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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坤和宫内,张皇后斜斜坐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棋子,侧头看向窗外屋檐下的淋淋雨滴,慢悠悠道:“你还是等雨停了再回的好,省得淋了雨,再招来了伤寒。”
恩梵一身薄细棉的直缀长衫,黑发挽在脑后,拿一副小巧的玉冠束着,只插了一根白净的牙簪,除此以外全无配饰,瞧着倒如一个俊俏的小道士似的,闻言探身看了看天色,摇头道:“只这么点雨,无事的,陪娘娘下完这局就回!”
张皇后又蹙着眉头朝她浑身上下打量了一遭,唉声叹气道:“唉,还是小时候好,那会小小的人,白白嫩嫩的,让穿什么就穿什么,又乖巧又听话,这才不过五年功夫,就只会气我了!”
攸忽一晃,自恩梵进南书房读书便已然过去五载,曾经的懵懂幼童抽条一般窜了一头高,十五岁的恩梵已有了些翩翩少年的意思,因为自小便与男孩一般的养着,且起卧言行都分外注意的缘故,虽然面目五官都依旧精致,倒也未曾露出女子之态来。加之随着年纪渐长,又是在这种要紧的岁数,顺王妃与怀瑾都刻意小心着,素日里红枣豆汁羊乳这些有益女子的东西都不敢让恩梵入口,也不知是天生还是这般膳食当真有了效果,总之恩梵长是长了,却是只长了个头,身形反而越发清瘦了些,胸前的两只小团也是依旧小巧玲珑,丁点没有鼓囊的意思。
这般的变化,让顺王妃与怀瑾在长舒一口气的同时,也不禁颇有几分心酸。只不过上一世她就是这样,恩梵对此却是毫不在意,更何况她有更重要的事要想,自然更顾不得理会这些小节。
因为常到坤和宫来,与张皇后早已熟识,回起话也很是随便:“娘娘,您给我的那些衣裳,也只有年节宫宴上穿才合适些,日日都换可是要累死人的!”那些个明亮华丽的衣衫,穿着太过显眼都还罢了,一个万一若让人怀疑了她的身份才真是要命。
五年的光阴,也算是在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孩子,张皇后如今对恩梵也是几乎当半个“儿子”看,便是不那般听话也并不会觉得生气冒犯,只是幽幽叹了口气:“也好,你这么穿,倒也有几分野趣。”说罢又似想到了什么,叫起了一边的侍人:“对了,绮罗,将我那两块墨玉寻出来。”
绮罗是个眉清目秀的小内侍,张皇后年前才从一批刚净身的男孩里特意挑出来,在坤和宫里教养大的,一出师便立即领了在殿里贴身伺候的职,极得张皇后宠爱,听了吩咐立即躬身下去,不到盏茶功夫便立即捧着一个小锦盒回来,乖巧的单膝跪在张皇后身侧,将锦盒打开捧到了头顶。
“瞧瞧这可怜样,倒似是本宫欺负你了。”张皇后轻笑着调笑道,却也并不叫他起来,反而就这般叫了恩梵来看:“梁州那边贡来的墨玉,水头好,难得花样也不错,只这颜色太寡淡,我不喜欢,你拿了去吧。”
恩梵低头看去,盒内是一方一圆两块一般大小的玉佩,说是墨玉却也并非漆黑一团,而是白玉底,上面一缕缕的聚了许多黑色的条纹,方的一枚被顺势雕成了竹,圆的则散成了零散的几株兰花,玉身滑腻,纹理细致,瞧着倒仿若一副意境幽远的泼墨丹青一般,的确是好东西。
“你这一身,配这雕竹的正好,这墨兰却是该女子带的,只我留着一半也没什么用,你一并拿去罢。”张皇后这么说着又似是想到了什么,颇有些遗憾道:“我仿佛记得你母妃当初是是产下一对龙凤胎的?可惜……若不然这一块该也有主,你们两个立在一处,倒真是老君座下一堆童子了。”
恩梵闻言一顿,慢慢低下了头,话音也忽的低了下去:“嗯,可惜了……”
张皇后遗憾过后便也忘了这事:“也无妨,你留着给你日后的娘子!”
恩梵微微点头,一时间也不欲多言,只接着在棋盘上又落了一子,因心思已在棋局上,下的也就分外敷衍,不过多会,便是败局已定。
张皇后看出她的分心,也觉无趣,便不再继续,只随手撂了棋子,便开口让她拿了玉佩回去。
恩梵起身告退,也不用宫人跟着,便自个端着锦盒出了坤和宫。
等到了殿门外,恩梵停了下来,打开盒盖默默瞧了一会,伸手在那圆形的墨兰玉佩上绕了一圈,最终还是去拿了右边的墨竹玉佩出来,顺手系在了腰带上。
恩梵顺着宫道往南,脚步匆匆,不过一刻钟功夫便已行到了南五所外,虽只是绵细的雨丝,但恩梵未带雨具,一路上也是沿着宫墙屋檐而行,因低着头不留神,却是险些与出所内出来的人撞个满怀。
恩梵猛地止住了步子,抬头一看,不禁有些诧异:“表哥?”
来人正是公主府的叶修文,自叶修武回公主府后便再未回来,时候久了恩梵对叶修文便不论排行,只是简单的叫做表兄。
叶修文的惊诧却是丝毫不逊于恩梵:“哦,是恩梵啊。”
恩梵细细瞧去,叶修文上戴青纱幞头,一身暗绣团纹的锦衣常服,束带上间镶了琥珀透犀,装扮这般齐整,身后却是一个侍从都未带,手上拿了一把油纸伞,却也并未撑开,而是与她一般毫不讲究的溜着墙根。
恩梵笑呵呵的:“雨还未停,表兄这是要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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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修文抬手轻咳一声,带笑道:“看天色好,随意转转。”
“原来如此,那我便不耽误表兄赏雨了。”恩梵微微点头,笑着让开了路,看着叶修文的身影匆匆消失在拐角,笑意却是忽地消在了嘴角,一时默默低下了头。
若一切未变,叶修文与采女陆氏有了私情的事该是明年才事发……难不成现在就已开始了吗?恩梵步子轻缓,心下却有些沉重。她原先以为叶修武不是什么大伤,养过一阵子后还会回南书房读书,日后也还会继续前世的轨迹,独得皇叔青眼,被选中过继,可结果叶修武竟是再也未曾回来。
叶修武不在南书房读书,皇叔便连见都见不着他几次,更莫谈青眼看重,眼看是过继无望了,那这一回最后的赢家会是谁?福郡王吗?
恩梵细细瞧去,叶修文上戴青纱幞头,一身暗绣团纹的锦衣常服,束带上间镶了琥珀透犀,装扮这般齐整,身后却是一个侍从都未带,手上拿了一把油纸伞,却也并未撑开,而是与她一般毫不讲究的溜着墙根。
坤和宫内,张皇后斜斜坐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棋子,侧头看向窗外屋檐下的淋淋雨滴,慢悠悠道:“你还是等雨停了再回的好,省得淋了雨,再招来了伤寒。”
坤和宫内,张皇后斜斜坐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棋子,侧头看向窗外屋檐下的淋淋雨滴,慢悠悠道:“你还是等雨停了再回的好,省得淋了雨,再招来了伤寒。”
恩梵一身薄细棉的直缀长衫,黑发挽在脑后,拿一副小巧的玉冠束着,只插了一根白净的牙簪,除此以外全无配饰,瞧着倒如一个俊俏的小道士似的,闻言探身看了看天色,摇头道:“只这么点雨,无事的,陪娘娘下完这局就回!”
坤和宫内,张皇后斜斜坐在榻上,把玩着手中的白玉棋子,侧头看向窗外屋檐下的淋淋雨滴,慢悠悠道:“你还是等雨停了再回的好,省得淋了雨,再招来了伤寒。”
恩梵猛的摇了摇头,如今能与福郡王一争的也只剩下叶修文了,这事,还是需想个法子提醒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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