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钱原本想约华文出来谈事的。可是,他进入市区后才发现:几乎所有店铺都因中日军队激战而关了门,因此,他与华文在外面谈事,是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老钱为此事犯愁而叩开华文家门,出乎他意料的事出现了,好客的华文爷爷非要请老钱留下,等吃了晚饭再走。老钱当然欣然接受了。
华文见老钱突然来自己家,知道一定有重要指示,便对老钱说:“老师,您来得正好。我正在构思我的毕业论文,望老师能给予指教。”
老钱见机马上说:“好呵!能让我看看你的论文构思稿吗?”
华文:“好呵!”然后对华文爷爷说,“我请老师去我房间,好吗?”
华文爷爷一则到了午睡时候,也想睡一会儿,另一则孙子有求于老师的事,当然要满足孩子心意,便说:“老师,就打扰您的休息了。”然后,对一直不作声的华志为说:“你去叫阿姨送茶到华文房间给老师。”
华文对华志为说:“爸,您也去午睡吧!我会叫阿姨送茶来的。”然后,对老钱说:“我家除了我,都有睡午觉的习惯。”
华志为:“老钱,辛苦您了。我陪爷爷去午睡了。”不过,华志为对老钱突然来到家,是心生怀疑的:“这位老师来干嘛?华文为何突然说,请他帮忙写论文?”华志为把华文爷爷送进卧房,便到厨房对阿姨说:“你一会儿送茶到华文房间时,注意一下,华文和那位老师谈些啥。”
华文请老钱进了房间后,便问:“老师,有新的指示?”
老钱点了点头,马上示意警惕,便说:“你的论文构思有书面的东西吗?”
华文马上领会说:“有呵!”说着,就从书桌抽屉中拿出一叠稿纸。
正巧,阿姨端茶来到房门口,老钱马上说:“谢谢阿姨!我来!”说着,便上前接过茶具,放在桌上。
华文:“阿姨,你去睡吧!我和老师有话要说。”阿姨“嗯”了一声,便离开了。
老钱看到窗外花园内有一把靠椅和一张藤椅,便对华文说:“在这花园讨论论文是否更合适些?”
华文想到,刚才他坐在露台上,也听不清爸爸和爷爷在那儿说话声。便说:“那儿,非常合适。”
于是,华文捧着一堆文稿,老钱端着茶具来到了花园的靠椅和藤椅那儿。
老钱坐在靠椅上,捧着文稿说:“有一个汉奸必须除掉!”华文忙把藤椅靠近老钱的靠椅,并把头凑近老钱。老钱继续说:“他在虹口公园对面的三层小洋楼内,你不能带凶器进这小洋楼,只能通过下毒,或其他什么办法除掉他!你行吗?”
华文:“没问题。只是我凭什么进入他的藏身之地?”
老钱:“有情报说,有一商人要与他做一笔交易,而这商人已经被我们的人抓住了,你就伪装成这商人的委托人进入他的藏身之地。”
华文:“他俩不认识?”
老钱:“不,认识的。这位商人的家眷已经被押往重庆了,他又在我们控制下。”
华文:“知道了。没问题了。”
老钱:“这汉奸有是武功的,或许他身边还有枪,所以,你必须在他没动手前,就把他干掉。然后,快速撤出现场。”
华文:“知道了。什么时候动手?”
老钱:“后天上午九点,你到多伦路口一家服装商店门口等我。”
老钱找华文去除奸,并非无的放矢。在两年前,老钱组织学生游行时,不幸被两狗特务盯上。老钱拼命地跑,结果跑进一个死胡同,被两狗特务逮住了。正在这时,一个蒙面人出现,三脚二拳就把这两狗特务打昏死过去,然后,拉着老钱逃离现场。此蒙面人就是华文。
华文长得白白干净的,身材修长,不像是武功之人,而更像文质彬彬之人。因此,老钱没把华文施武救他的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同时,也请华文不要张扬他的武功。他这样做的目的,一方面能更好地保护华文,另一方面可在关键时刻派上大用场。
老钱把任务交待后,便对华文说:“我还有事要办,马上就要走。”
华文:“老师,您去吧!我知道怎么对家人说的。”说着,就把老钱送出了门。
杉子和花子确实在昨天傍晚到上海的,因为天黑了,所以,就在码头附近的旅馆住了一宿。第二天,杉子和花子穿上中国服装,便按安倍省四所写的地址去找幸子了。
幸子在未婚夫战死后,就进入了特高科,并被安插在上海北四川路靠靶子场路那儿,以开水果店为掩护。在淞沪战争爆发前,幸子接到级命令:要她关掉水果店,前往天津,接受特高科专门训练。因此,杉子和花子找到这家水果店时,此店早已关门了。
杉子想从周边邻居家打听一下幸子的情况,可周边人家都把门紧锁,且路上行人几乎没有。她鼓足勇气敲了水果店隔壁的一户人家门,开门的是一位妇女:“啥事体?”
杉子也听不懂她说的沪语,便用国语问:“隔壁水果店的老板住哪儿?”
这位妇女听了,就像遇上瘟神一样地忙说:“阿拉勿晓得!”说着,就关上了门。
杉子正处尴尬与焦急之时,有一日本老妇路过,她便用日本询问幸子水果店的情况。
日本老妇见一个没穿日本服的妇女竟然用流利的日本语问话,感到很奇怪,所以,还没有回答杉子的问,就匆匆离开了。花子见这儿的中国人和日本人见她俩都是那么回避,感觉这儿很恐怖的,便对杉子说:“妈,我先找华叔叔家吧!”
其实,靶子场路到虬江路没有多少路。但是,此时中日军队在激战,所以,街上的行人很少,且许多人家都关闭着。因此,杉子和花子直到下午,还没找到虬江路。
华志为午睡后,就对华文妈妈和华妹说:“安倍先生来函说,杉子和花子母女要来上海住一阵。”
华文妈妈:“这是好事呵!我们应该好好接待她母女俩!”华妹妹应和地说。
华志为:“爷爷不喜欢日本人,这儿邻居也对日本有反感,所以,我们别说她们是日本人,这一定要为她们保密,不然,她们在这儿很难住长的。”
华妹说:“妈,让花子住我房间,好吗?”
华文妈妈说:“你女儿提醒我了。杉子母女来了,我们让她住哪间房间呀?”
华志为:“还是你想得周到。”他想了想,便说:“就让她母女住三楼两间空房吧!”
华妹:“不行!让花子住我房间!”
华文妈妈:“你别瞎扯了!怎么能把她们母女拆开住呢!”见华妹噘着嘴,便说:“到时,你想和花子一起住,你可上楼住她房间,也可让她住你房间嘛!”说着,就拉华妹上楼整理空房间了。
华志为又去了华文房间,见华文不在,有些紧张,担心华文与老钱外出了。忽然,他从窗口发现,华文在花园的靠椅上睡着了,便下楼去了花园。
华文没有睡着,而是在考虑后天杀汉奸的事,毕竟这是他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所以,内心除了感到荣誉外,还是有些紧张的。他正在闭目思索,徒手制服武功者招数。忽然,他觉得身边有人站着,睁眼一看是华志为,便起身站立鞠躬:“爸爸!”
华志为:“你老师呢?”
华文:“他说有事,就走了。”
华志为:“不是说好吃晚饭后走的吗?”
华文:“我也这么说的,可老师要走,我有啥办法?”
华志为虽然觉得老钱今天突然来访有些不正常,却也看不出华文与老钱有什么不正常的事。他还是说他要说的事了:“安倍花子要与她母亲要来我家住。”
华文:“她们来中国了?”
华志为:“是的。你知道爷爷是不喜欢日本人的,所以,你就别说她们是日本人。这能做到吗?”见华文不语,又说:“我和你妈,还有你妹妹,在日本就是住他们家的。”
华文:“我知道了。爸爸,爷爷原本不恨日本人的,不然,他是不会送你去日本读大学的,更不会让你在日本工作的。可现在,他为什么会恨日本人呢?”华文不知杉子母女为何要来上海,也不清楚父亲为何要安置杉母女,因此,以此话来挑问。
华志为没有答理华文的话,不过,他心中清楚:华文爷爷是在七七事变后,开始恨日本人的。因为,七七事变爆发后,华文爷爷就写信催他早日回国的。
华文则以为:爷爷恨日寇是他做爷爷思想工作的结果。因为,他经常把日寇屠杀中国人的消息告诉爷爷,所以,爷爷才亲笔致函叫爸爸妈妈早点回国的。不过,华文就弄不白,花子他们为啥要来中国?
华文爷爷睡醒后,便和华文奶奶一起去客厅会老钱,却没人;便上二楼,却又没人。忽然,他听见三楼有声响,便上三楼,见华文妈妈和华妹在一房间内铺床,便问:“有谁要来?”
华文妈妈:“爸爸,妈妈,下午好!志为的朋友家眷要来住,我们正为她们准备房间?”
华文奶奶:“朋友家眷?”
华文妈妈:“志为没把这事告诉爸妈?”
华文爷爷想起了志为接到一封信的事,便说:“志为告诉过我。”然后,对华文奶奶说:“我们下楼会华文的老师吧!”
华文奶奶边走说:“我们从一楼跑到三楼,就没见个人,他们躲哪儿了?”正巧,华志为从一楼上二楼,华文奶奶:“你们把华文老师藏哪儿了?”
华志为:“他有事走了。”
华文爷爷:“不是说好吃好晚饭才走的吗?”
华志为:“爸爸,您应该了解这些知识分子脾气的,他不可能轻易去学生家吃饭的。他答应您留下吃饭,也是不好意思推脱呀!”说着,扶华文爷爷下楼。
华文奶奶急了:“可我已经叫阿姨加了许多菜啦!这么一个大热天,这些菜怎么办呀?”
阿姨在楼下喊道:“老爷!有客求见!”
华文奶奶:“说曹操,曹操到!准是老师又来了!志为,你快去接他!”
华志为预感是杉子和花子来了,便快速下楼冲向客厅,只见华文已经把杉子和花子领进了客厅。他刚要向杉子关照,千万别说出日本人,华文爷爷和华文奶奶已经来到客厅门口。
华文爷爷:“快请客人上座。”
华文奶奶便对阿姨说:“你快给客人端茶。”
华志为心想:这糟糕了!我没法关照杉子别说出是日本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