罐子恍然大悟。
自来蛊是一种能让人自愿进入噬千魂之境的蛊术。遇到修为比他们高太多，无法强行拉入时很有用。
不过他没见小古炼过，用的都是存货。
“自来蛊，是用这劳什子神木炼的？”
姜小古摇头，“用的叶子。”
知道无相神木之后，她就明白银月加入丹药里面的粉是什么了。
那是无相神木叶磨成的粉，会让服药的人不由自主地靠近神木。
她的自来蛊就是利用了这一点。金阳应是加入了别的东西，让人信服他说的话。
老的那棵无相神木被毁掉之前，空华大陆视它为天赐神物，只敢摘取叶子，应该有许多外人不知的用途。
姜小古和罐子解释着，人已经走到了赤焱派的营地。
这里稀稀落落立着几栋简陋的木屋，看上去就像是守林人住的屋子。
赤焱派的弟子在外巡视的，只有五、六个。刚才冲出来的那队守卫也已不见人影。
木屋前面的空地上聚着许多人，有修士也有凡人。
他们席地而坐，互不交谈，都出神地望着山谷方向，表情期盼。
姜小古也加入了他们，坐在不起眼的位置。
也许是受无相神木影响，周围的树干浅褐色略透明，地面铺着浅黄柔软的落叶，一如从前。
那时她与洛意刚刚缔结血契。洛意把她带到这里，说要送她一件礼物。
无相神木真好看啊。
树干几乎是透明的，宛如水晶，每一片叶子都闪闪发光，五颜六色。
洛意把大部分给她炼成养蛊罐，剩的小枝给自己做了一支发簪，包裹在凝玉石中，从未取下过。
他们被人追杀时，姜小古听到那些修士的话，特意去问了洛意。
洛意很生气。
“我怎么可能做出那样的事情来？他们是嫉妒我发现了这种宝物，想要杀我夺宝，故意离间我们。你居然不信我，而去听信他们！”
姜小古与洛意相处几万年，自然知道他的为人，并不算高洁之人，但依旧不相信他会做出那种屠杀的事情。
而且，若是这件事情他就骗了她，其他的事情呢？
她虽然一心要想自由，但对洛意并无恨意，还因为用掉了归於珠，对他有些愧疚。
她现在，又该怎么看他？
“小古，你在想什么？”罐子小声问道。
小古的情绪很怪异，悲伤、怀疑、痛苦、决绝……
“我在想，有些事情必须要查明。我怀疑我一开始就被骗了。”
一开始就受骗……
罐子一惊，小古失恋了？！
罐子纠结了半天，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古，你该不会……该不会，想要嫁给神木吧？”
姜小古一愣，“我有病啊！”
罐子吁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我还以为你吃了神木粉呢。”
姜小古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是破罐子住久了，人越来越傻，该给你换个房子了。”
“呕，”罐子伸了伸舌头，“你该不是要用这个无相神木做养蛊罐吧？我才不住呢，血肉喂养出来的，多可怕啊。”
姜小古心里冷笑，你以前住的，没准比这一个还瘆人，每一寸每一厘都布满了血肉和冤魂。
“起来了，都起来了！”
过来五名赤焱派弟子。
随着他们的吆喝，人都站了起来，自觉地聚在一起。姜小古也跟在后面。
连个队长都没有，只有这五名普通弟子领着他们。人群也不需要控制，缓慢又坚定地朝山谷走去。
众人的脚步越来越快，姜小古不得不小跑着跟在后面。
走到半途中，赤焱派弟子停了下来，在谷口站了一会儿，转头回营地了。
姜小古开始施毒，一个接一个的人哀嚎着倒下了。
她的蛊毒强了一些，凡人只需要一滴就能顺利毒晕，比较好操作。
修士因为体质大不一样，用量实在不好控制。不少人口吐白沫，哇哇呕吐，折腾半天也晕不过去。
虽然被毒的滋味不好受，但总比被树吃了强。姜小古在心里安慰他们。
一棵一人高的树木出现在眼前，也是水晶一样的树干，五彩树叶，却比不上之前那棵。
“啊——”
走在最前面的一人大叫着跑过去，抱住了树杆。
树枝弯了下来，叶片抖动着，像是温柔的母亲，慢慢抱住了自己的孩子。
片刻之后，树枝回到原位，树杆变得鲜红。
叶片摆动起来，像是无相神木很快活似的。
树杆已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淡，从鲜红到淡红、粉红，最后透明。
树叶变亮了一些，树枝也更加舒展，等着下一个人。
没有人再扑身上前。无相神木前只剩下姜小古一个醒着的人，静静地望着树杆。
不需要别的证据了。
罐子脸色很不好看。它看到无相神木第一眼，就知道这正是以前养蛊罐的材料。
“咳，小古啊，我能不要这个不？”
“要是留着这棵树在，还不知道要死多少人。你就当舍己为人吧。”
姜小古已经捡了一段树枝，离树杆老远，伸直了手臂敲打着树叶。“把树叶都捡起来。”
罐子一脸嫌弃，用两根手指捏着叶片，丢到地上一块铺开的布上面。
这些叶子从树上掉下来后，就变成了晶莹的绿色，薄薄的一片，轻而柔软。一整棵树的叶子，包起来只有西瓜那么大的一个包裹。
树叶撸完了，姜小古蹲在地上刨起土来，准备把树连根挖起。
“唰！”
树枝突然折了下来，箍住姜小古，往树杆上拉。
姜小古没有防备，被拽得贴在树杆上，挤得脸变形。
“混蛋，你这个炼蛊原料，还想吃我？”
姜小古被缠得手脚动弹不得，张开嘴朝树杆上咬了过去，撕下一块吞进肚里。
无相神木像是很痛一样，树枝齐齐向外，推开姜小古。
姜小古却不依了，像啃甘蔗一样，很快把它啃得只剩光光的一根树杆。
罐子看得目瞪口呆，虽然从未见过，但他知道小古不用养蛊罐，没有蛊之境，全凭自身也能炼蛊，却没想到是这样原始的方式。
那蛊之境，该不会就是她的肚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