处,总算入了正题。两人各有盘算,都清楚接下来所谈之事,不过利益牵扯,相互利用。

“听说这几日,你叫人送去紫宸殿书房的经文,里面夹着几张棋谱,哀家可有冤枉了你?”

武氏心下一紧,面有惊惶,已是起身规规矩矩跪伏下去。

“妾知错,还请德太妃责罚。”妃嫔尚且不能擅自打搅皇上政事,她不过太才人的身份,这是明着逾距。

大殿里沉默许久,燕德太妃终是一声长叹,“罢了。念在你对先帝尚且心诚,又是初犯,哀家便饶你一回。只是日后,切不可如此。”

深深伏低背脊,谢过燕德太妃仁德,人却依旧跪着,半是抬起的面庞上,似挣扎许久,还是颤着声气儿,哀哀祈求。

“德太妃娘娘,妾自小仰慕圣人。离京十几年再次见到圣人那一刻,才知心里挂念从未消退。还请娘娘看在妾连命都能为圣人舍去的份上,成全了妾一番情意。妾自知无甚能报答娘娘大恩,再三思量,惟能入宫后尽快替圣人诞下皇儿,若是您不嫌弃,愿在宫中为太妃及越王江王祈福,全当是奴婢感念您恩德。”

这话说得极是大胆,好在此时宫里再无旁人。

看着底下将姿态放得极低之人,燕德太妃眸光闪了闪,捻着佛珠,慢慢向后靠上椅背。

这女人脑子,比她料想还要精明。胆子够大,心也够狠。最紧要,认得清身份。

她即将离开太极宫,离开长安,以后想要获取李治的动向就不容易了,现在有人主动给她提供消息她又为什么要推了。再说了武媚可是有不少把柄在她手上呢!不怕她反水咬她一口。

燕德太妃满意笑了笑。对着跟前之人,面容更和善了些。

“起来说话。”

“谢德太妃娘娘。”武氏从善如流的站起身,眉眼间更是恭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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