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夕国,气势如虹的皇宫,庄严肃穆的勤政殿,一座又一座精致的宫殿,全都掩在漆黑的夜色下,深沉、厚重。
夕流川一身银白色龙袍,静坐于桌案前,一盏盏精美的宫灯被点的透亮,他手执一本奏折,静静的批阅,他的手边,存放着高高的一摞,显然是已经批阅完成的。
屹立在一旁的青风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微微皱了下眉,此时已经临近午夜,他家公子已经连续批了三个多时辰的奏折了,并且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晚上连口饭都没吃,他说不饿,没有胃口。
打从天翎回来,公子就着手处理烈焰阁的事情,空闲的时间,就处理这段时间积攒下来的政事,一工作起来,就到很晚。
也不知道公子从哪里找来那么多奏折来批,印象当中,明明没有那么多的,太上皇明明已经把重要的事情处理完了,剩下的这些,根本不着急的,或者说,可以完全不用皇帝亲自处理的。
平时用膳的时候,用了几口就说没胃口了,然后不是接见大臣就是吩咐青雷青闪处理烈焰阁的事情,要不就处理政事,要不就看书,总之一点空闲的时间都没有,这样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九公主,你到底跟我家公子怎么了啊?
又半个时辰后,夕流川放下手中最后一本奏折,将一直握着的朱笔也放了下来,才抬头,说:“什么时辰了?”
青风:“都过午夜了,公子,该休息了。”此时的勤政殿只有他们二人,所以青风直接叫公子也不会有人觉得大不敬。
夕流川起身,微微的转了两下头,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脖子:“查到烈焰阁总部了吗?”消息已经放出去了,烈焰阁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山不来就我我就来就山,他希望能快速找到烈焰阁的总部,解决烈焰阁的事情。
青风:“还没有,公子,夕谦玦死咬着不松口,我们根本无从查起。”烈焰阁消失了这么多年,没有一点蛛丝马迹可循,查起来是很费劲的。
“那就让他松口,只要别弄死了就行,我看青雨越来越废物了,这么点小事都快半个月了也没办利索,你去,亲自监督审讯夕谦玦。”
“是。”
“青雷他们那边呢,夕照还没有上勾吗?”放出去自己抓了夕谦玦这个消息这么久,怎么还没动静?烈焰阁阁主夕照,真想见一见啊。
“夕照似乎并不相信他爹被皇上抓了,青闪说最近凤凰楼总是遭遇不明人士的袭击,我看肯定是烈焰阁干的。”
“看来是以为他爹被凤凰楼扣下了,明夕这边只是个诱饵,这么着,联系凤凰楼,就说朕想见一见他们的管事。”本来…不想动用凤凰楼的势力的。
“是,我明天就联系凤凰楼。”他家公子本来不打算麻烦人家凤凰楼,现在看来,烈焰阁根本不上钩,只能从凤凰楼突破了。
夕流川点了点头:“回去休息吧。”
青风知道他是要休息了,勤政殿后面就有专门休息的地方,看来今天公子又不打算回自己的寝宫休息了,直接告退。
安静了…夕流川到了后面的寝室,连外衣都没有脱,直接躺在了*上,曲起一条腿,一只手枕在了脑后。
眨也不眨的盯着*顶,目不转睛,脑海里,是挥散不去的,那个人…慧黠的笑脸。
她真爱笑啊,平时也是淡淡的勾着唇,很少见她生气呢。
唯一见过的一次阴阳怪气的,就是知道他身份的那天,不阴不阳的语气。
呵…
静宁…云静宁……
你喜欢冉子越是不是?
你还给他做衣裳…
那为什么,你什么事情都瞒着他,却对我…这般亲近。
遇见小十以后,我对即将到来的你满心期待。
想要一直待在那个院子里,却因为清平候的事情不得不离开,天知道,自己心底有多埋怨清平候,他不该那个时候出现,不该那个时候来刺杀他,那自己就能多在那里待几天了。
那一路上,一起待在马车里,他被自己雀跃的心吓到了,原来我这样期待,与你在一起的时光。
那匕首袭来的那一刻,他根本连想别的机会都没有,只知道,我不想看见你受伤,一丝一毫都不行。
他自己也知道,她的态度是在自己救了她以后转变的,不再排斥他,不再疏离他,想要诚心相交,他却知道,自己想要的,不是她的诚心,而是她的心。
她性格多变,温静的、和蔼的、开朗的、调皮的都是她。
那一次擅闯她的宫殿,那一身女儿装,洁白,耀眼,贵气逼人,她是美丽的,他很早以前就知道。
抛开见过小时候的她的女儿装,他并不是第一次见的女儿装,那一次她睡着了,他也见过她散开头发的睡颜,纯洁似小婴儿般毫无杂质。
他想保留她的纯洁,珍藏在心底。
她聪慧睿智,才智不属于任何男子,甚至,她样样超过了男子,这个认知让自己不愉了好久,却也不得不承认。
她那么耀眼,他怕…怕一不小心,她就溜走了,抓也抓不住。
他发了疯似的喜欢她瞪他,损他,连骂他都喜欢,喜欢她不耐烦时撇着的嘴,喜欢她动不动翻着的眼睛,喜欢她嫌弃人的表情,喜欢她低头想事情的样子,喜欢她眼睛咕噜噜转算计人的样子,喜欢她淡淡的笑容,喜欢她欢声大笑,喜欢她信任他的样子,喜欢…全都喜欢。
云静宁……云静宁……
他闭上酸涩的双眼,我为什么会喜欢上你?为什么…
好想你,你在做什么,这个时辰,早已经睡了吧?他却在这边折磨自己,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觉,呵。
最近几天,他似乎习惯了每天晚上强迫自己闭上眼睛睡觉,不然,不休息的话,用不了多久自己的身体就会被拖垮,他是大夫,自然了解自己的身体,况且他肩负着一个国家,再加上烈焰阁的事情,就更不能让自己倒下了。
虽然,他真的睡不着,但是也必须让自己眯一下。
青风从勤政殿出来以后,就去了皇宫内的密牢,这里关押着夕谦玦。
午夜时分,此时是人类最困乏的时刻,最近几天时不时的就要来行刑的青雨亲自端起旁边的水桶,一桶子凉水下去,将夕谦玦激醒,夕谦玦被冰的打了个机灵,睁开眼看见来人,知道是又到了过堂的时候了,也不吱声,站起身子,踉跄的自己走到刑架前,这几天,每天过上几遍刑,他的身体早已经千疮百孔,只不过,他们每次用完刑以后都会给他吃一种药,让身体虽疼,却怎么也死不了,自己体内还有软骨散,自己虽然能走,却丝毫力气也没有。
青雨似笑非笑的挑着眉,看着浑身血印的夕谦玦:“呦呵,今天这么主动?”
夕谦玦嗤笑一声,有气无力的说:“早晚要过,你动作快点,我还要睡觉呢。”反正他们也不会弄死他,等他们累了,他就可以睡觉了。
青雨平时没个正形,可不代表他办事大咧,不然,他也不会跟在夕流川身边这么多年,这几天,他也是想着法子让夕谦玦松口,无奈,他嘴倒是硬,他肯定是料准了他们不会杀了他。
“你要是想睡觉,很简单,把我想知道的告诉我,你立马就能睡觉,我还让人给你治伤,多好啊。”
“废话真多,快点。”夕谦玦自己把两只手张开,伸到刑架上边,示意他赶紧把他绑上。
青雨示意身后的两个随从把他绑上,看着已经架起来的夕谦玦,说:“今天,咱们玩点别的。”他嘴硬,用了这么多天的刑,一点效果也没有,他家公子可要生气了,所以呢,今天他找了个好玩的来,他可是好声求着青雷把这好玩意给他呢。
“有什么招尽管使,别那么多废话,我听着闹心。”夕谦玦懒得理。
青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没办法啊,从小他就话多,这么多年改也改不了,连他家公子都默认了,夕谦玦算老几,敢嫌弃他。
从自己怀里小心翼翼的拿出一个小布包,里三层外三层的包着,生怕里面的东西不小心漏了出来,钻进自己的身体里,那可麻烦大了。
青风此时正好推门进来,看他小心翼翼的拿着个什么:“这什么啊?”
青雨转头:“青风,你咋来啦。”
青风:“简单点来说,就是公子急了。”
青雨也猜到了大概,青风一向守护在公子的身边的,所以他很正经的叹了口气:“我也急啊,所以我今天找了个好东西来,哈哈。”
青风抱着膀子,看他不语。
青雨也是藏不住话的:“就是青雷那个宝贝疙瘩。”
一向稳重的青风也惊讶了,指着那个小布包:“这里面是?”
青雨那叫一个得意:“是滴。”
青风也不得不佩服:“他竟然舍得给你。”这可是青雷宝贝了十多年的大宝贝疙瘩啊,竟然真的被青雨要来了。
“我是谁啊。”青雨说着,歼笑着靠近夕谦玦,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布包。
夕谦玦虽然背后毛骨悚然的感到事情不妙,可是也知道反抗也没有用,自己现在浑身是伤不说,连功力都没了,跑也跑不出去,还不是人家怎么着就怎么着。
青雨小心的打开锦盒的盖子,一点也不放松的盯着,看里面的东西露出了个脑袋,知道它是爬出来了,快速的掰开夕谦玦的嘴,把里面的东西灌了下去。
夕谦玦只感到什么滑溜溜的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嗓子眼,然后滑进了腹腔,然后自己从嗓子眼到腹腔的这一条路线,火辣辣的烧着疼。
这是什么东西?只是进到了自己的肚子里就这样难受。“你给我吃了什么?”
青雨笑嘻嘻的说:“你可是有福气了,这可是大名鼎鼎的……”他故意停顿了一下,才说:“噬魂。”
夕谦玦破罐子破摔的心理也惊悚了,是的,惊悚,却故作镇定:“你这是在糊弄我没见过世面还是怎么着?噬魂的母蛊天蚕蛇早八百年前就灭绝了,你能培养出噬魂?别笑掉我的大牙了。”
没错,噬魂,是一种蛊,主蛊天蚕蛇,是一种蛇类,这种蛇只有蚕那么大,所以叫天蚕蛇,但是千万不要小看天蚕蛇,它虽然小,但是毒性却是所有蛇类之中最毒的,而这种蛇类天生能听得懂鼓声,所以蛊师把它们和其他蛊类放在一起,让它们互相残杀,相互制衡,后来天蚕蛇成功占据第一的位置,就培养出了噬魂,它能听得懂蛊师利用鼓声所下达的命令,而主蛊天蚕蛇的身上,也有了其他蛊类的毒性,这些毒液相互制衡所以中了噬魂的人并不会一下子就被毒死,不过,噬魂慢慢释放毒液会侵蚀人的五脏六腑,蚀咬人的骨肉,这种从骨子里发出来的疼痛,每时每刻都在侵蚀着人的神经,这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忍受的,而噬魂的期限是一个月,一个月后,人类的五脏六腑会被毒液侵蚀干净而死亡,这期间,人类是不会死亡的。
青雨笑:“随你信不信。”青雷抓到天蚕蛇,还是很小的时候,那时候他大概也就六七岁左右,还当是蚕宝宝给抓了回来呢,还被天蚕蛇给咬了一口,也幸亏那时候他们都在白思然师尊那里学艺,尊者医术奇高,给青雷解了毒。
发现那蚕宝宝是本该灭绝了的天蚕蛇以后,开始培养噬魂,白思然师尊继续在林中搜索天蚕蛇的踪迹,花了两个月,整个林中翻了个遍,如愿的又找到了两条,利用这三条天蚕蛇,培养出了一个噬魂,尊者把噬魂送给了青雷,青雷一养,就是这么多年。
要知道天蚕蛇的寿命极长,可是成为噬魂的天蚕蛇一生也只能用两次而已,青雷平时宝贝的跟什么似的,要不是他抬出了他家公子,为了他家公子的江山更加稳定,青雷才舍不得拿出来用,用了这一次,就只有一次了。
青风与青雨相视一笑,虽然从没见过别人中了噬魂是个什么样子,但是尊者那些医书里面可是记载的很详细。
听说,那滋味,很是痛苦。
青雨从手下手中拿起鼓,这只是个手鼓而已,并不多大:“夕谦玦,我看你的骨头,有多硬。”一个月的期限,他就不信,夕谦玦能坚持一个月。
而一个月后,如果青雷青闪还没有找到烈焰阁的位置,那他可要瞧不起他们了。
他一手拿着鼓,另一只手开始动作,咚咚咚,鼓声渐渐在这间牢房蔓延开来,夕谦玦的表情也越来越痛苦。
他咬牙坚持,片刻,脸上就被冷汗浸透。“啊。”他痛呼一声,却不想服输的随后死死咬牙坚持。
整个腹腔像烧着了一样火热,此时,早已由不得他是否相信,它是不是噬魂。
随着青雨击鼓的声音越来越快,夕谦玦体内的噬魂也动作越快,快速油走,释放出来的丝丝毒液侵蚀着他的皮肉。
一刻钟后,青雨玩够了,青雷特别嘱咐他呢,中了噬魂的人,往后的一个月才是越来越难熬的,就算他不击鼓,夕谦玦的身体也会一直沉浸在毒液中,疼痛难忍。
“今天就到这吧,祝你睡个好觉。”青雨身后的两个手下将夕谦玦解了下来,扔在了牢里,锁好特质的牢门,钥匙交到了青雨的手上。
“走了青风,这大半夜的,累死老子了。”
青风跟上,二人并肩同行:“难道我不累吗,幸亏你聪明点,还知道放狠招,不然公子要把你送回暗阁重新锻炼呢。”
“我怎么会给公子机会呢?哈哈。他夕谦玦又不是我亲戚,我有必要对他客气吗?我知道暂时没有想到什么好法子而已。”
“总算长点心了,这样下去,我有把握,用不了几天,他就坚持不住了。”
青雨:“嗯,多了都等了,也不差这几天了,再等等吧。”
“嗯,不过公子似乎有点着急了,六月初一就是明夕会晤,公子打算在会晤之前,处理掉这个麻烦呢。”
青雨幽幽的说:“烈焰阁要是能这么轻而易举的覆灭,那我可要认真思考一下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皇家死敌了。”
青风:“怎么着,你还嫌事儿小是怎么着?”
“怎么可能,我闹着玩而已,早点解决了这个大麻烦,咱们家公子也能安安稳稳的坐稳江山了不是,等到没什么麻烦找上门的时候,公子不就有时间给咱们张罗张罗婚姻大事了嘛,哈哈。”
青风嫌弃的看了他一眼:“闹了半天在这等着公子呢。”
青雨哎呀哎呀的说着:“青风啊,我都二十七啦,公子不着急,我可着急呢。”岁数到了,也想尝一尝妻儿在怀的滋味啊。
“我二十八了,都没着急。”青风说。
青雨切了一声:“少装了,那天在街上,你看见那男人抱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连迈哪条腿都不知道了。”别以为他什么也没看见。
青风尴尬一笑,“羡慕归羡慕,但是公子的一切最重要。”
“我又没说公子不重要,不过娶媳妇这事,只要公子跟九公主成了,一切就不是问题了。”
青风看着他:“啥意思?”
“九公主身边那么多漂亮姑娘,咱们五个一人一个还多俩呢,随便给咱们一个咱们不就有媳妇了吗,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
“闹了半天,是寻思这个呢,人家姑娘各个让九公主培养的出众非凡,能看上你这个二流子就怪了。”青风冷淡的甩了他一句,快走两步,不想再跟这个人一起走下去了。
青雨快速的跟上:“诶诶,我说错了吗,反正这么多年咱们一直也没机会认识什么特别的姑娘,好不容易有几个出众的,既然都是自己家的,客气什么啊?”
青风:“你能离我远一点吗?”
青雨笑嘻嘻的说:“嘿嘿,青风,你悄悄的告诉我,你相中哪个了?”
青风脑海中快速闪出了一个人影,很快掩饰过去:“你看上哪个了?”
青雨毫不避忌:“绿吟。”
“绿吟?”
“对啊,倒不是多喜欢,只是不讨厌,你知道的,这么多年咱们身边也不是没姑娘出现,只不过都太招人烦了,九公主身边那几个都不讨厌,绿吟是最不讨厌的那个。”
青风咂咂嘴,没说话。
远在天翎的绿吟一个大大的喷嚏打了出来‘啊嘁’,她揉了揉鼻尖:“谁念叨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