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白毛蝙蝠张果站在叶启的肩膀上，一路上引来秦府各人怪异的目光，它有点忐忑不安地挪了挪身体，更靠近了点叶启，低声道：“某说，这么光天化日之下暴露在世人面前，真的好么？”
“你可是修士，而且是灵兽修士，哪是凡夫俗子能比得上的，你又何必担忧，谁敢对你不敬仔细他们的皮！”叶启霸气地道。“你就放心吧，跟在某身边，吃香的喝辣的不是问题，至于红尘世俗的目光，那更是毛毛雨。”
“好，那某就不理会他们了。”
“那是，你可要有些修士的骄傲才行。”此话一出，张果立刻昂首挺胸，狠狠地点了点头，赞同道：“骄傲？对对，某可不是普通的蝙蝠，是该骄傲些。”
来到亭中与秦怀玉等人一起吃早餐的时候，诸小呼啦啦全围了过来，大眼睛小眼睛好奇地盯着叶启肩膀上如老鹰般大小的超级白毛蝙蝠。
“哇塞，启郎，这是啥？这么大的蝙蝠？”秦怀玉兴奋地问道。
“好可爱，萌萌哒！”林巧巧大眼睛里都是喜爱的星星。
“大哥你从哪里抓来的？会咬人不？”孙宾作死地伸出手指想捅一捅它毛茸茸的身体，被生气的张果一翅膀拍开，瞪眼叫道：“小郎君好没礼貌，怎可用手指如斯对人？不，如斯对待蝙蝠？”
“哇！还会说话！”秦怀玉惊喜叫道。
“更加可爱了！萌萌哒！”林巧巧眼中的星星有泛滥的趋势。
“何方妖孽！竟敢下凡来祸害人间？”孙宾呼的一声往后一跳，剑指一摆，嚷道。
“你才妖孽！有眼不识泰山，某乃中条山灵兽白蝙蝠张果！竖子无礼！”张果一个跟斗翻到凉亭的桌子上，气呼呼地扬起肉翅怒道。
“好了，大家别闹了，吃早餐罢。张果是某的朋友，也是修士中的一员，大家要和睦相处。”叶启将水果递给张果，扔了块胡饼给孙宾，阻止了他俩的胡闹，在亭中坐了下来，与众人一起用餐。
“这胡饼中间切开夹上肉碎果然好吃，张果，你能吃吗？”秦怀玉赞了一下叶启的提议，吃了两口，又迟疑了一下，转头问张果。
“某什么都能吃，水果果汁、花蜜、肉食，没有忌口。”张果抱着香瓜吸了口果汁，自信地道。
“那给你一块夹了肉碎的胡饼，很好吃。”秦怀玉殷勤地用个碟子放好胡饼，放在做在桌子上的张果身边。
“谢谢小郎君。”张果很高兴地接受了秦怀玉的善意，边吃边偶尔回答一下秦怀玉和林巧巧的问题，可把这两人喜坏了，拿了许多食物放在张果身边，让孙宾这个大吃货吃味不已。
正吃着，老管家引一来客前来，秦怀玉转头一看，欢喜地起身叫道：“处亮哥哥！”
来者原来是卢国公程咬金的二儿子程处亮，虎背熊腰，阔脸大耳，一看便是名雄壮好汉。
“怀玉，哥哥这几日当值，得知你回来也没法过来寻你玩耍，勿怪勿怪。”程处亮爽朗一笑，过来与诸人见礼，言语间也没什么国公之子的骄横，给人一种淳厚的感觉。
“处亮哥哥，来尝尝这刚改造后的胡饼。”秦怀玉笑嘻嘻地分了一份夹肉胡饼给他，程处亮吃了几口，赞道：“这做法简单又好吃，倒是改造得有意思。”
“这是启郎的主意。”秦怀玉给他一一介绍亭中众人，没一会大家便熟络了起来，都不是难相处的人物，很快说话便随意了许多。
程处亮看了看抱着胡饼在啃的张果啧啧称奇，笑道：“没想到世间竟有此灵兽，还会说人话。这灵性简直不得了。”
“某还会认字呢！”张果咽下肉碎，开口说了句，它胃口倒是不错，吃了不少东西，作为修士，它的消化能力也是蛮厉害的。
“那更是不得了了，找个时间让某大开眼界一次如何？”程处亮笑道。
“那有什么问题，某连《道德经》都能倒背如流，认字什么的，毛毛雨啦。”
谈笑了一阵，话题扯到朝廷用兵上面来，在座的都是武人，对此类话题自然比较有兴趣。
“前些年吐谷浑伏允可汗曾派遣使节向朝廷进贡，还未返回便大肆掠夺鄯州而去。圣人派使臣前去责备伏允，并征伏允入朝，伏允以病为借口不至，还派他的儿子尊王到朝廷请求和亲。太宗答允，命尊王亲自来迎，尊王又不至，伏允之后还多次进犯我朝边境，上一年九月，吐谷浑又进犯凉州惹得圣人大怒，下诏大举征讨吐谷浑，以李靖为西海道行军大总管，节度诸军，兵部尚书侯君集为积石道行军总管、刑部尚书任城王李道宗为鄯善道行军总管、凉州都督李大亮为且末道行军总管、岷州都督李道彦为赤水道行军总管、利州刺史高甑生为盐泽道行军总管，以及突厥、契苾的兵马分道出击吐谷浑。”程处亮谈起大唐战事，神色间激愤中也带着郁郁不乐之色，“某大哥程处默亦随军出战，归于江夏王李道宗麾下，迄今已有年余，某娘亲时时为之忧心，府中气氛一直较为低沉。”
“某虽任左卫中郎将，此次出战却没有某的份，回到家亦是憋闷，索性过来怀玉此处散心。吾等武人，功勋但从马上取，可惜今次机会却是错过了。”程处亮摇头叹息道。
“家中独子不出征，家有数子小郎留，况且处亮哥哥新婚不久，卢国公怎肯放你出战？”秦怀玉同情地道。
“某家中有五兄弟呢，吾怎么也算不上是小郎！”程处亮翻了个白眼，连喝两口闷酒。
“对对，程二哥——”秦怀玉拖长音笑了起来。
“那如今战事如何？”孙宾好奇地问道。
“才刚出征不久，筹备兵马粮草花了好长一段时间，大军未动，粮草先行嘛，此去进击千里，军机部各大臣均是慎之又慎，可惜某得到的消息不多，大多机密消息都是直呈圣人的，某这么个小小中郎将，在军中的接触面也太小了些。”程处亮摇头道。
“你们人类就喜欢打打杀杀的，一点都不和谐。”吃饱了食物的张果惬意地抱着装在葫芦里温热的美酒不时喝上一小口，摇头晃脑甚是自在。
它心里暗暗决定，以后去到哪里都要背上一壶好酒，这酒可真是个好东西哇，体内的真气似乎都为之活泛开去啦。
以前顾着读书认字居然都没去注意有这么个美妙的饮品，真真错过了许多美好的年华。
“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古今亦然。”叶启淡漠地道，所谓的和平、公正、平等纯粹是笑话，万年以后的星际时代，为了争夺生存的权利和更多的资源，比如今的冷兵器时代更加残酷无情。
一个歼星炮过去，半个星球的生物死绝，那些倒霉催的人和动物们又从何处说理去？
在那个战火纷飞布满宇宙空间的时代，唯有晋升为炽星境的强者们才能生存得久远一些，并且还需要运气，变成炮灰陨落的炽星境强者陨落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
相比之下，冷兵器时代也很残酷，从宏观层面上来比较对于星际时代来说却是不值一提。
所以说，不管未来怎么样，珍惜眼前的时光，做多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叶启心中升起一丝明悟，似乎心中的枷锁都为之松动了许多。
“建功立业乃吾辈男儿梦想。”程处亮铿锵有力地道。“某若想混吃等死，单是耶耶余荫便足以让某一世无忧，只是若是那样的活着，不说同僚蔑视，便是自己都会看不起自己。”
这家伙倒是个知道上进的，叶启赞赏地看了他一眼。
“耶耶跟某说，他用一身伤病换来这一世功业已经足够了，不求某大富大贵，只求某能平平安安守业传家，这才是最大的福分。只是若是如此，岂不是显得某很是不堪？”秦怀玉郁闷地道。“某也想征战沙场，杀敌报国，勒马提刀上取功勋，耶耶却更愿意让某成为一文官。”
“贤弟境况不同，不能一概而论。”程处亮忙劝慰他。“你乃家中独子，而且是翼国公老来得子，自然宝贝得很，秦伯伯的心意你也懂得，就是不想让你象他那样老来缠绵病榻，他希望你成为能够让一方百姓安居乐业的好官，然后为秦家开枝散叶传承家声。此乃人伦孝道，可比战场上砍杀得来的人头重要多了。”
“未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你若不甘心，便练就一身文武双全的本领，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岂不是更好？”叶启淡淡笑道。
“启郎说得好！”程处亮喝彩道，众人亦连连点头称是。
“说白了，只要你实力够强，功业啥的都是毛毛雨。”张果叫道，抱着葫芦跳上叶启的肩膀，继续嚷嚷：“吃饱了走啦走啦，该修炼去了，某也想赶快提升自己的实力！”
叶启莞尔一笑，起身与大家告别，孙宾与林巧巧互相看了看，也去练武场训练去了，秦怀玉见状陪着程处亮往自己书阁而去，也许还有一些话要谈。
秦怀玉的书房藏书丰富，笔墨纸砚也相当齐备，显然秦琼为此花了不少心思，单是各类习字纸张便装了几大箱。
“那启郎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说得话倒是挺对某胃口。”程处亮坐在胡凳上，一手搭在桌子边缘，靠墙懒洋洋地道。
“耶耶说他也是一名军人，跟耶耶很处得来，这些天耶耶笑容都多了不少。”秦怀玉笑道。“他的文采亦很不错呢，便是写的字也很有特点。”说罢拿出了一张写满字的硬黄纸来。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好！”程处亮听得秦怀玉念完，不禁一拍大腿，狠狠喝了声彩。“这长短句倒是别具一格，却是把某的心事都说了个八九不离十。”
“启郎说这叫词，词牌名叫《破阵子》，当时某在东院看到他写字很有气势，便向他求字，他便写了这幅给某。”
程处亮饶有兴趣地砸了砸嘴，想了想道：“贤弟棒某临摹一份，某拿回去给某那娘子瞧瞧去，她最是喜欢舞文弄墨，也让她高兴一下。”
“这没问题，某这就写。是给清河公主的罢？”秦怀玉笑道，从书架那里取来洒金笺，磨起墨来。
“别看某是个驸马都尉，其实蛮郁闷的，公主住公主府，某夫妻见面还得跑过去，两地分居，太不合理了，还没地方说理去。”
程处亮很是不爽地道，秦怀玉边听边笑。
“你去跟圣人说说嘛，也许圣人会答应你让公主住进你府中去。”
“得了吧，便是圣人同意了，礼部和御史那帮兔崽子还不得说三道四，甭煩，那帮人就是闲死没事干，管天管地中间还管空气！”
听程处亮一肚子怨念，秦怀玉都快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