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识到那个“声音”究竟为何物后,乐郁清的脸上的血色迅褪去。?? 八?一?w?w?w?.?8?1?z?w?.
黑羽扑进她怀里扑腾,她没办法分出精力,于是用手按住了它。
也许黑羽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不对劲,它很快就消停了,乖乖待在乐郁清怀里不动了。
——你……
乐郁清回想起了与这个“声音”的对话方式,试着“说”了一个音节,却不知道接下来要说什么好了。
对方也没有再出声音,好像刚才的那一声是她的错觉。
她现在也抱着这样的希望。
——啊……你调查事情完了?
她回想起声音消失之前它的说辞,试着回话道。
而同时,她注意到一个之前没有注意到的违和点。
没有回答。
嗯?奇怪……
——呃,喂?喂?
没有回答。
咦?怎么没声了?
——喂?喂?你在吗?又掉线了?喂?
——闭嘴。
乐郁清噤“声”了。
果然还在啊……不是错觉,也不是梦。她的脑袋里的确有个来历不明的玩意。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呆立在门口,这才恍惚地走进室内,一屁股坐到了硬塌上,卸下上半身的力气。
接下来的交流应该不需要这些。
——你……
乐郁清强迫自己死机的头脑运作起来,编制出成语句的语言。
——你究竟要干什么?
没有回答。
什么意思?又不理她?
她感觉自己愤怒了起来,这把火可能是在名为恐惧的燃料帮助下烧起来的。
她好不容易开始接受这个世界的生活,却突然不由分说地被埋下了一颗定时炸弹。
这股入侵她识海的意识是“不稳定因素”。一旦它爆炸,她至今过着的生活一定会天翻地覆。
不用什么确凿详细的证据,这个推论是顺理成章的。
——你究竟要干什么啊!为什么是我!你对我做了什么!
乐郁清将手重重地拍在硬塌边缘,怀里的黑羽一个瑟缩。
就在她愤怒而慌张地颤抖着,认为这一次仍然得不到回应后,并非“声音”的声音响起了。
——你不需要知道。最后一个问题我倒是可以回答。
对方的态度又变软了一点。这让乐郁清反而不知道怎么反应,她有一种自己一通暴走乱打,却都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觉。
立刻追问就好像是对方给了什么恩惠,然后她立刻去跪舔一样……所以她没有回音。
对方似乎没有介意。
——读魂术给你的神识造成一定的损伤,放到别人身上本应该是严重的神识创伤,但你的情况特殊,并未受到太严重的伤害。今后会恶化的可能性也很小,要治愈也不难。
这番话让乐郁清愣住了。“他”的诊断比回春堂给出的结果还要乐观,但乐郁清不知道这是否可信,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对着罪魁祸感到高兴。
这算是什么?给一棍子,再给个甜枣?
对方又说:“我的确有需要你去办的事。”
乐郁清倏地打起了精神。重头戏来了。
——“但不是现在。”
……啥?
乐郁清又有一种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
她又等了一会儿,“声音”没有再响起。
——等一下等一下!……就这样了?
没有回应。
好吧……乐郁清压下愤怒。她差不多也习惯了,对方似乎除了关键问题之外不打算说话,这让她想起了刚才想到的疑点。
上一次“他”的话明明挺多的……一会话多一会无口,态度变化有点大吧?
她追加“说”道:“那你能不能从我脑袋里出去啊?”
没错,这才是她最想问的。
对方的目的,可能造成的对门派的伤害……这些都是次要的,远离嫌疑、责任与麻烦事才是乐郁清的本能反应,也是她最希望的。
——不能。
干脆利落的回答。
虽然是在意料之中,但乐郁清还是十分失落。想想也是,在她知道了“这东西”侵入的事后,对方自然不可能放她自由,没灭口就不错了……
——那,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问过了的问题,于是再次追加到:“我是说……呃,你看,我总得有个称呼你的办法……”
一阵漫长的沉默。
脑袋里没有其他的声音响起本来是一件很自然的事情,但乐郁清已经失去了这份正常。然而,这段沉默就有让她再次开始怀疑一切是不是都是她幻想出来的那么长。
只是个称呼而已,有必要想那么久吗?对方也没有一定回答真名的义务啊——
“我是巳。”
“声音”在漫长的沉默后,最终说道。
——巳?
这种类似精神交流的方式不同于通过听觉、视觉的交流,乐郁清能够同时获得多种形式的情报。因此,她知道对方说的是“巳”,而不是“四”,或是对方有口音什么的。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共享了对方的认知,让乐郁清觉得很不舒服。
“哦……好吧。”她姑且在脑海中回应了一下。然后又出于不愿输了气势的想法,她又说道:“我是乐郁清。”
没有回应。
又等了很久,“声音”真的没有再次响起。
不要单方面中断对话好吗!可以的话,乐郁清很想这样控诉。
已经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
混乱。混乱。一切都莫名其妙。
乐郁清狠狠抓乱自己的头。这两年来她都因为图方便,所以一直留着短,这些日子却有些长长了。
黑羽不知道她在搞什么,扑扇着翅膀飞走了。
总之,整理一下好了。
乐郁清做了一个深呼吸。
——她的脑内有个不明物体,它有着自己的意识,有对她造成伤害、甚至杀死她的能力。
这个情况不妙,很不妙……
她在整理思路的间隙对自己说道。
它自称为“巳”,是不是真名、其中有什么意义暂且不明。不过提到“巳”,那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它的十一个兄弟……
如果还有十一个这么麻烦的东西,那怎么受得了!
乐郁清打了个哆嗦。
不过这也就是毫无根据的脑洞罢了。巳似乎不想多说,乐郁清也暂时没空想那些,这一个就够她受的了。
继续,什么来着?
嗯……毫无疑问,巳并非虚辰派中人,而是来自外界的侵入者,很有可能站在与虚辰派对立的立场上。它的目的不明,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要挟乐郁清做什么——这就是她最担心的地方。
而如果被现她的脑袋里有这么个东西……
乐郁清紧张地绞起了手指。
她不敢确定,为了揪出巳,她会不会面临……诸如精神意义上的被掀开头盖骨之类的待遇?
这个念头在之前冒出来后,就再也无法被压下去了。
她至今为止所见到的这个修仙界并不像从前一些小说里描述地那样冷血残酷。但事实真的是这样的吗?她能够相信门派吗,这个巨大的组织?
更何况,本身向师门报告巳的存在这件事就是不被巳允许的。
一滴冷汗从她的脸颊划下。
如果她在想什么巳都能读取到的话,那么在她兴起“报告师门”这个念头的同时,搞不好她就会被杀——
她的诊断结果可能是原因不明的突然脑死亡,也许会被认为是猝死,因此谁都不会注意到不对劲——
等一下。在这之前。
她是不是应该确定……一,巳自身的安危或是利益是否与她的性命相关;二,它是不是真的如它所威胁的那样能够直接从意识层面上做到杀死她,从而威胁她?
乐郁清让这个想法浮现。这本身可能就有一定风险,所以她全身僵硬地等待着巳的反应,冷汗不断流出。
——哼,愚蠢。
冷哼响起。乐郁清的心顿时往下一坠。
最近的邻居也在几里之外,耳边只有微微显得嘈杂的风声和虫鸟鸣叫声。
巳不再说话了。
什么……生什么吗?
乐郁清抬起头,从精神世界出来,慌张地环顾左右。
即使是观察物理世界的幻境,应该也没什么用吧——
扫过某物的视线后知后觉地僵住,然后在乐郁清决定要不要迅验证这个不好的猜想之前,它就已经条件反射地移回去了。
漆黑的鸟类站在柜头上,单只的金色眼睛注视着她,一动不动。
乐郁清的视线凝固在那个身影上,无法离开。
“……黑羽……?”
她试着呼唤鸟类朋友的名字。
没有回应。
它没有像往常一样出难听的叫声,或是傲娇地别开头,又或是干脆扑过来啄她。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注视着它,一动不动。
不对。不自然。这不是黑羽——
——你想要我证明吧?
声音再次响起。
什么——
——我现在寄宿在你的识海中,但通过投影,控制一两个人类也不成问题。
黑色鸟类开始颤抖。是因为这个动作出现在非人类的鸟类身上吗,那种颤抖幅度与动作看上去非常的剧烈,乐郁清甚至感觉自己听见了骨头摩擦的声音。
更让她脊背冷的时,除此之外黑羽没有出任何声音。
异样的光景。好像所有的时间都被静止,但黑鸟的异变却越来越剧烈——
你在干什么!住手!停下……
不过这里也没有人,就用这只鸟示范好了——
等等,住手——
“停下!!!”
乐郁清大喊。
当她脸色苍白地挂着冷汗、喘着气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跳了起来。
黑羽的动作停下了。它又恢复到了那种一动不动让人毛的样子。
乐郁清小心翼翼地踏出一步,两步,然后扑了过去,抱起黑色的胖鸟。
“黑羽?黑羽!”
怀里的黑球剧烈地颤抖了一下,乐郁清的心猛地一跳,但黑羽的动作立刻恢复了正常。
它挣扎了一下:“喳?”
屏住的呼吸空了几拍,才被如释重负地呼了出来。
她的手在抖。当她现这一点的时候,黑羽已经被她一个没抱稳扔下去了,幸亏黑羽虽然长得肥,但身手还算敏捷。它及时挥了自己作为一只鸟的种族天赋,扑扇着翅膀避开了摔到地上的命运。
“喳!喳!”
它抗议着,开始攻击乐郁清。
乐郁清没理它。
——哼……
又是一声冷哼。这一次巳什么都没有说,识海恢复了寂静。
当她过了很久,终于确定巳放过了黑羽和她的时候,乐郁清才命令不听使唤的双腿将自己再次搬运到硬塌边,然后摊在上面。
可恶……可恶……
她开始在心里骂人,但骂了一小会儿后她还是不太敢太放肆,于是压下了骂人的字眼。
受制于人的感觉很不好受。
她一直不想受到什么的束缚,但现实似乎并不能如她所愿。
之后要怎么办呢……
她把脸埋到堆在一边的被子里,无法思考地思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