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年,她当初的每一字,每一句依旧清晰的刻在魏青云心里。
“刀疤脸,你想清楚,我颜朵是洛水的台柱!上至达官贵人,下至三教九流,没有人不卖我几分薄面!如果我出了什么事,你觉得你的日子会好过吗!”
颜朵又抡起第二只啤酒瓶和第三只啤酒瓶,一群混混吓傻了,直到刀疤脸骂了一句疯子,众人才退去。
“你怎么这么傻?”
“我看不惯那些人欺负你!”
这是他们之间的第一次对话。
他们两个在洛水附近的诊所住了一个星期,也渐渐熟识起来。
离开诊所的时候,魏青云傻傻的跟护士要了这九支盐水瓶。
那之后,他失去了酒吧领班的工作,有时在劳务市场等活,有时到工地打小工。他一度连自己都养不活。
颜朵时常来看他,带些花样繁多的小点心,说是房间的客人剩下的,扔了浪费。在洛水工作两年多,他很清楚老板有多抠门。她这样说,只是在维护他作为男人的自尊心。那段艰难的又美丽的时光,肮脏破败的小屋,因为她明媚的笑容而满室生辉。
思绪回到现实,魏青云心情忐忑的捧起她的手,“朵儿,我真高兴,老天又把你送到你我身边。我想这就是命运中的冥冥注定,注定我的等待是有回报的,注定我们应该在一起。”
“青云……”这一次,颜朵不敢去看男人的眼睛,她怕看了之后就会心软。漂浮的思绪和心灵无的放矢,不得不承认,他是她青春唯一的牵挂和希冀。
魏青云看出她的纠结,温柔的拥她入怀,“朵儿,别拒绝我,我们都不再年轻,我相信,你对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我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让你满意,但我会努力做一个好丈夫,做我的妻子好吗?”
颜朵没有拒绝他的拥抱,心头慌乱的起伏着,“青云,我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做。二十年,你应该有自己的生活和家庭。你怎么那么傻?”
“不是傻。朵儿,不怕你生气。我也相亲过,试着和别的女人接触,不同职业,不同年龄,或温柔,或强势……可我无法喜欢她们。因为你来过我的世界,其他人都只会变成将就。我只是不愿将就。”
不愿将就。
云淡风轻的四个字,却要二十年的孤衾冷枕,七千多个寂寞无边的日日夜夜,分分秒秒和孤独为伴,与时间为敌。
这样的深情厚爱,太重太重,她担当不起。
更重要的是,她和安东尼奥的婚约注定他们有缘无份。她不能再给他希望,空负岁月。
轻轻推开他,颜朵强装镇定,“青云,我们还是做朋友吧。我对你已经没有了当年的感觉,我希望你以后的人生能够美满幸福。我们……永远是朋友。”
违心的说出这些话,颜朵挣开他的手,往门外走去。
魏青云怅然若失的看着自己空空的手,他不知道哪里出错了。刚刚两个人相偎时,他明明听到她悸动的心跳声。
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看了妈妈,苏晓晓百感交集,江亦辰默默的在一旁安慰着她。
回到家里,陈妈已经把丰盛的午餐摆上餐桌。
苏晓晓第一次规规矩矩的吃饭,连刀叉都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动静,某人说她吃没吃相。
偌大的餐桌,安静的诡异,连一向吵闹的余楠也不说话。
陈妈送上最后一道鲫鱼汤,“少夫人终于回来了,旅行肯定很辛苦吧,多喝点汤补补。”
苏晓晓双手接过汤碗,“谢谢陈妈!我给你和你家小孙女带了礼物呢,吃完饭拿给你。”
陈妈笑着道谢,“少夫人太破费了。”
“没事。”
苏晓晓又分别给江亦辰和余楠各盛了一碗鱼汤,细心的帮余楠挑着汤里的鱼刺。
对面的男人眉头深锁,将自己的汤碗放到她面前,目光阴鸷,“苏晓晓,你这样厚此薄彼,好吗?”
苏晓晓抬头,对上他阴鸷的目光。默默忍了。继续埋头挑刺。
她很想问问这男人是不是更年期,每件事情都那么神经质。
看她没有反应,江亦辰索性放下筷子,不吃了。
“师兄,来,喝鱼汤了,慢点哦。我也给你买了礼物,待会吃完饭,我们就去玩。好好吃饭。”
回头瞥了眼与她对峙的男人,苏晓晓继续挑鱼刺。真不明白,他跟一个病人较什么劲。
江亦辰看着她气鼓鼓的,把鱼刺嫌恶的扔在骨碟里,嘴角不觉荡漾开得意的微笑。
“给我带了什么礼物?”
男人忽然问道。所有人都有礼物,他应该也有。
苏晓晓正在气头上,有心挤兑他,“你跟我一起出去的,要什么礼物!”
说罢,将清可见底的鱼汤放到他面前。
没有礼物,连陈妈的小孙女都有,凭什么他没有?
男人有些懊恼,阴沉着脸,恨恨道,“吃完饭去买。”
苏晓晓忽然噗嗤笑出声,这男人居然那么容易骗,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江亦辰忽然有不好的预感,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被她骗了。
“老公,你的智商果真被我传染了。你可是我最重要的人,怎么就这么不相信我!真伤心。”
用餐结束,苏晓晓打开自己的行李箱,给众人分发礼物。
陈妈的是一款颈椎按摩器,她年轻时在工厂做工,颈椎是老毛病了。还有一个漂亮的芭比娃娃礼盒,是送给陈妈的孙女。
余楠的是一套国际围棋。虽然智商退化,但依旧是他们家屹立不倒的国手。
最后,终于取出一个黑色的礼盒,上面印有“dunhill”的独有的logo。
看到商标,江亦辰有些震撼,他的妻子一向把奢侈品当抢劫,这一次居然心甘情愿被打劫。
打开盒子,是一条棕色和灰色相间的斜纹领带。
苏晓晓踮起脚尖,灵动的手指翻起他的衬衣领,熟练的帮他打好领带,又退出几步,认真观摩。
“我老公好帅!花了这么多钱,心疼得我好几天都睡不好觉。总算物有所值!”
女人的话让众人汗颜,这是从一个豪门少奶奶嘴里说出来的话吗?不过这就是她的真性情,不做作。
苏晓晓掏出手机交给陈妈,“店员说,历届的邦德都是alfreddunhill的忠实粉丝,我也要做邦女郎!陈妈,帮我拍照!”
话音刚落,女人跃到他身边,调皮的挽起他的胳膊,摆出各种造型,拍了五六张。
江亦辰看着照片里笑得开心的她,低声道,“老婆,你下次能不能大方点,至少给我搭一件衬衣啊。就一条领带,离邦德那身行头,差了十万八千里。”
苏晓晓理直气壮,“哪有,你就算什么也不穿,也比邦德帅!”
话音刚落,众人大窘,少夫人真是炫夫无底线啊!
男人心情大好,咬着她的耳朵打趣,“原来你这么色啊,喜欢我什么都不穿!”
苏晓晓泪奔,她根本没有那个意思啊!说句话都被人曲解,还让不让她活了!
下午,江亦辰去公司,苏晓晓和余楠在客厅下了一会儿围棋,就上楼睡觉了。
两天的颠簸让她精神不济,她怕晚上江亦辰折腾她,就当提前补觉。
翻看自己的邦女郎照片,她恨其不争的点着照片中的自己,“苏晓晓,你现在怎么变得那么色!大白天的就想那种事情!”
她一手抓过大白,学着另一个声音,自我安慰,“晓晓,这不是你的问题,根本是你老公的问题!兽欲太强大,大白我很同情你。”
“可是大白,人家也好渴望他……羞羞脸,捂脸遁走!快点告诉我地缝在哪?在哪?”
“晓晓,你们是合法的,有什么好害羞!”
“大白,你不鄙视我吗?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饥渴?”
“晓晓,这都是正常的生理需求,你们分别那么多天,小别胜新婚嘛!”
“真的吗,那你说,他会不会也想我?”
“那是当然的了!那只野兽比你更需要。现在进入休眠状态,迎接晚上的战斗!”
“哈哈哈……”
苏晓晓自言自语的傻笑着,使劲拍着自己滚烫的双颊,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渴望过。她现在是一枚货真价实的小色女。
含笑入睡,女人在梦中期待着夜晚的降临。
龙家老宅。
龙老爷子回国,全家人难得聚在一起晚餐。
龙雅芝殷勤的帮他盛着汤,“爷爷,您身体不好,这次出去这么久,肯定很辛苦。一定好好好补补。”
龙天慕颇有微词,“爸,您老当益壮,咱们龙家还要靠您撑着。”
龙永图正色道,“公司里勾心斗角,餐桌上也不消停,你们什么时候能让我省省心!不怕外人看笑话!自己人抓自己人的把柄,很有成就吗?”
众人噤若寒蝉,厨娘送上一份虫草汤,这是龙天图每日必进补的。
姜淑贤趁机打着圆场,“爸,您消消气,快点吃饭吧。”
龙雅芝和厨娘换了一下眼色,厨娘麻利的将汤勺放进汤里,勺柄正对龙永图。
(战场文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