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笑盈盈的小山听到锅盖这话,笑脸略微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了笑脸,只是明显压低了声音,“姐姐这话是问对了地方,只是关系重大,我们还是等千风哥哥下来再谈罢。”
锅盖看小山神色有异,想着其中必然有古怪,于是没做声,安静等着“千风哥哥”的到来。
小山主动倒了杯热茶递给了她,她啜了一口,只觉得淡淡的茉莉花香,和这间驿站的感觉一样,淡雅、怡然。
现在看来,与这个驿站格格不入的就只有那个“会算姻缘”的“千风哥哥”了。
两个时辰过去,三杯茶见底了,楼下喝酒的人也走得差不多了。
这姻缘算的时间可真不短,这不是故意晾着人吗。锅盖突然有些后悔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有一种被戏弄的感觉。
她长吸一口气,面带轻怒,站起身,对小山行了个礼,道出一句:“看来我是等不到你们哥哥了,告辞。”
然后果断起身,向门外走去。
就在这时,锅盖身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
“既然来都来了,这样就走不觉得遗憾吗?”
锅盖闻声转身,只看见,那男子衣着蓝色长袍,一身书卷气,眉清目秀,嘴角带笑,神态自得。只是她亲眼见到转身的一刹那,分明看见他眼中的惊异之色,就好像似曾相识、久别重逢?
许是我又看错了。
锅盖暗自掐了自己一下,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迷迷糊糊,这样怎么行?
“遗憾是遗憾,但也比水中捞月一场空来得实在。”锅盖对着这男子,不落下风地回答道。
那男子竟笑出了声,就好像被锅盖这这番话和仪态逗笑了一般。
“姑娘怎么这么快就做出了判断,这还没说上一句话,怎能确定是一场空而不是满载而归呢?”
说着,蓝衣男子提起桌上的茶壶,又满满倒了一杯茶递了过去。
“三杯下肚已喝饱了,再喝都要撑炸了,不必再递。”
锅盖强压下心中的燥气,可能是最近受了浅溪诡异气氛的影响,也可能是脱离书本太久易怒易燥,她面对眼前这个三句不离“礼”的男子,却十分恼火。
“千风公子是罢,直接进入正题罢。”
锅盖与男子二人分别坐在方桌的两侧,锅盖经历了长长的等待,面色不太好,男子却如春风过面,心情看上去好得很。
“姑娘,初次见面,怎么称呼?”
这男子说是初次见面,可却没看出一点初次见面的样子,反倒像是老熟人调侃的语气。
“锅盖。”
“锅盖……锅锅,嘿嘿,果果。在下孟千风,果果姑娘可是为了失踪案而来?”
“正是。”
虽然锅盖对这个称呼并不满意,但是,似乎,果果比锅盖锅锅和锅儿都好听一点……不过,这称呼怎么这么熟悉啊?锅盖仔细琢磨着,是不是在哪里听过这个称呼。
想哪去了,说正事。一不留神又走神了,还是孟千风的话把神游中的她叫了回来。
“让我猜猜,浅溪四家丢了人,缺心师父作为浅溪剑术大家,倘若不作为也说不过去,于是就派了个小徒弟来打探消息?”
孟千风身体前倾,语音虽然柔和,锅盖却感受到了一种压迫感。
“对一半,错一半。”
即便在人家的地盘,也不能怂。
锅盖看着近在咫尺的孟千风,抬眼看看他,继续说道:“第一,四家是有人失踪,但丢人是贬义,怎能用于如此严肃的失踪案?第二,师父是决定动手,但不是因为说不过去,而是内心仁义驱使;最后,我现在是在这里,但不是师父派来的,如今浅溪的失踪我接手了。”
孟千风看着条条道来的锅盖,面带欣赏,心中情绪激荡,心中暗道:果然,再来一次,你还是一点都没变。
锅盖见孟千风久久不作回答,猜测他大概不愿意也帮不上这个忙,于是骤然起身,继续说道:“至于‘打探消息’,本来我是来打探消息的,但看孟老板似乎不愿透露,那锅盖只好另寻他法。”
照理说,这孟千风温文尔雅、长相俊美、谈吐不凡,按照锅盖平时的待人之道,本应对他更加以礼相待,可词句酝酿好到了嘴边就变了风格。这不,几句话下来,本来口中客客气气的“千风公子”也变成了“孟老板”。
锅盖心知,倾吐不快确实很爽,但烂摊子也得自己收拾,气势汹汹说完了这一堆,以后再想踏进这里恐怕都难,怎么说,这七维驿站也是一个巨大的信息中心不是。
她咬咬牙,抬脚准备离开。
“说得好!”
还没等她走出一步,孟千风就更快的走到门口,一伸手按在门框上,挡在了她身前,道:“是我用词拙劣、见识短浅了,果果姑娘莫生气。咱们还是先到屋里,再做详谈。”
锅盖见此场景,这人往门口一挡,说得又尽是好听的,这么走了也太不给面子,再说与这个大信息中心闹僵吃亏的可是自己,于是也就顺坡下驴,转身回去,走到了桌旁。
孟千风亲自椅子挪到挪到这边,请锅盖落座。一边招呼着小山拿出纸笔摊开放在桌子上。然后提起了笔。
“果果姑娘你看,失踪的这四个人——城东裁缝铺的小玉,城西钱庄的赵渊,城北药铺的玲珑,和城南武馆的何莫漓。裁缝铺、钱庄、药铺、武馆;女孩、男孩、女孩、女孩。可看出什么规律?”
他一边写一边在纸上画圈,这些关键词一个个都被圈了起来。
只是,锅盖虽然自认天资聪颖、观察力异常,却不得不承认当真没看出什么规律。
“坦白的说,没看出来。”锅盖耿直地回答。
“对了!机智如你!果果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无人可比!”
孟千风面露惊喜,如果不仔细思量,还真以为锅盖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而孟千风心如明镜,一字一顿地说,“这规律,就是没、有、规、律。”
“啥?”
“除了东西北南四角齐全之外,没有任何规律可循。既不是为了美色,也不是为了钱财,那么,劫走这些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