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尊已经完了!”
这是燕青踏进门之后对吴若华和罗昌说的第一句话。见两人先是松了一口气,然后便脸sè苍白若死,他哪里还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不禁冷笑了一声。
“你们大约在想狡兔死,走狗烹,是不是?”
吃这一吓,罗昌更是禁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赔笑道:“三少爷说笑了,我们既然是真心实意为三少爷办事,哪里敢存着那种想法?”嘴里这么说着,他那不住发颤的右手却暴露了他内心的恐慌。
不是么,如今最大的威胁已经除去,凭借这位冯家三少爷高深莫测的手段,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燕青走向居中的椅子,坐定之后,他又瞟了脸sè惨白的吴若华一眼,随后轻描淡写地说道:“我既然答应保住你们的xing命,就不会做出过河拆桥的事情,这一点你们大可放心。
不过,若是你们把眼下拿来对付大尊的手段用来对付我,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属下不敢!”
罗昌和吴若华几乎同时站了起来,诚惶诚恐地表示忠心。只是,两人的目光在不经意之间碰到一处,却擦出了一簇敌意的火花。
“另外,以后不用叫我三少爷,这冯家三少爷另有其人,我不过是借着名义好办事而已。
”见底下的两人大惊失sè,燕青不禁微微一笑道,“所以,若是想凭借冯家算计我,这个主意趁早收起!”
吴若华已经是心乱如麻,当ri她的真实身份为燕青点穿,也曾经想过要杀人灭口,谁知自己座下最得力的几个好手居然全都变成了尸体。到后来更是听说罗昌已经变节。
她忖度自己知道的事太多,索xing也投靠了过去,却没有料到,这个年轻人的手段居然如此老到,将来恐怕就是暗地揽权也不太可能。
“你们不是一直都很想知道大尊的真面目么,现在我可以很明白地告诉你们。那个无所不能的大尊,其实只不过是一群辽国女密谍。
这些人借助明尊教在东南遍地设网图谋不轨,如今已经全数落网。虽然朝廷秘而不宣。
但是,倘若被人知道你们和这些密谍有关,仅仅是一个叛国罪……”说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翘起二郎腿优哉游哉地品了一口茶,丝毫没有继续往下说地意思。
叛国罪!
罗昌和吴若华对视一眼,同时看到了对方眼中深深的恐惧。两人都是极其自私的人,什么家人朋友根本就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
然而,这叛国罪却着实非同小可,只要朝廷一道旨令,他们的影子图像就会贴遍大江南北,从此之后更会在整个大宋境内寸步难行。若是落到官府手中。
更是很可能被押解京城,待到那时酷刑之下千刀万剐,这眼前的一切就什么都没有了!
想到这里,两人不约而同双膝一软。同时跪倒在地深深下拜,这一次却是为了活命,自然带着十万分的真心。
“明尊教借着明尊的名义在东南大肆招收教徒,你们以为朝廷会不知道,你们以为朝廷会放纵?即便没有辽国密谍一案,你们被剿灭也不过是早晚地事,若非上头存着一点仁慈之心,哪里还会留你们的活路?”燕青一点都没有露出真面目的意思。
只是好整以暇地在两人面上扫来扫去,“记住,你们不是效忠于我,而是……”他伸出手指往上一点,脸上那丝笑容更是带上了几分高深莫测。
一个简简单单的姿势又让罗昌和吴若华浑身一颤,这是一个清楚明白的暗示,无疑是说,他们此刻的一举一动都在官府的控制之中。一想到官府往ri处置叛逆的雷霆手段。
两人便愈发胆寒。此时更是一句话都不敢问。哪怕是作提线木偶,也总比丢了xing命强。
见火候差不多了。燕青便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口唤道:“十八,你进来!”
一个年轻后生应声而入,正是当初刘宗咸派来报信地方十八。他看也不看吴若华和罗昌一眼,趋近之后便毕恭毕敬地下拜,然后方才抬起头来等候训示。
燕青轻轻用右手食指叩击着桌面,似笑非笑地道:“你们俩大约不认识他,但是,方家当初是怎么败的,两位应该很清楚才是。或者,要我把蓉娘叫来和他相认一下?”
听到方家两个字,吴若华和罗昌两个人几乎稳不住身子,原本就不佳的脸sè顿时更白了一些。方十八那张脸登时让他们想起过往种种,一时间早已吓呆了。
“六年前,桐庐方家的那场火虽然不是你们放的,但是,若不是明尊教诱惑紧逼,恐怕这一家也不会遭到如此结果。
知道他为什么叫方十八么,就是为了死去地十八条人命!”燕青费了老大的功夫才打听明白方十八的身世,此时对于这招棋的反应不由分外满意,“如今首恶已除,他地仇可谓报了,也无意在你们这些从恶上太费功夫。
从今往后,我和你们的联络便全都由他打理,凡是他说的,便是我说的,明白了么?”
虽然心中叫苦,但是,吴若华和罗昌此时哪有别的余地,只能唯唯诺诺地应了。
等到退出厅堂离得远了,吴若华方才狠狠瞪了罗昌一眼:“若不是你当年收留了那个小女孩,怎么会有如今的窘境?那个方十八分明是恨透了我们,要是他公报私仇,我们哪里还有命在?”
“你还好意思说?”罗昌原本就是一肚子邪火,此时顺势全都发了出来,“要不是你看中了方家的家业,由此而撺掇了大尊,哪里会有这场惨祸?那位主儿要是存心取我们的xing命,我们还会活到现在,那分明只是jing告而已!我告诉你,你今后不要再捣鼓出什么风雨来,否则若是那主儿一起怪罪,我绝不会帮你顶缸!”言罢他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竟是扬长而去。
“哼!”吴若华怨毒地盯着罗昌地背影,心中却是惊惧不已。
早知今ri何必当初,如今xing命都攥在别人手里,还有什么蹦跶的余地?再者,她区区一个女流,拿什么和官府作对?思来想去,她不由忆起了自己那一身媚功,脸上自然而然地露出了几许得sè。
看那方十八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若是在美sè上下点功夫,何愁不能拉拢此人?
当房间中只剩方十八一个人时,燕青方才敛去了脸上的懒散笑容,点头吩咐他起来。
当初因为冯家这桩婚事,他特意派人去打听方蓉娘的身世,结果派人到桐庐走一遭之后,竟yin差阳错地调查到了那场曾经轰动一时的纵火悬案。
当探子回报方家当初死了十八口人之后,他本能地想到了方十八,派人再去详查之后,他把方十八找出来仔细一盘问,很快问出了事情真相,果真应了无巧不成书五个字。
此时大事已了,他便随口问道:“十八,你既然知道蓉娘是你的妹妹,为何就没有想过去相认?”
“蓉娘既然落在贼人之手,我怕因此而引起人怀疑,所以只敢借着公干的缘故偷偷看她一眼,从来不敢有任何举动。
”方十八低垂着头,竭力不让自己地悲戚神情落在别人眼中,“小人跟着刘管事这些年,深知他上头有了不得地人物,后来知道内情之后,便想着借由这条路报仇。
谁知小人还未使力,相公便和七公子计议了此事,因此小人便隐了下来。”
隐忍六年始终不露端倪,燕青也不由佩服他的坚忍功夫:“这些天你一直在冯府之中,就没有想过和蓉娘相认?”
“据小人所知,蓉娘一直都认为她是罗昌收养地孤儿,故此不知还有家仇,小人不想让她背着这个负担过一辈子,所以一直狠心未曾相认。
”说到这里,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泪俱下地恳求道,“七公子,那吴若华和罗昌作恶多端,不知道害死了多少人!相公既然是朝廷大员,为何不能杀了他们为民除害?七公子,这样的人能够背叛第一次,就能够背叛第二次,绝对不可信啊!”
“我当然知道他们不可信,否则还要你干什么?”燕青晒然一笑,便把方十八拉了起来,“我问你,民间是笃信明尊教的人多,还是痛恨明尊教的人多?他们如今还掌握着一些势力,我还需要他们,所以暂时寄着他们的xing命,并非是说要饶过他们。
而你的作用就是配合上头派下来的人,把这些势力一点一点地接收过来,待到那时,把这两个人除了便是!”
方十八闻言不由瞪大了眼睛,然后方才恍然大悟地下拜道:“七公子远虑,小人不能及!”
“什么深谋远虑的,不过是一点小心思而已!”燕青见其始终毕恭毕敬,心下不由好笑,竟重重拍了拍方十八的肩膀,“蓉娘已经是我的人了,以后我得叫你一声大舅子才是。
好生去做,只要这摊子事办好了,将来有的是你的好处!”
“啊?”方十八做梦都没有想到燕青居然假戏真做,愣了好半晌方才如梦初醒。不管怎么说,妹妹跟了这么一个人,他都能够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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