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槿惊讶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是什么意思?准备接受她?
看着女人失神,余楠又开口提醒,“拿好。早点睡。明天早上,我来接你上班。”他不能确定木槿是不是愿意跟他回去,只能如此折衷一下。
直到男人说晚安,在她唇上落下浅浅的一吻,木槿仍旧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期待里。
窗外,男人发动车子,仰头看过来,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女人慌忙的垂眸,视线又落到手里的玻璃瓶。一百颗星星呢,他得叠好久好久。
这晚,她睡得格外香甜。清晨是被门铃声吵醒。一看表,居然八点多了。
下床去开门,男人拎着早餐放到桌子上,又去厨房找了两只碗,把新鲜的豆浆倒出来。
木槿洗漱出来,就闻见厨房里飘出糯糯的蛋香。余楠端着两只金灿灿的煎蛋笑着放到桌子上,“好了,木槿,快趁热吃。”
拆下围裙,男人没有留意到女人眼中的不敢置信,他……居然会做饭?
是不是,以前经常做给那个女人吃?这样一想,木槿的心情又失落起来。
余楠看她吃得心不在焉,以为饭不合胃口,“先将就吃这顿,冰箱里没菜了,等下班我们去采购。”
木槿淡淡的嗯了声,没有多说什么。搬过来到现在,她根本没开过火。自然不会有什么食材储备。
这边的路有些拥堵,他们的车子被夹在滚滚的车流里,丝毫没有前进的迹象。
对面大楼的巨型屏幕上,正直播国会和皇室投票的过程,虽然最后的结果还没有出来,但国王和王子都是支持离婚的一方,胜负已分。
木槿忽然轻声说了句,“真好,可以离婚了。”
男人心头一震,眼神里闪过慌乱和不安,右手抓过她的手,“木槿,不要,这不关我们的事。”
女人睨着他们交握的双手,沉声说道,“老公,走吧,后面的人按喇叭呢。”
余楠放开她,随着车流移动。木槿看着前方的医院,开口说道,“老公,在前面停一下,我要去看个病人。”
“我陪你去。”余楠现在的心情很不安,他不想她离开自己的视线,哪怕一秒钟。她那句离婚真好的话让他惴惴不安。
木槿直接拒绝了他,“你去不方便,是个女病人。”
她打开车门,款步下车。男人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他决定在医院门口等她,不然,他一天都不会放心。
一个小时候,她打车去了结婚登记处。余楠暗暗尾随,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议案还没有通过,她就这么迫不及待了吗?
木槿很意外,她会在门口遇见余楠。男人的眼睛紧紧盯着她,她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无比释然。这种表情令他心痛。她真的狠心离开他,没有一丝眷恋?
车门打开,男人目视前方,“木槿,上车,我们好好谈谈。”
木槿坐进车里,说道,“老公,我赶时间。我已经四天没去公司了,肯定有很多事……”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必须好好谈谈。”女人的手腕猛地被他攥起,秀眉痛苦的皱起来。她看见他深邃的眸子里隐藏着深深的怒意。
“老公,你怎么了?”女人疑惑不解。
余楠看着她茫然的样子,心痛的想要窒息。女人狠起心来居然这么理智。木槿,你怎么可以这么淡定?
车子极速飞奔,喧嚣的街景飞速倒退。女人的双手紧紧抓着安全带,看着他冷峻的侧脸,惊悸不已。
车子顺着高速公路,驶进国家森林公园。
“老公,我们要去哪儿?”
余楠心不在焉,车子驶进森林深处才熄火。
“木槿,你真的想好了吗?”想好要跟他离婚。
“什么?”木槿一头雾水。
男人冰凉的手指抚着她俏丽的脸庞,试图从她脸上发现一丝破绽,可是自始至终,她都那样沉静。离婚这件事对她来说真的这么轻松吗?
久久的沉默,车厢里的气氛很压抑。车窗外,乌云弥补,天色由灰暗变得苍黄,最后是一片漆黑。这是一场来势汹汹的暴雨。
木槿摇着余楠的手臂,劝道,“老公,马上要下雨了。我们快点回去。这里很危险。”
“啊——”余楠没有回应,就听见女人的尖叫。
东南的天边,一道惊悚的霹雳,振聋发聩,将黑色的天幕撕开一道口子。仿佛世界末日般沉痛。
木槿伏在男人的怀里,心脏几乎跳出来。刚刚的雷声让她想到父母当年的车祸现场,也是这样的电闪雷鸣。
又一道闪电过后,暴雨倾盆而至,噼里啪啦打在车窗上。灰蒙蒙的远景里,她陷入痛苦的记忆。
“求求你,带我走!老公,求你,我不想在这里,一分钟也不想……”
男人任她摇着,无论她怎样痛苦流涕,他始终紧抿双唇缄默。他的脑子里只剩下离婚两个大字,窗外的骤雨与他无关。他只看到女人的嘴唇在动,却听不清她说什么。
木槿看着他木然的样子,止住泪,一把推开车门,朝外面滂沱的雨幕冲去。
余楠这才回过神来,急忙追出去,“木槿,回来!木槿……”
森林树木葳蕤,天色夜一般黑,雨势越来越大,男人的视线一片模糊。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视野里根本没有她的影子。
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男人踏着湿滑泥泞的野径,继续寻找。如果木槿出什么事,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木槿不分方向的拼命乱跑,半山腰忽然撞上一个毛绒绒的身体。抬头一看,惊叫一声就晕了过去。那个把她吓晕的黑家伙歉意的摇摇头,抱起她的身子,往自己的洞穴走去。
陆羽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看着落地窗上哗哗流淌的雨水,心里不安起来。这几天,总裁虽然没有出现,但是余楠会每天过来盯着。可是今天,两人竟然都不露面了。
他打算去他们家看看,两个人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下面,转播一则暴雨红色预警信号,包括首都在内的e市,j市,从今天上午十一点二十二分,降雨量已达到120毫米,降雨还在持续,首都泸水区发生三起伤亡事件。谨此提醒广大出行市民,注意安全。政府方面已经启动应急预案,求救热线***……”
车载电台传来主持人哀戚的男中音,陆羽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到达别墅,两个人都不在家,而听佣人说,木槿几天前已经搬离别墅。
余楠不知道在丛林里走了多久,从山下找到山上,又从山上找回来,依旧没有她的踪迹。一拳打向树干,他的手背蹭出血来,却浑然不觉。
只能找人来帮忙了。他把车子驶上高速路,却突然熄了火。汪汪的雨水足以漫过他的膝盖。费了好大劲才打开车门。眼前忽然窜过一个黑影,好像什么庞然大物。
木槿有危险!
这是他第一个念头。
寻着那个黑影追去,他来到一个洞口。黑家伙似乎有意引他过来。
深深的洞穴被一簇火光照的通明,木槿就躺在火堆旁边。
余楠将她抱起来,拥在怀里。看着对面坐着啃竹笋的黑家伙,他心里说不出的感激。“谢谢你,朋友。”
黑家伙是一只大猩猩,年纪有点大了。看起来很像一位慈爱的长者。
“我叫你金刚吧。”余楠笑着说道。
黑猩猩走过来,抬起前爪,跟他握了握手,又添了几根木棒,将剩下的几根笋尖架在火焰上烤。
余楠十分感动,它是准备跟他们夫妻分享它的午餐。
男人爱怜的盯着怀中的人,后怕不已。
“爸爸,妈妈,不要离开我……你们都走了,我怎么办?外婆,外公……不要走,不要……老公!”
木槿痛苦的皱起眉头,心痛的呢喃着。余楠紧紧抱着她的身体,想要给她安慰,却发现彼此都是冰凉无比。
“木槿,醒醒,把衣服换下来。木槿……”
女人被余楠唤醒,惊讶的睁大眼,当看到黑猩猩,她又忍不住缩在他怀里。
余楠轻轻拍着她,“别怕是它救了你。把衣服换下来烤干,不然会感冒的。”
木槿紧紧抓着他不肯松手,“老公,我做了一个可怕的梦,所有人都离开我了。先是爸爸妈妈,在那个黑暗的雨夜,撞车过世,然后是外婆,心脏病猝死,还有外公,积劳成疾,他一个人悄悄的死去,我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他,为了保命,我甚至没有出席他的葬礼……我真的好对不起他。”
“不,木槿,这都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努力,很优秀了。外公的在天之灵看到你把投行做的这么好,一定很高兴。”
“老公,我就剩下你一个人了,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木槿楚楚可怜的眼神凝望着他。
余楠笑着点头,“傻瓜,我爱你还来不及,怎么会离开你。倒是你,今天去离婚登记处干什么?把我折磨的够呛。”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