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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现在皇上还没想到那边呢,等着皇上明白过来,就好看了。︾|”林如海靠在椅子上,凉凉的叹息一声:“天下都系在皇上一个人的身上啊。”林如海忽然有种无力感,这些年顾直的努力,这些人的辛苦,总算是有个结果。甄应嘉倒台的时候,林如海心里生出一种天道昭彰,一切自有公理的感慨。但是对着事情的发展,林如海无力的感觉越来越深。甚至生出来隐退的念头。
顾直却不之道林如海的内心,他一门心思的在想着如何教甄应嘉遭到报应,为自己的父亲洗雪冤屈。顾直忽然眼前一亮,对着林如海说:“有个办法,我们何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当初甄应嘉揣摩皇上的心思,引导着皇上按着他的意思办事。现在我们也能——在皇上到耳边提醒一二。叫皇上按着我们的思路来。”
“你是说,提醒下皇上?这个事情也不是不可以,但是绝对不能是我们来做。你想去,是不是这个道理?”林如海端着热茶杯,眼里闪着温和的光彩。
顾直一下子明白了林如海的意思,即便是自己到皇帝耳边提醒了,皇帝认为甄应嘉势力太大,有尾大不掉的嫌疑,可是自己呢。那不成了和甄应嘉结怨,趁机落井下石,公报私仇吗?而且自己的身世。自己是不行的,同样的道理,林如海不行,宁王更不行,靖王倒是个合适的人选,但是现在不能把他搅和进来。剩下能来办这件事的人也不是没有,但是总有不足。
这个事情要么不办,要做就要一击致命。顾直竟然踌躇起来。“我现在明白老师的心境了。当初读书,说率土之滨莫非皇土,那个时候只想着天下之大,自然全是朝廷的。谁知这个意思这样的。”顾直苦笑一下,情绪低落。
“好了,你也不用这么垂头丧气的。这个世界上最不缺的便是投机取巧的人。有的时候你会发现,这个世界一向不冷清。你还是修为太浅了,回去好好地平心静气的念念经书,上次我叫你读道德经,你可读了?没有读,回去安心的念书去。或者明天就有人站出来,做出来叫人震惊的事情了。”林如海站起来,飘然出门了。
顾直呆呆的看着林如海的背影,有些惭愧的想,到底还是老师,我差得远呢。但是老师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有人要对甄应嘉落井下石了。对了,甄应嘉纵横官场这些年,不能只拉拢培植党羽场,没有任何敌人吧。但是甄应嘉得罪的人不少,会是谁出来呢?
顾直在心里把甄应嘉的罪过的人过一遍,赫然发现甄应嘉真是和心狠手辣,做事不留后患的人。当初和他作对的人,官职高的不是被冤杀了,就是被诬陷罢官流放,这些人有的含冤而死,有的一蹶不振。剩下被打压的官员,品级很低,虽然数量不少,但是这些人绝对不会联合起来上书,更何况他们人微言轻。
“只希望明天能有奇迹吧。”顾直无奈的叹口气,站起来向着书房走了。既然岳父兼老师发话了,顾直也只能老实的去读书了。
群臣上书求为甄应嘉求就像是一个小小的波浪,虽然惊扰起来不少的涟漪,但是很快归于平静了。皇帝把这些大臣的上疏留中不发,事情看起来被搁置起来,其实各种变化在暗暗发酵。皇帝的举动引来朝臣们的猜疑。难道皇上真的舍不得甄应嘉,想着当初甄家倒霉的时候自己忙着切割,有的人开始不淡定了。
这天顾直正在衙门办事,就见着靖王笑嘻嘻的摇着扇子进来:“这个时候也就是你还能坐得住。这几天难得好天气,那些混日子的都想办法出去游览去了。你倒是在这里老实办事。起来走走,没有你这些事情也能办完的。这个世界离了谁都能照样转。”
说着靖王合上顾直面前的卷宗拉着他走了。顾直就这样被靖王扯着一起上马,向着城外去了。
眼前是一片春色,京城的春天很短暂,而且多是大风阴天,这几天难得风和日丽,看着满眼的春花春柳,顾直觉得自己被那些公务都要折磨的干枯了。忍不住长长的吸口气,感叹着说:“我都想扔下这些可恨的公务,干脆是做个农夫了。这个地方景致不错,殿下是怎么找到的?”
“不用我找,自然有人送上门来。你不知道吧,这是当初甄应嘉在京城置下来的一个庄园,现在有人送到我门上了。你猜猜是谁——”靖王拉着顾直欣赏着这个庄子。顾直打量着周围的景色,心里暗想着甄应嘉真是个老谋深算的人。这个庄子离着京城不远,可是地处偏僻,一向是没什么人来的。这边靠着西山,往南不远便是靠着运河。地点隐秘,交通方便,真是个商量秘事,暂时避难的好地方呢。
听着靖王的话,顾直忽然想起来一个人,他了然一笑:“是谁?我想大概是那位贾雨村了。他不是一直想投靠在殿下的门下吗?这个人虽然城府很深,可是最难得是识时务。现在太子大势已去,贾雨村衡量了诸位皇子,决定把宝押在王爷身上了。就算是他另有打算,也不会担心他翻出花样来了。”
“哈哈,你别这样!好像在吃醋一样。我知道你是个有洁癖的人,看不上贾雨村那样两面三刀的小人。不过有的时候,那样的小人倒是能办事呢。其实我那里在乎这个东西。那个贾雨村还给我这个,你看看。”说着靖王从袖子里面摸出来个折子,递给顾直。
顾直拿过来翻了翻顿时脸色一变,原来林如海说的是他——这是贾雨村拟写的奏折,在上面历数甄应嘉的罪状,还一针见血的说那些人联名上书为甄应嘉求情,看起来像是为了保全皇上的英名,其实他们都存着私心!根本是存着不可告人的心思。甄应嘉这样的人就是社稷的毒瘤,要是皇帝不杀甄应嘉,不把他的罪证公布天下不给被甄应嘉陷害的人鸣冤昭雪,那么吏治就不能澄清,风起就会越变越坏。
“真是没想到,贾雨村还有这个文采,慷慨激昂,可以和骆宾王的讨武氏檄和曹娥碑并列了。叫我写这样的文章,都未必能有贾雨村写的好呢。”顾直装糊涂,直说贾雨村的文采好,根本不提别的。
“你啊,别和我装了!咱们一向是无话不说的。贾雨村这个人我越来越觉得害怕。他没准能称为第二个甄应嘉,甚至是比甄应嘉还厉害的人物呢。他这个人还真有意思,别人投靠大概不会像他这样曲折迂回。或者是奴颜媚骨,或者是故作矜持,假清高。谁知这个贾雨村还真是另辟蹊径,凭着他一个人的本事就能推进事情的进展,把徐鹤卷进来,顺带着叫太子和徐鹤勾结的事情大白天下,叫父皇对着太子越发的不满和忌惮了。他要做的事情正合我们的心意,你想想这些事情若是叫我们去做,没准现在我们还在泥潭里面纠缠不清呢。这样的人,你如何不惊心?”靖王深深地看着顾直,说出心里的忧虑。
贾雨村太厉害了,这个人简直可以称为深不可测,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而且很低调。现在内阁里面以前和徐元直还不错的几个都有点耐不住徐元直嚣张跋扈,说一不二的脾气,几乎要翻脸了。唯独这个没什么根基的贾雨村却和徐元直好的要称兄道弟了。
贾雨村能干不假,但是他心里想什么,谁知道呢?若是有朝一靖王真的登上那个位子,贾雨村不就成了辅保有功之臣了?这样的臣子不好控制啊。
“看样子贾雨村是真心投靠的,其实撇开他的目的,上面说的没错。只可惜现在没有谁敢讲出来这些话了。王爷不是早就看着官场上的乌烟瘴气不顺眼,想要涤荡这些魑魅魍魉吗。这个贾雨村不管是什么目的,我们正好借来一用。就是不知道贾雨村的饿折子上去,会惹出来多少的议论。那个时候徐元直会是什么表情。他是内阁首辅,朝臣们一向是看他的脸色。”顾直把球提给了靖王,把话题转到了徐元直身上。
这个老头资历深厚,办事能力不错,也不知道是上了年纪,还是心就是歪的,对着整顿官场风起的呼声一向不放在心上,甚至还明着说过,朝廷的俸禄就那么点,官员们十年寒窗苦,为的是什么?若是连着体面都保存不住,还做什么官?读什么书?不如有读书的力气去种田吧。
大家见着徐元直如此表态,自然也就认为有点灰色收入也不是什么大事了。总要顾忌读书人的体面嘛。
贾雨村好容易攀上了徐元直大树,这个折子一上去,就是等于和徐元直分道扬镳了。按着现在内阁的情形看,徐元直一力抬举贾雨村,贾雨村这不是自毁前途吗?
因此靖王拿不准贾雨村到底是卖的什么药,才和顾直商量呢。
“王爷也不用多心,这个事情贾雨村办成了或者办不成,惹恼了徐元直被赶出内阁,都和咱们没关系。我们只要静观其变就是了。”顾直很淡然的表示,随他去。靖王听着顾直的话,点点头。
等着顾直回家,就见着院子廊檐下放着些东西,顾直笑着说:“是谁送东西来了?”一眼看见黛玉手边的茶几上放着一张大红帖子。
“那个东西是凤姐姐叫人送来的,琏二哥哥在任上一切顺利,感谢你帮着推荐的那位师爷。趁着派人来户部核对账目,押解粮食的机会叫人到带了那边的东西来。都是些当地土产,也没什么贵重的,可到底是人家心意,我做主收下了。还有就是薛家大哥要成亲了,送了喜帖过来,请咱们去喝酒呢。不过我说推辞了,只叫人送礼物过去就是了。”黛玉拿着一张大红贴子在顾直眼前晃晃。
“时间还真快,琏二哥是聪明人,就是没经验。有个熟手在边上指点着,他很快就能找到里面的窍门的。我看着有些老酒,你留下来我预备着送人呢。薛家大哥要娶谁呢?”谁家要和薛家结亲?顾直很想看看那个姑娘这么不走运。
按着薛蟠那个性子,顾直不由得想那个姑娘要是性子温和,肯定要被欺负死了。而且现在的薛家的名声实在不好,是谁家和薛家结亲呢?
“也是皇商出身,说是什么姓夏的,称为桂花夏家。对了,宝姐姐好像是搬出去了,那边拿着身份,说有这样的小姑子在家他们家姑娘是不肯过来的。”黛玉说起来刚听到的新闻,忍不住露出个讥讽的笑容。真是自自欺人,就算是把薛宝钗杀了,薛家的门风早就被败坏了。难道薛宝钗住在哪里更改变什么吗?看样子这个夏家不是个好相处的。
“哎呦,这个夏家还真是个厉害的。我刚才还想,若是那家的姑娘是个老实人,肯定受欺负。现在不用担心了。这对姻缘可以成为天作之合了。就按着你的意思办吧。”顾直一笑,拿过来贾琏的信看起来。
一会佳儿和晔华两个孩子听着顾直回家了,都过来缠着顾直说话,做游戏,顾直干脆是带着孩子们到花园里面玩耍了。
等着薛蟠娶亲那天,贾雨村和徐元直在朝堂上唇枪舌剑一番,最后的结果是皇帝贬斥了徐元直,贾雨村虽然没当上新一任的内阁首辅,却依旧稳稳当当的留在了内阁里面,排位更进一步,在内阁里面站的更稳当了。
没几天皇帝拿着甄应嘉,徐鹤和徐元直开刀,大张旗鼓的整顿吏治,叫靖王管着吏部的事情,专门查核那些尸位素餐,贪污受贿,渎职懈怠的官员。
顾直看着邸报吗,脸上没任何的表情,看样子自己父亲的冤案就要昭雪了。黛玉看着顾直淡淡的,疑惑的说:“眼看着你的愿望就要实现了。这些年了,你总算没白费。”
“那又如何,我甚至不能名正言顺的去祭拜下父亲。父亲和母亲还不知道被葬在哪里。”想着当初顾恺夫妇身亡,作为朝廷案犯,他们只能被一张破席卷起来随便的葬在了乱坟岗上。到了现在怕是连着个坟茔都找不到了。
想到这里,黛玉沉默了,倒是顾直先从哀伤里走出来,对着黛玉笑道:“都过去了,陶渊明说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一副皮囊罢了!”
“大爷,老爷叫你过去呢,宁王爷来了。”外面雪雁声音响起,打破了屋子里的沉默。顾直不知道什么事情,忙着收拾了出去了。
宁王见着顾直来了,嘴角含笑:“你眼圈怎么红了,莫非是惹恼了你们奶奶的,被骂了?”
没等着顾直说话,林如海对着顾直道:“你还不给王爷跪下来,感谢王爷的恩德。”原来当初顾恺出事,宁王悄悄地叫人收敛了顾恺夫妻的遗体,找个风水不错的地方安葬了,但是碍着当时的情势,那座坟茔没有任何的碑文。
“现在也该是叫他们重见天日了。不过你的身份还要慢慢正名。”宁王赶紧拉着跪在面前的顾直起来:“你不用这样,若是你岳父当时也在京城也会这样做的,公道自在人心,其实当时这件事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完成的。不少人明着暗着都帮忙了。可见是大家心里清楚。”
“甄应嘉算是没生路了。真是善恶有报的,当年他的债也该还了。”林如海感慨着,显赫百年的甄氏一族算是彻底烟消云散了。
顾恺的案子终于真相大白,皇帝恢复了顾恺的名誉,还特别追赠了一等公的爵位给顾恺,礼部拟出原来顾恺的谥号为忠悯,重新寻回来顾恺夫妇的尸骨,叫钦天监选了最好的风水吉地安葬他们。趁着这个机会,宁王说根据案卷来看,当年顾恺的儿子还活着,可能是失落民间了。不能叫顾恺就此断绝香火,请皇上下旨查抄顾恺的儿子,以继承顾恺的香火。
皇帝当然是允准了,叫锦衣卫立刻寻找顾恺的儿子下落。还表示若是顾恺的儿子依旧是个读书人,就叫他继承顾恺的爵位发还抄没的家产。
“这个事情好办的很,你可知道是谁来查访顾恺之子的下落。正是你那个同榜雷鸣远,没了徐鹤,锦衣卫里面也清明不少。你那个同榜办事认真,升迁的也快。你只管安心的等着吧。不如这样,先给你奶娘写一封信,叫她来京城,直接出面到衙门说出你的身世,这样就方便多了。”宁王翘着脚,一脸轻松的对着顾直和林如海。
自从香菱到了宁王身边服侍,宁王好像是年轻了几岁,香菱性子温柔,加上在林家熏陶了这几年,办事越发的有章法了。她尽心尽力的服侍宁王,还能和宁王互相唱和,宁王闲暇的时候,两个人谈诗论文,倒也是过的逍遥惬意。
最叫人没想到的是香菱竟然有了身孕,这个消息叫宁王简直是容光焕发,一下子年轻了几岁。
林如海点头表示同意宁王的意见:“这样最好。还是不要借着雷鸣远的手去发现必行的身世,那样的话会给人留下话柄。必行,你就按着王爷的意思办吧。”
大家商量了一会,林如海留下宁王喝酒,等着顾直回到自己房里的时候,却见着黛玉在和林安家的商量事情。见着顾直回来了,黛玉皱着眉说:“贾雨村的夫人没了!他这位夫人是续弦,不过也跟着他这些年了。谁知却——”娇杏跟着贾雨村到关外去,到底是不能适应那边的寒冷天气,落下了病根。
现在贾雨村的官做的如日中天,谁知娇杏却一病呜呼了。黛玉得了消息,只能和林安家的商量着要如何去贾雨村府上吊唁的事情,怎么说黛玉也做过贾雨村的学生,总是要过去看看的。尤其是现在,贾雨村和林家和顾直忽然热络起来。不管怎么说顾直总是要过去看看的。
“贾雨村的夫人没了,贾雨村只有这一个夫人,现在又没了,你过去不方便,还是我过去吧。”顾直皱着眉头,不想叫黛玉和贾雨村走的太近了。
“可是奇怪呢,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谁知他们家的人说,他们家现在是姨奶奶管着事情,特别请我过去呢。”黛玉一脸疑惑的看着顾直:“你可知道贾先生什么时候娶了个姨奶奶呢?”166阅读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