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荒而逃的钟鸣正好撞见喝得醉醺醺回房的宋俊杰,不好装着视而不见,停下来喊了一声:“表哥。”
宋俊杰平时对这个如花似玉的表妹有贼心没贼胆,大喜之日多喝了点酒,再见钟鸣不免色心大动,看了看不远处的新房,又看了看钟鸣,问:“表妹怎么在这里?”
钟鸣过来劝苏子墨不要委身宋俊杰,多少有点不厚道,平时连个好脸色都不给宋俊杰,现在难得对他笑笑说:“我来看看表嫂。”
宋俊杰至今未见过苏子墨,迎亲前被宋老夫人叫到跟前一顿训话,让他无论苏子墨是美是丑都要真心接受,成亲后,更要对苏子墨礼让有加,不得让苏子墨受委屈,否则得罪了他岳丈大人有他受的,好似他即将娶一个母老虎回来,让他倍感压力,再加上方才酒席间,那些人表面上都是恭喜他娶得贤妻,言下之意却是取笑他靠老婆找到靠山,虽然说得也是事实,总归听得心里不痛快,对苏子墨的期待不免又降了三分,还不及他这个表妹在他心里的分量。
宋俊杰借着酒意调笑道:“我若猜得不错,你表嫂定不如表妹你吧。”
钟鸣道:“表哥何出此言。”
宋俊杰道:“像表妹这般的花容月貌,别说你表嫂,就算翻遍整个京城,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能比得过的。”
钟鸣并不领情,冷笑道:“表哥谬赞了。”
“我是实话实说。”宋俊杰越看钟鸣越觉得美,又站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心痒难耐,看左右无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搂过钟鸣的肩,在她脸色亲了一口。
钟鸣没料到他如此色胆包天,躲避不及,被亲个正着,只觉恶心极了,反手就是一巴掌,骂道:“无耻!”
宋俊杰挨了一巴掌,酒醒了不少,见钟鸣一脸愤怒,知道惹怒了她,怕她到老夫人跟前告状,连忙赔笑道:“表哥今天酒喝多了才做了这么混账的事,表妹千万别往心里去,表哥这就跟你陪不是。”
换做平时钟鸣必不饶他,不过今日到底是宋俊杰的大喜事,还有很多亲友留在府中,这事闹大了,谁的脸上都不好看,尤其她可是姑娘家,不能被平白毁了清誉,只“哼”了一声小跑而去。
钟鸣下手不轻,宋俊杰感到左颊火辣辣的疼,盯着钟鸣远去的方向恨恨道:“你娘私下都跟我说了,说你对我有意,哭着喊着要嫁给我,装什么清高,等你求爷的一天!”甩了一下袖口,转身走向新房。
躲在花坛后面的清儿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
“小姐这是怎么了?”知画见钟鸣哭哭啼啼的跑回来,吓得不轻,连忙跟上去。
钟鸣趴在床上,索性大哭一场,哭够了,才坐起身,咬牙切齿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知画更担心了,什么深仇大恨要发这么大的狠,这是在跟谁作气呢,洗了毛巾让她擦脸,然后小心翼翼的问:“是谁欺负小姐了?”
钟鸣这些日子都是孤身作战,早就感到力不从心,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知书知画整日跟着身边,就算不告诉她们重生之事,但是她讨厌表哥,要找表哥报仇,恐怕瞒不了她们多久,还不如告诉她们,多两个帮手,如此一想,便把两人叫到身边。
“这件事我只告诉你们两个人,你们要帮我保守秘密,连我爹我娘也不能说。”
知书知画对视一眼,一□□点头,她们早就觉得小姐跟以前大不一样,到底哪不一样又说不出来,显然跟这个秘密有关。
钟鸣沉声道:“我要让我表哥不得好死!”
知书知画吓了一大跳,这话从何说起,小姐不是一向都喜欢表少爷的吗?两人不敢插话,只看着钟鸣等她解释。
钟鸣早就想好一套说辞,说她曾经偷偷来过京城,结果被表哥狠狠羞辱过一番,她怀恨在心,发誓此生定报此仇。
知书知画面面相觑,同时问道:“何时之事,怎么奴婢不知。”她们俩自从被钟府买下后,一直在钟鸣跟前伺候。
钟鸣知道她们会有此一问,道:“就在年前我娘让你们回家探亲那段日子。”
两人恍然点点头,不过还是有疑问,发生这么大的事,怎么从未听人提过,就算如此,可就在前不久小姐还为了表少爷跳入荷花塘,两者岂不矛盾。
钟鸣又解释了一会儿,见她们还是将信将疑,不耐烦了,板起脸道:“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总之,你们俩知道我跟我表哥有不共戴天之仇就行了。”
知书知画不敢再问,不管怎么说,小姐的确跟以前不一样了。
知画道:“难怪小姐以前张口闭口都是表少爷,现在看见表少爷,却跟老鼠见到猫似的。”
钟鸣瞪了她一眼。
知画忙道:“不对,就跟见到蟑螂似的,嫌弃的不得了。”
知书也道:“怪不得小姐从来没来过京城,却对京城这么熟悉,这么说小姐劝苏小姐不嫁表少爷,也是这个原因?”
钟鸣却想起刚才掀开苏子墨盖头的一刹那,那种惊艳的感觉到现在还没有消散。
知书见她在发呆,脸喊几声“小姐”,才把她喊回来。
钟鸣忙说:“当然,不然你以为呢。”心里则想一定不能让宋俊杰亵渎了苏子墨。
“那小姐你准备怎么做?”知画问,看钟鸣的样子,似乎已恨到要杀人泄愤的地步,她可不敢杀人。
知书也说:“奴婢胆子小,小姐你千万别让我做害人的事。”
钟鸣看她们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不高兴了,“放心吧,不会让你们去杀人放火,只要平时多长个心眼,就算是帮了我的忙了。”
知书知画连忙答应:“这个奴婢一定做得到。”
钟鸣挥挥手让她们下去,自己则头枕手臂躺在榻上,想起苏子墨,隐隐担忧起来,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不知苏子墨能不能躲过宋俊杰的魔爪。
*
“我酒已经醒了,是不是可以见你了?”宋俊杰一回房就被苏子墨勒令醒酒,否则就不准掀盖头,可能此前太多人叮嘱过他,让他竟然对苏子墨心存畏意,虽然满腹不情愿,却不敢不听她的话,到井边打了一桶水,折腾了半个多时辰,才算将身上的酒味去掉,再回来时,就见房门紧闭,竟从里面栓上了。
只听清儿的声音:“姑爷,天色已晚,我家小姐已经歇下了,你明早再来吧。”
宋俊杰傻了,这是什么意思,今晚可是他洞房花烛,又大力敲了几下门,道:“你去告诉你家小姐,这不合规矩。”
清儿道:“规矩?我家小姐嫁过来,以后我家小姐说的话就是规矩。”
岂有此理!宋俊杰怒了,很想撞门进去,到底压下怒火,道:“出嫁从夫,小姐是名满京城的才女,难道连简单的三从四德都不知道了?”
清儿嘲讽道:“姑爷倒是不害臊,也知道我家小姐满腹才华,你能娶到我家小姐,那是天大的福气,还想让我们小姐对你三从四德?”
宋俊杰没想到她一个小丫头都这么牙尖嘴利,只怕那苏子墨更加了得,看来今晚是没指望洞房了,心里又不服气,哼哼道:“小姐既然看不上我又何必嫁我?”
清儿道:“姑爷虽没本事,但是我家小姐念你是正人君子,只没想到姑爷大喜之日就挨了一巴掌,姑爷又作何解释?”
宋俊杰下意识的摸脸,原来他调戏钟鸣的事被她知道了,难怪有此一出,心中后悔不已,不过既然是他有错在先,只能认栽,反正来人方长,苏子墨已经是他娘子,还跑得掉?便道:“好吧,既然小姐累了,那我就不打扰了,小姐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我们明日再补洞房不迟。”心不甘情不愿,恨恨而去。
“小姐,我把姑爷赶走了。”清儿向苏子墨邀功道。
苏子墨没做声,在房中来回走着,然后问:“你可看清楚了?”
清儿立即道:“那是当然,我看那表小姐也是欲拒还迎,姑爷亲口说的表小姐对他有意思,表小姐骂姑爷无耻多半也是打情骂俏,哼,他们实在是太过分了。”
苏子墨道:“好,我知道,时候不早了,你也去休息吧。”
清儿忙道:“奴婢还是在这里守着吧,我怕姑爷回头来找小姐。”
苏子墨冷冷道:“再借他个胆子量他也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