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絛和蔡攸不合由来已久,现如今好容易盼到父亲冷落了蔡攸,却不防蔡攸已然自立门户,声势较之他强上不止一筹,他心中自然难以接受。
他如今出入各家大臣府邸俨然是蔡京的代表,可是,暗中那些议论的声音他不会不知道。
官卑职小是他眼下最大的软肋,毕竟,蔡攸如今已经是堂堂宣和殿学士,不是他一个微末小官就可以比拟的。
“可恶!”此时,他把自己一个人关在书房中暗自恼火。蔡攸那里眼下是趋奉者云集,但他却没有半个可以托付的人。
父亲蔡京的党羽确实不少,但是,那些人都不是他能够敷衍的。
那一个个朝廷大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倘若时机有变,谁知道他们会不会投到蔡攸那一边去?倒是只怕那些人还会振振有辞地说,都是蔡氏一家子的事,有什么区别!
虽然对于读书不感兴趣,但是,蔡絛仍然心知肚明,倘若没有人拉上一把,只要父亲一倒台,大哥蔡攸就会立刻打压他,到时候别说前程,只怕是xing命也难保。
蔡攸的手段别人不知道,他却不想领教第二次。
“要不是爹爹当年养虎为患,怎么会有眼下的危局!”
他恨恨地想道,脸上亦露出了深深的愁容,想来想去还是不得要领。正当他无计可施时,外间突然传来了一阵叩门声,紧接着便是一个小心翼翼的声音:“三少爷。”
蔡絛听出是蔡平,便立刻吩咐道:“进来。”
蔡平很快推门进来,见蔡絛满脸烦躁,便低垂下了头肃手而立:“三少爷,老爷吩咐,他身体不适,明ri就不去都堂打理政事了。
让三少爷去和何相公说一声,让他多担待一些。”
“爹的身体又不好了?”蔡絛闻言心中狂跳,见蔡平略有犹豫地点了点头,脸sè不由更加yin沉了下来。
眼见得父亲身子一天不如一天,蔡攸的势力越来越大,他还能怎么办?难道真的坐以待毙任人宰割?
他瞥了一眼蔡平,突然想到此人昔ri受了蔡攸的钱,如今说不定还有藕断丝连的来往。
顿时生出一股厌恶,随即语带双关地问道:“爹既然身子不好,你便去和大哥说一声,也让他回来看看。想必我这位大哥如今还是愿意扮孝子地,不会连这点时间都抽不出来。”
蔡平闻言大惊,一抬头见蔡絛脸露讥诮,只得一咬牙跪了下去:“三少爷容禀,小人当初是鬼迷心窍收了大少爷的东西。可相爷已经教训过了,小人亦不敢再犯。
再说,如今大少爷羽翼丰满,早已不屑于和小人有什么往来,小人万万不敢去他那里!”
蔡絛心下稍平。却不想对一个下人稍假辞sè,冷笑一声便把人遣退了开去,隐隐约约生出了一个念头。父亲蔡京如今和高俅虽说闹翻,但说不定还不到势不两立的地步。
倒是蔡攸一而再再而三耍弄手段,只怕和高俅早已势若水火,既然如此,他是不是能够从高俅那里下一点功夫?虽说这一位已经罢相,但在朝中声势犹在,指不定能够帮上自己一把。
到时候父亲若是退了,只要自己能够让高俅重主政事堂,对方心念如今这一点情分。说不定……
他越想越觉得此议大妙,连忙换上一身衣服准备出门。
先往何府去和何执中通报了蔡京的意思,等出了何府时,他却先打发了那辆马车,只留下了自己的两个心腹随从,施施然地在大街上闲逛起来。
等到时辰几近黄昏,他方才悄然来到了太平桥高府,见这里门前冷落车马稀。不由生出了一种奇异的感觉。
“蔡絛来访?”
听到家人的通传。高俅颇有些奇怪,随即想到了如今外头的流言。脸上亦露出了一丝微笑:“看来,这位蔡家三少爷是沉不住气了。
也难怪,同是一父所生地兄弟,一个已经位居高品,一个却仍然要托庇于其父羽翼之下,动辄还有倾覆之忧,怪不得他心中过不去。也罢,高升,你去带他进来!”
高俅的自言自语高升全都听在耳中,心里不由生出了一种奇异的念头——自家相爷还真是了不得,即便已经不管事了,这外头的情形照样一抓一个准,拜访的人不来则已,一来就必定是朝中要人。
蔡絛虽说算不得什么重臣,但背后好歹还有个蔡京。
不一会儿,蔡絛便进了厅堂,虽说按照两家的姻亲,他和高俅应当是同辈,只是彼此资历相差太远,他还是毕恭毕敬地行了晚辈的礼。
而高俅却不想占他的便宜,上前亲自扶起了人,又示意他在旁边坐下。只看那幅样子,旁人谁也难以猜出高蔡两家如今已经是仇敌。
人是来了,但要说地事情蔡絛却觉得难以启齿。沉吟半晌,他方才决定以两家的姻亲作为突破口:“不瞒相公说,我今ri上门是为了我们两家的关系而来。
蔡氏和高氏原本是姻亲,在朝又互相倚靠多年,原本这关系牢不可破,却不想大哥自作主张,闹到了如今的地步。
我爹一直认为高相公天赋英才,平ri对我兄弟几人提起时一直赞不绝口,而后却被大哥的动作逼得无法,方才一再为难,如今想来,爹爹已经是有些悔意。”
这些话虽然半是他揣摩蔡京心意,半是杜撰,但依旧说得动情无比,仿佛是真有其事。
他一边说一边偷眼察看高俅脸sè,见其心有所动,便希望此番能够真正拉到一个强力地盟友:“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事到如今,我也不得不说了。
高相公,如今爹爹时而卧病在床,大哥身为长子,不但不知道前来探望宽慰,反而在朝政上每每和爹爹过不去,大失人子孝道。
爹爹如今对大哥已经失望至极,所以不免更加后悔当初误听他言铸成的大错。”
以蔡京的心xing,会后悔曾经做过的事?
高俅心下冷笑连连,却也不想揭穿蔡絛心中那些小把戏,便只是淡然一笑并不答话。谈笑泯恩仇虽说是民间佳话,但是对于朝廷官员来说却远远不够。
况且,蔡絛如今还远远不能在这种事情上代表蔡京,退一万步说,即便对方能够代表蔡京,他就真地会接受这样的求和?
决不可能!
下了这样一个断语之后,他便斟酌着语句感慨道:“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提了,你如今既然有元长公栽培,将来声势盖过你大哥也不是什么难事。
儿孙自有儿孙福,如今局势如此,将来却难说得很。”
蔡絛咀嚼着这几句话,误以为高俅愿意支持自己,不由大喜过望,连忙起身深深一揖道:“相公高情,我定会牢记在心!蔡絛一向愚钝,希望相公ri后能够多多提点,若是能在仕途上有所进益,便都是相公的提点之恩。
”
我刚刚做了什么保证么?
高俅心中着实疑惑了一阵子,但面上自然是含笑以对,直到蔡絛走后,他的脸sè方才渐渐宽松了下来,脸上的那一丝笑容便露出了几许讥诮。
人说虎父犬子是最大的悲哀,真真是一点不假。蔡京老谋深算,蔡攸亦可以说是狡猾得很,但放在蔡絛身上,却可以说是空有大志而看不清局势。
斗到这个份上,难道他以为是一句后悔就能够转圜的?
他正这么想着,外头突然风风火火地进来一个人,劈头盖脸地问道:“大哥,蔡絛那小子到这里来干什么?”
抬头见是燕青,高俅不禁笑道:“还能干什么,他没法对付自己那个大哥,就来请托我来了。说了一大通话,连蔡元长这杆大旗也拉出来了,无非是想多一个帮手。
连我和蔡元长之间根本地利益冲突他也看不清楚,连他大哥的算计也没有明白,他就突然来这么一趟,实在是太冒失了。”
“蔡家下一辈当中,除了蔡攸在心xing上和蔡相公像一点,其他的人根本就不像样。
”燕青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轻蔑之意溢于言表,“对了大哥,你不会真的听了这小子的话,准备和蔡相公再次合在一块哥俩好吧?”
“怎么可能!”高俅起身站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一瞬间变得肃重无比,“此番的大幕是蔡家拉开的,而我亦忍耐得太久了。
既然棋局已经按照我地意思一步步展开了,那么,按照我地意思来收尾自然再合理不过了。当然,送上门来的鱼饵我当然不会放走。
你刚刚进来地时候,可曾发现门外有什么人窥伺?”
“大哥你这不是多此一问么?上次我就照你的吩咐在两个偏门和后门那里布置了人手,可以杜绝有人窥伺,至于正门……那不是放给人家去监视的?蔡絛今天走这么一遭,不出一个时辰,他那个大哥就会得到消息。
看着好了,到时又有一场好戏了。”
高俅笑着点了点头,眉宇间闪过了一丝狠戾之sè。
蔡攸不是什么好东西,蔡絛同样如此,这些年来,利用蔡家的权势,这蔡家四少没少干过伤天害理的事,让他们狗咬狗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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