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这下终于认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讪讪的道:“娘,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这日子过的好好的,怎么能分家呢。”
“可惜,有人不想好好过。”姜婉白说完,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跟赵氏,她不想被人看笑话,便不再理会赵氏,转身去了一边的的大树下。
田家的独轮车跟新买的老黄牛在那里,她要在那里看着,等田老二跟王氏回来。
赵氏自然跟着姜婉白来到了树下,“娘,你可不能把我跟老四分出去,咱家这日子越过越好,我跟老四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怎么能说把我们甩了就把我们甩了呢。
娘你不是挺喜欢承宝的吗,为了承宝,你也不能把我们分出去啊!
娘,我知道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一定改。真的,以后,你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我保证。
娘,你倒是说句话啊!”赵氏说了半天,姜婉白却好似没听见一样,既不看她,也不说话,这让她心里没底的同时,也有点恼怒。
她觉的姜婉白就是太胆小了,一点点小事就弄的跟天要塌下来了似的,那点能耐都用在自家人身上了,对外人,却跟个狗似的到处讨好,又是送人参,又是送钱的,恨不得把家都给人家,简直……
就拿徐氏这件事来说吧,她虽然是想趁机奚落一下徐氏,但也帮了徐氏不是,不然,到现在,徐氏还被蒙在鼓里呢,而马小翠那个小贱人,还好好的过着日子呢。
现在多好,狗咬狗,一嘴毛,看他们还怎么得意。就这件事,按理说,姜婉白都应该夸她的,可是她不但没有,还怪她,真是岁数大了,老糊涂了!
赵氏这么想着,翻起三角眼,不屑的看了一眼姜婉白的后背,这才暗暗叹了一口气。
儿媳妇就是这样,做什么都不如婆婆的意,这件事,恐怕还要回去等田老四来说,她就不信,姜婉白真能舍得田老四这个亲儿子。
想到田老四,赵氏倒是安心了很多,起码,她这个丈夫还是很听她的话的。
赵氏说了一大通,姜婉白却丝毫没往心里去,她决定的事,是不会轻易改变的,她现在唯一要想的,就是这家该怎么分。
一边想着,姜婉白一边看着对面。
此时,那里围观的人发现已经没什么热闹可看了,便慢慢的散去了,而田文季则小心的扶着马小翠进了宅子,那样子,还真跟捧着个金元宝一样,街道上,只剩下孤零零的呆坐在那里。
又过了一会儿,田文季去而复返。手里拿着一张纸,他径直走到徐氏面前,狠狠的将那张纸扔在了徐氏的脸上,“你的休书,你给我在天黑之前滚出田家,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纸张飘落,落在徐氏的腿上,这时,徐氏才好似终于反应过来一样,一把抓住了那张纸,满脸惊恐的道:“不,你不能休我,不能休我……”
“你谋杀亲夫,我没让你去坐牢,就算便宜你了,你个贱妇。”田文季指着徐氏的鼻子骂道。
徐氏“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伸手抓住了田文季的胳膊,她道:“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只要你不休我,你让我干什么都行。对了,你不是喜欢马小翠吗,那就让她进门。”
田文季却一挥手将徐氏甩在了一边,“不休你?我的脸都让你丢净了,我只恨没早点休了你。
上次,要不是你让承宇去找小翠的麻烦,我会被人打成那样?你这个泼妇,一点好心都没有,你给我滚,不然,我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说着,田文季就要转身进院子,他现在有些郁闷,他以前怎么会娶这么个女人呢。
徐氏却一把抱住了田文季的大腿,“文季,你别走,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看在我们这么多年夫妻的份上,你就原谅我一回吧。
对了,我们还有承宇,承宇还小,难道你就忍心他这么小就没了娘吗?”徐氏泪如雨下,她现在真是要悔死了,她怎么能听赵氏的话呢,那个女人明明没安好心,上次就是,这次还是,可恨死她了。
“承宇?”听徐氏提起他儿子,田文季的脚步还真的顿住了。
“对,承宇啊,他可是田家唯一的儿子。”徐氏以为田文季终于回心转意了,赶紧道。
田文季却一记窝心脚将徐氏踢到了一边,满脸怒色的道:“你这个不会下蛋的母鸡,你还有脸说,你看看村里那些跟我差不多大的,哪个不是儿女成群。
你呢,你这么多年,就给我生了一个,你还觉的你有功了是不是?
告诉你,休了你,我想要多少儿子就有多少儿子。至于承宇,小翠会好好教他怎么做个人的。”说着,他不再管徐氏,两步进了院门,然后“啪”的一声,关上了大门。
“让马小翠教承宇,承宇会被打死的……”徐氏扑到门上,一边拍着门,一边哭道,她真的不敢想象那种日子,她最宝贝的儿子,落在仇人手里,那得受什么折磨。
可怜徐氏哭的肝肠寸断,怎奈田文季郎心似铁,她拍的手都红了,哭的眼泪都干了,声音也哑了,那门却好似一道大山一样,将她隔在了外面。
姜婉白目睹了这一幕,眉头紧皱在了一起,对徐氏,她是哀其不幸,怒其不争,都这时候了,还指望田文季,还不如指望条狗来的实在,起码狗还可以给她看家护院,对她不离不弃。
她现在连劝徐氏都不能,劝她对田文季死心?要真是那样,徐氏肯定以为她在害她,没准就把气全撒在她身上了,到时给她两下,她不是白挨的吗!
倒是田承宇那孩子,以后的日子可真不好过了,他骂过马小翠,往她身上扔过狗屎,再加上亲娘是徐氏,以后有马小翠这样一个后妈,再加上一个一心偏着后妈的爹,哎!
小白菜都得比他好过。
姜婉白正在胡思乱想着,田老二跟王氏就回来了,此时,田老二胳膊上包着纱布,王氏手里拿着一罐药膏,看他们的样子,倒好似没什么事了。
“怎么样?”姜婉白还是有点不放心,想听他们亲口说出来。
田老二笑了笑,“没事。”说着,他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还晃了晃胳膊,“皮外伤,过几天就好了。”
“那就好。”姜婉白松了一口气。
田老二往徐氏那面看了一眼,有些担忧的道:“娘,我们是不是去劝劝,毕竟都是一个村的,况且,这件事……”说着,他瞄了一眼赵氏,他的意思是这件事赵氏也有责任,他们不应该袖手旁观的。
赵氏正没处说理呢,立刻道:“二哥,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让田文季休妻的,明明就是他们三个人的错,跟我有什么关系。”
田老二知道赵氏就是个混不吝的,也不跟她吵嘴,而是看向姜婉白。
“你要是真想去,可以去劝劝,不过,她正在气头上,一定要小心,别让她把气撒到你身上。
对了,还有一件事要跟你说,回去之后,我们就分家,把老四跟老四媳妇分出去,他们也不想听我的,留他们在家里,岂不是耽误了他们。”
姜婉白淡淡的道,那语气,那神态,就好似这分家只不过是喝了一碗水、吃了一顿饭一样的小事一般。
“分家?”田老二难以置信的看着姜婉白,当然,王氏跟赵氏也是。
不想在这里解决家事,姜婉白挥了挥手,制止了他们要说话的意图,“这件事回家再说。”
田老二还沉浸在分家的惊骇中,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不过姜婉白说了要回家再说,他也不敢再说什么,原地想了一会儿,他叹了一口气,“娘,我去劝劝徐氏。”
就让他这么走了,他还是有点于心不忍。
姜婉白点了点头,“你自己小心点,别把自己搭进去。”
田老二觉的姜婉白这句话有点不通人情,徐氏都那样了,她还这么说,不过,姜婉白这么说,也是出于对他的关心,他当然不能不识好歹。
点了点头,他带着王氏走到了徐氏的身边。
“弟妹,你别哭了,回头把身子哭坏了怎么办?”田老二一边劝说着徐氏,一边示意王氏将徐氏给扶起来。
王氏明白田老二的意思,伸手去扶徐氏。不过,就在她弯下腰,马上要扶到徐氏的时候,徐氏却突然回过头,狠狠的瞪了赵氏一眼,那眼神,好似恨不得将赵氏剥皮抽筋。
瞪完赵氏,她又将那仇恨的目光对准了王氏跟田老二,“啪”的一下,她就给了王氏一个嘴巴,然后又狠狠的推了一下王氏,这才道:“不用你们假好心,你们不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吗,现在看到了,该满意了吧!”
王氏被推的向后倒去,幸好田老二反应快,这才从后面抱住了她,免去了她跌倒的命运,不过,那巴掌却实打实的打在了她的脸上。
王氏被打的有些蒙了,用手捂着脸,脸色很不好看。
田老二好心来劝徐氏,徐氏却打了他的媳妇,田老二哪里忍得,“你怎么跟疯狗似的,到处咬人呢!”
徐氏那满腔恨意正无处发泄,闻言立刻站了起来,“我是疯狗,我是疯狗也是被你们家害的。假惺惺的来劝我,你还真以为你是什么好东西,生不出孩子的绝户,不知道缺了多少德,这才糟了报应。”
徐氏真是疯了,逮住谁都想咬一口。
没有孩子是田老二跟王氏最大的心病,连碰都碰不得,徐氏这么说,田老二气的头都要炸了,他现在只恨对面的是个妇人,要是个男人,他现在就过去跟他拼命。
“怎么,被我说中了吧,缺德带冒烟的,就是你们家。”徐氏见田老二跟王氏这么痛苦,她倒好似从别人的痛苦中得到了一丝慰藉,精神呈现病态的好转。
田老二牙齿咬的嘎嘣嘣响,他现在后悔了,他应该听姜婉白的话,这人,根本就不值得同情。
就在田老二愤怒的想打人的时候,王氏突然动了,她一步来到徐氏身前,轮圆了巴掌,照着徐氏就是一下,“没人愿意管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说完,她回身来到田老二身边,拉着田老二就往回走。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徐氏对她又打又骂的,还拿她最心痛的事情说嘴,她也终于爆发了一次。
田老二有些惊异王氏竟然会这么做,不过惊异之后,也就很快接受了,她这个媳妇,虽然嘴上不说,可是心里什么都清楚。
姜婉白在后面见到王氏打人,也愣了一下,但一想也就明白了,咬人的狗不叫,这个比喻虽然不太恰当,但却很有道理。
王氏是这几个媳妇里最聪明的,她不像赵氏那么目光短浅,也不像张氏那么懦弱,现在她被逼急了,不爆发才怪。
不过王氏也就爆发了这么一下,等到她跟着田老二回来的时候,就又变成了那个锯嘴葫芦,跟在田老二后面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小心的侍候着田老二,看着姜婉白的脸色。
不管徐氏,众人带着东西回家。一路无话,不一时,他们就回到了家。
刚一进家门,田老四就迎了上来,有些着急的道:“娘,你们怎么现在才回来,对了,欧阳俊把他那匹白马牵走了。”
刚说完,他就看到了田老二牵着的那头老黄牛,愣了一下,他就难以置信的道,“这是,这是……”一边指着那牛,他一边谊呢,可是……
赵氏挣扎着,又扑向田老四。
田老四对着她就是一巴掌,打的她倒在了一边,“我早就忍够你了,天天对着我大呼小叫,不许我这,不许我那,害的我都成了村里的笑柄了。
带着两个野种,一个整天就知道吃,跟傻子一样,一个天天闷在屋里不说话,跟鬼一样,偏偏你还把他们当宝贝一样,不让我打,也不让我骂,你真以为你是仙女啊,我没你不行。
我今天就休了你,你带着你那两个野种,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田老四说完,对田老二道:“二哥,你去叫三叔祖,顺便让三叔祖帮我写封休书。”
田老二,不,应该说田家所有人都被刚才的事惊呆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赵氏倒在一边,看着田老四那狠绝无情的脸,真想杀了他,可是,当她听见田承宝跟田苗的时候,更多的却是怕,要是田老四真的休了她,她死倒是没关系,可是田承宝跟田苗怎么办?
没有房子安身,没有实物果腹,还不被饿死,被别人欺负死?
赵氏现在怒极,怕极,也冷静至极,甚至她觉的她这一生都没有像现在这么脑子清醒过。她不能被休,也不能离开田家。
还有,她原来的思想简直错误到极点,田老四根本就没办法指望,她最能指望的,就是姜婉白,这个对她儿子如亲生孙子一样的女人。
留下,听姜婉白的话,这是她唯一的出路,赵氏此刻,才真正的拨开了云雾,有点佛家所说的“顿悟”的感觉。
一下扑倒在姜婉白的脚边,赵氏哭道:“娘,我这次是真的知道错了,求你原谅我,我下次再也不敢了。”说着,她就给姜婉白磕头,“咚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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