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那边事情定了!”
看着手中那薄薄的纸片,吴广元长长吁了一口气。在他旁边,金坚和焦恩仲同样喜形于sè。
虽然也经历了诸多波折,但高俅毕竟是在乱势还未完全呈现之前便平了这巴蜀之变,怎么着一桩功劳是跑不掉了。
“从胡宪水家里搜出来的各式赃物不下数百,不过据估计还有更多藏匿在别处,所以这件事情还远远没有结束。
”金坚一边整理着桌子上的诸多公文,一边不紧不慢地说道,“另外,渝州之变虽然平了,后续却还有很多安抚工作需要去做,陈克韫等主谋固然是汉民,但赵家却是归化后的夷民,甚至得到过朝廷册封的,该如何处理就需要圣上决断。
另外,先前我们大家猜测最近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隐隐串联在一起,如今却还没有发现这样的迹象,所以是不是需要继续追查,仍旧是一桩难题。”
兴致高昂的焦恩仲被这席话一刺激,顿时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一旁的吴广元也禁不住露出了一丝苦笑。
仅仅是一个成都府就可以称得上ri理万机,更何况从其他几路传来的诸多公文?这些天为了应付近在咫尺的危机,他们把很多能够延后的事情都往后拖了,如今看来还远远没有到可以休息的时候。
“对了,胡宪水招供了么?”
听完了吴广元的奏报,高俅满意地点了点头。但是,当他问起胡宪水一案的进展时,得到的却是一个令人失望的答案。
原来,自入狱开始,胡宪水便不吃不喝不发一言,眼见是一心求死。几个狱卒只能每天硬给他灌下米汤,饶是如此,在不能动刑的情况下,他们依旧是一句供词都没有得到。
“高帅,此人会不会是觉得生无可恋,所以才……”吴广元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胡宪水是那种生来就养尊处优的人,断然不会像那些绿林出身地强人那样硬挺。那么。
究竟突破口在哪里呢?
“哼,他想要硬撑就暂时随他去好了!”高俅藏在袖内的手情不自禁地捏成了拳头,“他家财万贯不是么,你就命人每ri用参汤给他吊元气,横竖他那些不义之财足够付得起参汤的花销,总之不能让他死了!与其把功夫放在他的身上,不如从另外几个人身上打主意!那些人能够临阵倒戈杀了胡宪水的小妾,想必应该懂得形势。
重刑之下,岂有勇夫?”
正如高俅所料那样,熬刑本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况像小贾这样的墙头草?本来想表现得光棍勇敢一些,但是在一顿蘸了盐水的鞭子之后。
他立刻便露出了无赖本sè,痛哭流涕地连连求饶。
“小贾,早知今ri何必当初,你不过是拿人钱财为人办事地跑腿。为别人遮遮掩掩干什么?”公孙胜遣开了所有狱卒,好整以暇地在小贾面前坐了下来。
“说吧,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起头怎么策划的?你又是怎么和渝州那边联系的?”
“师傅……”小贾带着哭腔唤了一声,然后便呲牙咧嘴地呼起了痛。
不消多说,他的身上自然是布满了横七竖八皮开肉绽的伤口,虽然已经简单包扎了起来,但那剧痛毕竟难忍。见公孙胜对他的惨象无动于衷,他只得老老实实地低下了头。
把事情原由一五一十地交待了一遍。
“你是说,高泰明当初在其父死了之后之所以没有接任大理王,是因为段氏依旧没有尽失人望?”公孙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心中颇有感触。
“大理段氏信奉佛教,历年退位后皈依佛门的不在少数,而大理全境百姓几乎人人信奉佛教,所以在这一点上,在佛门大力弘扬段氏的基础上。小民百姓当然是倾向于他们。
”小贾见公孙胜听得意动。心中不由生出了一股求生地希望,连忙添油加醋地说道。
“段氏是白族人,虽然在政事上屡屡有错误,但毕竟是正统,而高氏一族以权臣的身份秉持一国之政,世族领主都很有意见,终究还是不能长久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道,“师傅,我告诉你,原本依附于大理的三十七族,以乌蛮族的那些分支为首,早就蠢蠢yu动准备造反了!”
“什么?”公孙胜悚然一惊,转念一想却意味深长地看了对方一眼,“小贾,你什么时候懂得什么大势了?以前你满口都是道上地黑话,最多也就扯些家里的景况来骗人,如今倒是长进了啊?”
“师傅你这是哪里话,我这不是被逼的么?”小贾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公孙胜的脸sè,左右权衡了一番方才软语求告道,“师傅,你既然投了一个好靠山,为什么不带挈我一把?我在大理这些年,对西南地山川地理和大理的种种情况廖若指掌,于大理的重要官员人头也熟……”
“你小子就吹牛吧!”公孙胜不屑地冷哼一声,伸手在小贾的肩头拍了两下,“你别以为世上就你聪明!说你为大理王卖命我信,不过以你们的草莽身份,能见到宫里头的一个总管就已经不错了!再说了,劫夺国宝这样重要的事,他们会全都交给你一个外人?以高泰明派来的人几乎全军覆没来看,出动地至少也有几百号人,你大概只不过是打前站到成都府来销赃的吧?小贾,事到如今你若是还不说实话或是想在自己脸上贴金,我这个便宜师傅也可以不管你,想必有心求活命的不止你一个吧?”
小贾闻言勃然sè变,想到昨晚听到的那些声嘶力竭的惨号,他顿时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纵使铁打的汉子也难熬那花样众多的毒刑,他可不想再尝一次那鞭子了。
望着公孙胜那似笑非笑的脸,他只得老老实实说出了自己知道地所有情况。
黑夜,一队队身影在山间小路上快速地前进着,由于山路崎岖兼且道路不平,因此不断有人一跟头摔倒,饶是如此,队伍中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由于事出紧急,因此高俅在得到公孙胜回报之后,立即派人从忠勇军中调了五百名最最jing锐地军士,许之以三千贯赏金的重利,因此自然是人人卖力。
据小贾交待,参与半路劫杀地原本都是巴蜀境内的绿林豪强,所以官兵清剿自然没什么不妥。
“大人,火光!”
一个军士指着高处那星星点点的火光,低声问道:“大人,是先派小队人马上去查探一下还是直接攻上去?”
领头的军官是忠勇第一军第一营的营指挥使姚剑,虽然和姚平仲一样姓姚,但他和姚家并没有任何关系,而是一步步从小兵积功升到营指挥使,经历了诸多战阵。
想到临行前高俅的许诺,他咬牙切齿思量了半晌,终于下定了决心。“用不着查探,地点什么都没错,杀上去再说,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
听到这句杀气腾腾的宣言,周围的其他几个低级军官全都倒吸了一口凉气。今次调动的军士之中,第一营的占据了近三分之二,所以自然无人敢质疑姚剑的话。
可是,万一山上只是普通百姓或是来往商队,这错杀的责任谁来担?
“都看着我干吗,别忘记了这一次的赏格!黑灯瞎火的在这山上聚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姚剑狠狠瞪了身边的几个亲信一眼,声sè俱厉地喝道,“有什么责任自有我来担着!”
有了这句话,其他人的胆气顿时壮了,不用说其他的封荫,就只是那三千贯的赏格就足够让他们为之效死命。一时间,人人都抽出了随身兵刃,猫着腰往山上潜去。
由于是早chun季节,山林中已经栖息了不少鸟类,因此尽管他们的脚步再轻,仍是免不了惊动了宿鸟。扑腾扑腾拍打翅膀的声音不住在林间响起。
山顶一支熊熊燃烧的火把旁,两个彪形大汉正无jing打采地坐在地上,迷迷糊糊地打着瞌睡。在这里躲了十几天也没有碰到任何麻烦,他们的jing惕心自然低了。
突然,其中一个猛地睁开了眼睛,竖起耳朵听了一阵,忙不迭地推醒了自己的同伴。
“老八,快醒醒!你听听这是什么声音?”
“什么破声音,不就是那些不安分的鸟嘛!我说林哥,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这么多天了,哪天有过真正的动静?”被推醒的汉子一脸不耐烦,揉揉眼睛便抱怨道,“上头也是的,天天就不忘派两个人值班,他们那几个打头的怎么就不知道来替兄弟们看着?”他随便翻了一个身,不一会儿又打起了呼噜。
林哥不由哑口无言,但是,一想到拿了东西去销赃的几个同伴,他不得不忧虑十分。
要知道,这些人已经走了十几天了,虽说有几个大头目派了心腹跟着,但难保不会有人见财起意。要是这些人泄露了风声,那官府……
他还在那里胡思乱想,眼前却突然现出了一团黑影。
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就只见两道明亮的刀光向他当头劈下,下一瞬间,他只感觉自己越升越高,看到的只有底下那两具无头的尸体,然后就完全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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