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子虽然喝下一杯香槟酒,头脑却很清楚,心想:“把电报纸藏入自己口袋中,还是不保险的。只有让土肥看到自己喝醉了,才能让电报纸失踪成为一个谜。”于是,幸子继续对土肥劝酒,而自己则继续慢慢地香槟。
土肥在幸子的劝酒下,喝得酩酊大醉,突然躺到了地上。幸子见后,很高兴,想借机溜出土肥办公室。但是,她转而一想:“不对,土肥若醒后不见我,那么,他发现电报纸不见,必然会怀疑我。”于是,她把土肥所剩的白兰地浇在自己身上,再喝了一杯香槟,然后,倒在地上,把头枕在土肥大肚子上。这样做有这两个目的:一方面让土肥醒来后能有一种想入非非;另一方面能让自己与土肥同时醒来找一个理由。
幸子把头枕到土肥肚子上后,虽然头脑被酒精弄得很胀,却运转还是很快的。她想:省四若真的出逃,那么,只有到上海水果店来找自己。想到这儿,幸子担心了起来,因为她不在水果店了。若省四找不到她,那么,就会有危险了。
然而,幸子就是想不通:“他为啥要出逃?前些日子特高科还同意我去沈阳见他呢!怎么才仅仅几天就会有他外逃的故事?”当然,幸子非常清楚:只有见到哥哥,才能知道真相,才能救哥哥。
土肥可能是因为肚子被幸子的头压得气闷了,所以,他在迷迷糊糊中,尽力侧过身,想把压在肚子上的东西弄掉。幸子见土肥在动了,知道他快醒了,便硬把自己的头压在他肚子。土肥觉得侧身弄不掉压肚子的东西,便用手来推了。
土肥当触摸到幸子的头时,可能是因为荷尔蒙升高了,他醒了,见是幸子的头枕在他肚子上,虽然有了一阵亢奋,却还是因为太阳穴很疼而无力坐起来。他不舍得把幸子头挪开,又受不了被压肚子。大叫:“有人吗?”
卫兵进来,见状,便要把抱起幸子。土肥见卫兵要碰幸子,便喝道:“不要动她!去收发室喊……”
幸子知道,万一女收发员被喊来,很可能向土肥说起电报事,这可就要坏事了。所以,幸子没等土肥说完,便装着被吵醒的样子说:“什么事呀!”
卫士对幸子说:“您头压在少佐肚子上了。”
幸子马上起来说:“对不起,真抱歉!”又装着很害羞的样子,匆匆离开了土肥办公室。
土肥内心美美的,却实在爬不起来,便伸手让卫兵拉他起来,可卫兵怎么也拉不动。最后,还是土肥自己费劲地爬了起来。
幸子到了自己房间,马上锁上门,取出电报纸细看一下后,便烧掉扔进了马桶内。然后,她稳定了一下情绪后,思考着如何应对此事。
其实,小野根本不信省四会出逃,因为,在幸子提出要去沈阳会省四时,他还亲自派人去哈尔滨特高科调查了省四的情况,而且,哈尔滨特高科对省四作了很高的评价。再说,省四出逃也没有理由嘛!所以,小野也就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而是集中心思准备去上海负责情报工作。
不过,为了执行命令,小野还是向土肥发了“监视幸子”的电报。当然,他也知道:土肥这花胖子根本监视不了女人,尤其是自己中意的女人。
然而,这事没有小野想的那么简单,哈尔滨特高科又来电告诉小野:“失踪的卫兵尸体找到了,而省四的尸体仍然没有找到。因此,省四外逃的可能性很大。”小野接了这电话之后,心想:“省四肯定得罪了什么上司,所以,才遭如此陷害。”的确,在日军中,这种内讧不是什么新闻。
为了不得罪哈尔滨的高层,小野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土肥,让他认真注意幸子的活动。他拨通了土肥电话:“你四号电文看了没有?”
此时,土肥正拿着六号电文,却一时想不起四号电文的内容,当然,他不敢如实汇报,便说:“是!看了!”
小野电话中说:“必须认真执行,不得有误!”
土肥:“是!”土肥挂了电话后,就在文件堆里找四号文件,可就没找到这四号文件。这让他心急了。
突然,卫兵匆匆跑进来说:“少佐,松进把杜鸽礼打死了!”
紧接着,松进哭丧脸说:“我不知道这家伙那么不经打呀!我只是抽了他几鞭子,他就断气了!”
土肥正好把找不到四号文件的脾气,一块发到松井的身上:“混蛋!你打死的是重要口供!你将要受到小野最严厉的处罚!”
松井:“真的没有用劲打他呀!”
土肥:“可他死了!可他死了!”想了想后,对卫兵说:“你把幸子请来。”
这些天,幸子一直盼土肥邀请自己。因为,她知道若他哥哥真的是外逃,那么,是不可能坐火车和汽车从东北到上海的,而是随着难民一起来上海,这样没有几个月时间,他是根本来不了上海。因此,幸子希望能在近期,与土肥拉好关系,重新去那个水果店设点。此时,土肥卫兵来请幸子去见土肥,这让幸子感到很兴奋。她整了整军服,便与卫兵去了土肥办公室了。
土肥靠在办公桌前的坐椅上闭目养神,松井站土肥办公桌桌前哭丧着脸,两腿还在哆嗦着。因为松井知道:“除了土肥之外,幸子就是说了算了的老二,且土肥又非常疼爱幸子。现在土肥把幸子请来,肯定是讨论决定对自己的处罚事。”然而,松井又非常清楚,幸子是出了名的毒女。因此,土肥说要喊幸子来,怎么不让他吓坏呢?
土肥请幸子来的目的有两个:其一,毕竟幸子是老二,此事当然要先她通报;其二,因为上次喝酒过量,浑身不舒服,精神不在状态,已经多日没去见幸子,所以,想借这机会看看幸子。但是,当卫兵去喊幸子时,他又后悔了,生怕幸子一怒之下把松井杀了。这可要坏他大事了呀!
幸子来了,却不像以往总是领着卫兵进门,而是跟在卫兵后面进门。即使幸子如此明显的谦逊举动,也照样让松井双腿哆嗦得更厉害。土肥慌忙跑上前迎接幸子,谁知幸子没有了往常傲气,而是害羞地往后一退,问:“土肥大佐,有什么指示?”
土肥被幸子这突如其来的女人味,弄得雄性大起,他怒喝地指着松井说:“他把我们好不容易逮住的口供打死了!”此言一出,土肥立刻感觉到自己此言肯定会激怒幸子说“杀”的,所以,他立马改为轻声说:“他是用刑不慎而打死的。”
幸子知道,自己有事在身,任何人都不能得罪,何况土肥已经露出“用刑不慎”四个暗示的字,便也温和说:“用刑不慎才打死了他。这说明松井对天皇和大日本是忠诚的,而只是情绪没控制好。我想:还是给他一个学会控制情绪的机会吧!”
松井听幸子这么一说,感动下跪哭了,并扑在地上想抱幸子双脚以表感谢。这让土肥见了,以为松井要抱幸子腿,因此,跨上一步想阻挡,谁知被松井抱住一腿,便一屁股坐在了松井脑袋。卫兵心扶起土肥,松井捂着脑袋,流着泪站了起来。
幸子依然温和地说:“控制一下情绪,听大佐说话!”
土肥:“这样吧!我让松井先去你那个水果店卖水果,然后,等小野大佐来上海,再作处理。”
幸子:“我赞同。当然,松井工作干得出色,我们应该在大佐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松井干惯打打杀杀的事,也不知卖水果是啥样的活。当然,不杀他,才是他最好的愿望。松井忙立正:“感谢两位上司让我不死,我一定忠诚于两位上司。”
松井“两位上司”之词,弄得土肥美滋滋的,因为,他和幸子关系竟然在同事眼中已经成了“俩位”。于是,他口气温和地对松井说:“你去水果店吧!”
幸子:“我对水果店熟悉,我和卫兵一起带他去。也好教他如何打点水果店。”土肥同意了。
幸子走后,土肥便对幸子突然变得温柔感到了奇怪。“她怎么会一下子变得如此女人呢?”他这自问,让他联想起幸子因醉酒而把她的头枕在自己肚子上的事。“原来这原因?天哪!那天是发生什么幸福事呀!”土肥想到这儿,便埋怨自己喝醉了酒,把应该永远铭记的事忘得一干二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