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陵走后,夏千语看到放在桌上的三个礼盒。
光看包装也知道,是结婚当天的礼服和饰品,她还以为林柏文会让人送到他家里,然后晚上再送过来,倒没想到直接送过来了,也正好傅陵在。
夏千语将每个盒子都仔细看了一遍,分辩出每一套是什么时候要穿的后,便放回了原处。
*
法式婚礼原本的程序是公证,然后是教堂婚礼,接着是自助餐,然后是晚宴与舞会。
因为这是在中国,公证的程序换成了去民政局拿接婚证,所以早上的时间又充裕了一些。教堂婚礼的环节,夏千语已经提前告诉林柏文,定在11点以后,这样可以与自助餐的时间对接起来,让宾客观礼的时间不至于拉得太长。
所以早上夏千语在与婚庆公司安排的化妆师和造型师约好时间和地点后,便让傅陵将三个大盒子全搬到了车上。
从拘押处回来,她应该没有时间去化妆间了。
“我先去教堂那边,安安陪你去拘押所,再帮你安排化妆。”傅陵的大手放在她的头上,用力的揉了两下,心情一片复杂。
“陈茵一会儿也过来,千语姐这边你就放心吧。”安安勉强笑着,声音也有说不出的酸涩。
安安和陈茵都不知道千语出嫁背后的计划,在她们看来,她所做的所有一切,都是为了唐宁--为他做到如此地步,谁又能不感动?谁又能不心酸!
“恩,我现在先去接唐老,他说一定要去。我想着也好,不管为什么结婚,咱们也还是有娘家人的,唐老和你父亲的关系,做你娘家长辈,也是足够的。”傅陵点头,沉眸看了夏千语半晌,将她的手交到安安手里,用力的握了握后,拿了车钥匙转身出门。
直到他离开,夏千语也没有留意:今天的傅陵,穿了很正式的西装,还打了领结,就象送嫁的兄弟一样。
陈茵过来的时候,手里也拎着两个大包,夏千语也没怎么注意。
从早上到出门前,她和安安确认了所有安排之后,便将后面的事情交给了安安,她自己则在整理昨天拿到的所有资料,以及计算起诉的最好时机。
“Gary,你那边进展如何?我今天想宣布Berlin在总部的定位。”
“我在中转机场,两小时后到,应该来得及参加你的婚礼。”
“Garry……”
“所以Berlin在总部的职位我来宣布。”
“好。”
“Selina也会过来,不过顾白就不来了,我想她应该会想见到唐宁。”
“恩,好……”
“千语,有没有考虑过,唐宁不接受的情况?毕竟他不在我们的圈子里,你的作法,他不一定理解。”
“不需要他理解,我只做我应该做的。”
“我会在中国停留几天,我会与他聊聊。”
“Gary,不需要。”
“我们见面说吧,你也该准备了,就算是演戏,也要做足全套,对吧?”
“对。”
“拜。”
“拜。”
*
顾止安、selina都要过来,好象……
好象真有些结婚的感觉了。
夏千语微微笑了笑,低头看电脑里的文件,却又清醒无比--这是一出要演给所有人看的戏,越逼真越好。
*
结婚的事情并没有让千语紧张,一切都有流程,她不过是这流程里的一颗棋子,演好既定的角色即可,也确实不值得紧张。
反而是见唐宁,让她忍不住的紧张。
从工作完开始,一直到上车,她都有些不淡定。
“千语姐,你准备继续骗唐宁吗?”陈茵探头到前排,忧郁的看着夏千语。
“没有。”夏千语翻了翻白眼,并不理会陈茵。
“其实我觉得唐宁不会真的认罪的,他没那么傻,也不会忍心弃你的付出而不顾。”陈茵缩回脖子,敛下眸子缓缓说道:“这么简单的道理,你这么聪明,怎么就不懂了。”
“你倒是什么都知道。”夏千语轻轻吐了口气,淡淡说道:“在面对有些人的时候,不需要聪明。”
“我知道,可是我以为你不会。”陈茵的眸光微转,想想自己在对待唐宁的时候,何尝不是一腔傻气。
自己的喜欢他根本就不会知道,却愿意为他做任何事情。
只是真的没有想到,聪明理智如夏千语,也会在爱情里犯傻。
“陈茵,你安静会儿。”安安从后镜里看了一眼陈茵,粗声说道。
“好吧,我什么也不说了。这件事……反正也没有别的办法了。”陈茵敛下眸子,安静的缩回到座椅里,沉默着不再说话。
*
车子在大院前停下,夏千语安静的下车,当陈茵要下车跟过去的时候,安安伸手按住了她,兼带给了她一个大白眼。
“我觉得千语姐好象有些害怕的样子。”陈茵辩解说道。
“怕不怕,也是她和唐总之间的事情,我们都插不上手,也不适合插手。”安安示意她坐回到副驾驶:“一会儿夏小姐要在后座化妆。”
陈茵推开车门,看着脚步有些迟缓的夏千语,心里有股将她扯回来的冲动,可又希望唐宁因为见到她,在里面的日子会好过一点。
是有些矛盾,爱情里多少还是有些自私的,明知配不上、配不起,潜意识里总希望自己会有机会。
但每每看到夏千语就想到唐宁、每每想到唐宁,同样会想到夏千语。除了相熟的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恋情,可偏偏两个人之间,即便不在一起,也让人觉得爱得没有缝隙,是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离间的。
*
“你来了。”看见夏千语进来,早已等着的唐宁缓缓站了起来。
头发有些凌乱、衣服虽然有些皱皱的,看起来也还干净,眼神……
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爱暖。
“你明知道……我不想来。”夏千语缓缓走过去,站在他面前的那张大木桌间面,目光从他脸上、身上、背后的墙不缓缓扫过后,双手紧张的紧握成拳。
“我想你了,很想。”唐宁突然说道。
原本做好了对恃谈判的夏千语,被他一句突来的‘想你了’,打乱了所有的思绪,所有的感官都停留在他温润柔软的声音里,连对这地方的害怕也忘了。
“我想,你应该也是想我的。”唐宁轻声说道。
“是。”夏千语点头。
“所以,我在这里,你或许不会那么害怕。”唐宁的声音越发温柔。
“还是有些,但……确实比想象中的好。”夏千语紧握成拳的手缓缓松开,双手撑着桌面,慢慢坐了下来。
“曾经有个心理医生和我说,如果要治疗一个人因环境所带来的恐惧,就让她再去那环境再历一次。我其实一直很拒绝这样的治疗,我愿意接受任何模样的你--只要你自己没有不妥就好。”
“可这次不同,大约,我的选择能够治好你对这种地方的害怕。”唐宁沉眸看着她,轻声说道。
“威胁我吗?”夏千语低下头,轻轻的笑了。
“我能承受任何后果,但不包括失去你。”唐宁坦然说道。
“我和Berlin会订婚,也讨论到结婚,但如果后面的事情进展顺利,大约不用进行到那一步。”夏千语轻声说道。
“我知道婚姻对你来说不算什么,结了也可以离,也并不影响什么。但是千语……”唐宁伸手将她放在桌面的手拉进自己的大掌里,看着她,缓缓说道:“你是夏千语,你的骄傲怎么允许你用这样的方式去交易?”
“我不骄傲,我要的是……”
“好,你不在乎,你只要结果,我认同。”唐宁打断她的话,眸色越一片压抑的沉怒:“但是我呢?我不想看到你拿自己的婚姻做交易!不管是为我、还是为了别的什么,都不可以!”
“注意,不许大声喧哗。”旁边的警官伸手敲门,探头进来提示了一句。
唐宁的眉头微皱,声音慢慢放缓下来,看着夏千语说道:“以订婚,交换他们的律师在庭上不抗辩;官司若顺利,我无罪释放,你和Berlin的交易成立,然后结婚,是吗?”
“所以你决定当庭认罪,让这交易做不下去,是吗?”夏千语反问他。
“是。”唐宁点头。
“看来陈律师还没机会与你沟通全部的案情。”夏千语的目光看在被他握住的手上,想抽回来,又有些舍不得,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动,只是将目光转到他的脸上。
“我的时间不多,我简单给你理顺一下思路。”夏千语轻吐了一口气,缓缓说道:“传奇公司成立期初的目的,就为了有一天能在资本市场与carlyle抗衡。这也是我为什么要在成立期初,就要冒险收购杰安、奕唐、京城汤氏的原因。”
“但即便如此,传奇想要与carlyle抗衡,还是显得太弱了些,所以我们一直在寻找机会,一个即使不能让carlyle退出中国,也要让它元气大伤的机会。”
“这一次,Berlin行贿就是最好的机会。所以你必须无罪释放、然后反起诉Berlin。”
夏千语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反手握住唐宁的手,看着他沉声说道:“唐宁,你说得没错,我有我的骄傲,为了你,我或许做不到这一步,但为了Gary,我必须抓住这次机会--我的今天,是Gary给我的。”
“我认罪,你代表宁达进行反诉,结果是一样的。”唐宁沉声说道。
“你被判有没有罪,到现在已经不是关键,关键是我和Berlin需要一场婚礼,需要让Berlin在carlyle的重要地位公诸天下,然后再启动司法程序--法律制裁与舆论配合一样都不能少。”夏千语沉声说道:
“在这种情况下,让他们放弃抗辩,于我个人来说,是我私心不想让你有事;于整个布局来说,是掩饰我们真正目的的交易条件,你说,我能放弃吗?”
“唐宁,我可以是一个什么都不管不顾的人,但我不能是个忘恩的人--因为我活下来不容易;我有能力去救我父亲,更不容易。”
说到这里,夏千语的眼眸已经微微的泛红。
“千语,对不起,我那么想强大起来可以保护你,却始终还是做不到。”唐宁的声音不禁暗哑。
“我从小到大唯一的目标,就是赚到钱去救我父亲,我曾经以为,只要将他贪污的钱给补上,他就会没事了。”
“在那时候,Gary给了我机会,让我进入金融业,让我有机会去赚很多的钱,虽然……最终我明白了,我救不了他……”
“唐宁,我不需要你保护我,有些事我必须自己做。你一直被你父亲保护得很好,大约不太明白我的心情--于你、于Gary,我大约都有一样的心情。”
“我这一生吧,没有太多的目标,一个是赚钱救父亲、一个是帮助Gary实现抱负、还有一个……希望看到你幸福。”
“所以……唐宁,对不起,你放在我所有目标的最后,我现在还不能为了你,而改变我的计划。”
夏千语轻轻吸了吸鼻子,慢慢的将手从他的掌心往回抽,却在抽到一半时,被他狠狠的抓住。
“所以,无论我说什么、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会改变计划,是不是?”唐宁的眼圈,比夏千语还要红得历害。
“是。”夏千语点头。
“所以,你这也是在威胁我,是不是?”唐宁低头失笑,声音里却带了哭音。
“是。”夏千语看着他,浅浅的笑着,声音很轻,语气却是沉静的笃定。
“我知道了。”唐宁轻轻点头。
“你好好考虑开庭要怎么配合,如果因为你而影响了整个计划,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夏千语用力抽回自己的手,看着他沉声说道。
“我知道了。”唐宁还是只有这句话--除此之外,他还能说什么呢!
“我先走了,今天订婚礼。”夏千语慢慢站了起来--虽然威胁他不许认罪,但终究还是不忍说是结婚。
他的脾气……
其实她也是拿不准的。
唐宁看着她的手,一点一点的抽离自己的手掌,心里努力想说服自己:她是夏千语,爱上她,就得接受她和别的女孩的不同。
可眼圈却是红了又红、想说话的声音哽咽难言,其实是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谁又能如此大度,看着自己心爱的人别嫁他人?
偏他成长在充满温暖和爱的家庭里,他的世界在24岁以前,全部被爱浸润着,这样的男孩,如何能真正理解,千语对于恩情与目标的选择、如何能真正释怀千语对爱情与婚姻的轻漫。
是的,他不理解、不接受,却又只能理解、只能接受。
“千语,我爱你。”
看着夏千语慢慢转身、缓缓离开,唐宁终于还是选择接受这个结果--如果他的爱,还能让她在如此的轻漫中,感受到多一些的温暖,他愿意。
“我知道,我先走了。”夏千语停下脚步,轻声回应后,快步离去。
“夏千语,为了我,给自己多争取一些机会,好不好?”唐宁大声喊道--是为了他,不是为了她自己。
因为他知道,为了她自己,她能做出任何放弃的事情。
只有他,或许还是她的牵挂。
他知道。
“好。”夏千语边答着,边往外走。
“你从来都说话不算数,要我怎么信你……”唐宁自语着,颓然转身往回走去,红腥的眼底,透出心底钝钝的痛。
*
“千语……”
“上车!”
一直在车外等的陈茵,看见夏千语出来,真准备迎上去,却被安安拉了回来:“她现在不需要耳边有任何声音。”
“可是……千语姐哭了。”陈茵的眼圈也红了。
“你以为她真的铁石心肠吗……”安安吸了吸鼻子,将陈茵塞进车里后,转头对后排的两位化妆师说道:“夏小姐换衣服和化妆的时间一共是30分钟,不要太复杂。三套礼服你们也看过了,最好化通用的妆,换衣服不需要换妆。我们夏小姐是急脾气,不耐这些。”
“这个……。”
“好吧。”
两个化妆师犹豫了一下,转头看着车窗外直直站着的夏千语,又情不自禁的点头。
*
透过大院的围栏,夏千语看到唐宁被两个警官挟着往院落深处走去,只觉得心一阵收紧的疼痛,却又在他回头的时候,立即转了身,快步走向停在旁边的车。
让他看到自己的冷静与理智,才是平复他情绪最好的方式。
“安安,30分钟能赶到吗?”夏千语看着安安问道。
“可以。”安安点头。
“走吧。”夏千语点头,看了一眼副驾驶的陈茵后,拉开后排的车门,利落的上车。
安安抬头,远远的看着回头看向这边的唐宁,眼泪刷的一下没忍住的奔涌而出。
在看见唐宁始终不肯回头后,安安用力的挥了挥手,又用力的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照顾好夏千语的,唐宁才微微笑了笑,转身随着警官离去。
安安伸手用力的擦掉眼泪,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后,这才拉开车门上车,一语不发的发动车子,往教堂的方向平稳开去。
旁边一直将脸贴在玻璃窗上看着外面的陈茵,这时才回过头来,一双泪眼看着安安,抽咽了好几下才算忍住没哭出声来。
“我这几个月经历的,比我之前二十年加起来的还要多。”半晌之后,后排的夏千语已经换好礼服开始化妆,陈茵才又开口说话。
只是她以为自己的情绪已经平复,却不知道一开口,眼泪又流了出来。
“其实做伴娘的都要哭的,表示舍不得新娘出嫁麻,所以安安你别看我,我这是正常的。”陈茵嘟着嘴,轻哼了一声,兀自拿出化妆盒开始给自己补妆。
安安侧头瞪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翘,淡淡的笑了。
好歹是千语的婚礼,她们做伴娘的怎么也不能哭丧着脸。
*
一切都很完美,安安穿着伴娘礼服,在市区将车开到时速90,而且还四平八稳,妥妥的30分钟赶到了布置得美伦美奂的教堂;
换好新娘礼服的夏千语,浅浅的淡妆,随意却不随便的挽发,点缀着两颗宝石发扣,美得不枝不蔓、又倾国倾城。
*
“新娘子到了。”
教堂外的宾客,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往这边看来。
“不好意思,临时有个项目方案需要修改,晚了些。”夏千语拎着裙摆,边微笑着与宾客招呼,边顺着洒满鲜花的红毯往教堂里走去。
“夏小姐真是拼命三郎,结婚当天还在工作,我们这些大男人可全都比不上。”旁边的宾客都笑着寒暄着,倒不觉得她的迟到有什么不妥。
在商界城打滚的人,谁不知道她一向是工作至上,谁也知道,她突然而定的婚姻,最多的可能就是利益。
所以在利益面前,她所有的表现都属正常。
夏千语微微笑着,并不在意别人的想法,转眸看见红毯尽头,一身白衣礼服的林柏文正与顾止安和傅陵在聊着什么,脸上倒也不见着急。
“千语姐,慢点儿。”安安停好车后,与陈茵一起,拎着裙子急急的跟了上去。
“千语姐,要等傅陵或顾先生过来送你过去。”安安吃力的追上夏千语的步子,贴唇在她的耳边说道。
“哦,好。”夏千语点头,定下脚步,将目光停留在顾目安和傅陵的身上。
当然,在外人看来,她的目光似乎是停留在林柏文的身上。
*
“都处理好了?”
顾止安和傅陵看见她,齐齐快步朝她走来--顾止安的一句‘都处理好了’,他和夏千语心知肚明,却也让她刚才那句‘临时修改项目方案’的托词落到了实处。
她与顾止安的配合,才是最最默契的--从不出错。
“处理好了。”夏千语点头,缓缓上前两步,将手一左一右的放进了顾止安和傅陵的大手里--他们并不比她大多少,却一个如父、一个如兄,在这个并不值得祝福的婚礼上,亲自陪她走进婚礼。
一如她们之间惯有的默契--无论她如何选择、为何选择,他们都只有陪伴和支持。
“我已经告诉林柏文了。”顾止安微眯着眼睛,眸底有淡然而冷冽的笑意。
“什么?”夏千语嘴角噙笑,在初入六月的明媚阳光里,浅言笑语、顾盼生姿。
“他将全面接管Ben在carlyle全球的业务。”顾止安笑笑说道。
“这也就意味着,Ben的业务范围现在并不明朗?”夏千语侧眸看他。
“没错,所以他可以放心的利用手中的权利去踩Ben。”顾止安点头。
“我认为他会忌惮你。”夏千语摇头。
“我已申请项目移交,总部意向不明。”顾止安轻轻的笑了。
“所以他认为,这是他的机会?”夏千语恍然大悟。
“没错。”顾止安点头。
“极好。”夏千语脸上的笑容更加明亮了。
他们都知道林柏文最后的计划里一定没有Ben,但在他进监狱这前,由他亲手除掉Ben,仍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
婚礼进行曲自夏千语下车的那一刻便开始在整个教堂响起,曲调喜悦而平和。
而这样的喜悦与平和,似乎并不影响这对即将结为夫妻的人,心底里的互不相让与针锋相对。
*
“我今天将千语亲自交到你手里,希望你如我们期待的那般:爱护她、照顾她。”顾止安将夏千语的手,缓缓放入林柏文的手中。
“我会的。”林柏文的大手,轻握住夏千语的手,目光定定的落在她的脸上。
“Berlin,希望你们相敬相爱,平和喜乐。”傅陵将千语的手,轻轻放入林柏文的另一只手里。
“我和Charlene一起努力。”林柏文点头,双手握住夏千语的手,看着她温柔说道。
“Gary、傅陵,我们进去了。”夏千语没有应和林柏文的话,只是将手从林柏文手里抽出来后,转身给了顾止安和傅陵各自一个结实的拥抱。
“去吧。”
顾止安微微笑着,轻轻后退一步;反而是傅陵,眼圈竟有些微微的发红,沉眸看着她半晌之后,才慢慢后退到顾止安身边。
*
婚礼进行曲的声音渐行渐小,教堂里唱诗班的声音慢慢大了起来,林柏文牵着夏千语的手,缓缓走到唱诗班的前面站定,和着唱诗班的乐声,轻声哼着,直到教堂的顶部一阵花雨落下来,唱诗班的孩子们将唱诗本夹在腋下,拎起放在脚边的花蓝结队绕着林柏文和夏千语一圈,将花蓝中的花,一把一把的洒在他们的头上,而后在花瓣雨中结群而去。
那画面,美得如童话一般。
当神父问完两个人话后,两人交换戒指的时候,一道阳光自大门斜斜的打进来,照在缤纷而落的花瓣上、照在两人交换戒指的双手上,两人同时抬起眼睛看向对方--林柏文的眼底是真诚,而夏千语的眼底是淡淡的漠然……
*
在夏千语换好第二套礼服,从教堂里出来的时候,不算太大的草坪上,一个一个的鲜花伞亭已经被布置起来,每个花亭下都放了三层的自助餐架,食物和酒水也全部摆好。
“谢谢各位今天来出席我与林先生的婚礼。大家都知道我这人是理性大于感性,所以今天我也不多说煽情的话,只把我先生林柏文介绍给大家。”
“在中国经济向好的今天,Carlyle总部看到中国更好的未来与更大的机会,对中国公司势必有更多的投入,这投入中最重要的投入便是人才。”
“林先生在总部是与我曾经的上司Gary齐名的顶级投资人,相信在他的带领下,Carlyle中国公司将会有飞跃的发展。”
“我为Carlyle中国公司的未来感到欣喜,也为我的先生到骄傲,在此希望各位如同曾经对我的支持一样,继续支持他、支持carlyle在中国的发展。”
换上一身静谧蓝色尾礼服的夏千语,与换了蓝色镶钻领带的林柏文并肩走了出来,在草坪中间最大的花伞下站定后,将林柏文郑重的介绍给了在座所有的宾客。
她气若定闲的站在林柏文的身边,即便是穿着礼服,也掩不住她的气场全开的气势,所以即便与林柏文没有更亲密的互动,也依然让人不敢轻忽她所说的话。
“谢谢Charlene,你是我的骄傲。”林柏文从侍者手里端过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夏千语后,微笑着与她碰杯,然后举杯一饮而尽。
在此刻,倒是没有人责怪他先敬家人后敬客人的不礼貌,反而对这个法国人重视妻子的举动感到有趣。
夏千语的目光从宾客的身上一一掠过,看到宝安陈行长若有所思的目光、还有华南行长、庆发行长紧皱的眉头,除此多外,其它市政官员与金融高管,都是一副乐见其成的喜悦表情。
当然,carlyle中国公司的同事们的心情,又别有一翻滋味了。
起码薛涛的笑容憋得很辛苦,而selina的脸上,则是冷然中带着若有所思的表情,而她的余光,依然舍不得少看顾止安一眼。
“Gary今天过来,当然不止是参加我的婚礼,还有好消息要宣布,Gary,现在吗?”夏千语微微笑着,向顾止安做了个请的手势。
在顾止安宣布了总部的决定后,在坐各人都是一脸的惊叹与羡慕。
要知道在顾止安主持中国公司的业务时,也没有兼任总部的职务,包括夏千语也是如此。
所以carlyle公司此举,确实是对林柏文相当重视了。
只是不知道这重视里,有几分是他个人的能力、有几分是顾止安与夏千语的关系--这段婚姻里,林柏文得到的最大好处,莫过于此了。
政界的人对此知道相对少,而金融界的人在听到这个消息后,一阵交头接耳,一边猜测着林柏文与夏千语婚姻里,谁的利益更大;一方面推测着carlyle公司在中国区域将会有什么样的新动作。
这对于中国整个金融界的格局,都有着不小的影响。
*
“通稿给我看看。”自由酒会的时候,夏千语走到公关部长那一桌。
“现在吗?”公关部长有些吃惊的看着夏千语。
“你的工作自然不用向我汇报,我在问薛涛。”夏千语淡淡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