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 / 1)

()季岩搬走后好几天我都不能适应,每天早晨醒来后看着对面空空的床,我就感到深深的失落。从小到大,我和季岩几乎形影不离。现在他走了,虽然不远,还在这座城市里,但是我却仿佛失去了影子一样,像孤魂野鬼,心里没有着落。`

于是我经常去“流浪者”酒吧看季岩乐队的演出,看他在灯光下闪烁晶莹汗水的脸,看他随音乐飞舞的长发,看他拨动的琴弦。我能体会到他是真正的快乐,这才是他要的生活,有音乐的生活。

季岩为我的诗谱曲,然后在台上演唱。他没有用电吉他,而是弹着我送他的那把木吉他,我听到泉水般的琴声和他深情温柔的嗓音在酒吧缓缓流淌。

生命只剩下最后一秒

爱你的心还没有谁知道

把青春放进岁月的沙漏

看着它一滴一滴溜掉

心在淌泪梦在祈祷

让我的心在你心上停靠

……

如果霞知道

相爱可以让时间停掉

那么请给我拥抱

哪怕只是一秒

也好

酒吧里一派寂静,只有低回的吉他音在回荡,人们仿佛忘了时间在走。

然后海啸般的掌声漫过头顶。

我感到泪水溢出了眼眶。

那天晚上,我喝醉后打电话给月霞。如果我听到的是月霞温柔甜美的声音,我想我还会一直醉下去。但是我一下子就醒了,像是被谁煽了一个耳光,因为我听到手机里一个男生的声音。他问我,你是谁?

我没有回答,因为这个问题好难。我是谁呢?是方月霞的朋友?是她的同学?都不是!我是打算在那晚告诉她我喜欢她的,而这句话不应该是一个普通朋友或同学说的。我是一个喜欢她的人!那么我能这样对他说吗?我知道他是月霞的男朋友,我不想伤害别人,也怕被别人伤害。于是我像一个刺猬一样蜷缩起身躯,竖起防御的刺——我挂了电话。

酒还没有吐掉就清醒了,这感觉让我说不出的难受,我想死亡的感觉至少会比它好些。

趁自己清醒,我下定了决心,我决定藏起这份爱,就像当初藏起对叶琼的爱一样,或许会同样有奇迹发生。如果没有,我服从命运的安排。

我们又成了路人,见了面也不再说话。而她是个单纯的女孩,不会主动和男生搭讪。我们仿佛从来没有认识过。

大学校园里最常听到的两个词语是“郁闷”和“无聊”,而每到周末,宿舍楼里的“郁闷啊和“无聊啊”之类的叫声更是此起彼伏,惨绝人寰。我想这也许就是当代大学生的主题吧。我们拥有一种叫自由的东西——时间,我们拥有一种叫资本的东西——年轻,但大多数时候,我们感到无所事事,心里空虚得发慌。就算是在忙碌时,那种感觉还是会油然而生,蔓延到整个心田,将整个人吞噬,然后感到眼前一片黑暗,前途一片渺茫。

是的,我常常会有这样的感觉,我不知道摆在我面前的道路究竟通向何方,但是我还是义无返顾地踏了上去,跟随着一群也许同样盲目的人盲目地走。我害怕有一天突然前面没了路,当我回过头的时候,身后是茫茫大海。

虽然我常常会有成就感,虽然我的小说、诗歌不断被发表,虽然我在学生会不断认识新的朋友,虽然越来越多的人知道有个做体育部副部长的才子叫林枫,但是这不足以填补我心中大团的寂寞。那种伴着巨大失落的空虚感时常会在我不设防的时候呼啸而至,然后把我蜇痛,虽然我并不清楚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为何会来。

我知道这种感觉就叫郁闷。

在郁闷的同时,我们看着时间不急不缓地从眼前滑过,我们想抓住它,却无能为力——我们的指缝永远留着巨大的空隙。这让我们更加觉得自己、渺小,甚至会感到恐惧。因为无论我们活得是否充实,我们的现在终究将成为历史,我们终究会长大、会老去。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希望自己永远是个长不大的孩子,不知道这句话算不算不负责任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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