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洛钟东应
区小刀滔滔不绝，小宝刚开始还比较关心，最后干脆转到了一边。龙涛从柜子中翻出一些药品，涂在小宝的创口上。
“忘了给你介绍了。”小宝对区小刀说，“这位是龙涛，是我初中同学，我打算邀请他和咱们一起去通圣山。”
“哦。”区小刀应付的点了点头。趁龙涛收拾东西的功夫，他把小宝拉到了一边。
“怎么了？”小宝低声问。
区小刀转过身，拿余光看着龙涛：“这个人，你了解吗？”
“嗯？”
“就这么跟你说吧，我以前好像见过他。”
“不太可能吧？”小宝脑袋转过去半个，用余光扫了一眼，龙涛正蹲在地上，好像是在配药。
“你什么时候见的他？”
“我要是记得就不会说好像了。”
“你看错了吧。”
“你刀爷的眼神，怎么可能看错！”
小宝摸了摸肚子上的创口，上面有龙涛涂好的药。
“我信任他。”小宝说。
“还是提防点好！”
一会的功夫，龙涛已经收拾妥当。
三人走出庙门，小宝转身往后看了一眼。庙门关着，他总觉得有什么东西在里面。那东西的气场很强，让他感觉非常不舒服。他仿佛看到一条大黑蛇盘在佛寺里，一双凌厉的眼睛注视着三人的离开。
应龙是不会罢休的，小宝能感觉的出来。
不知道是不是受伤的原因，小宝感觉自己非常冷。军大衣虽然抗风，但是这个不是小宝的型号，小宝穿上去太过宽松，贴身的衣服又太薄，冷风不住的往里面灌。小宝裹了裹衣服，把手伸进军大衣的口袋里。
他的手碰到了一个硬东西，那东西很薄，但是边缘比较锋利。小宝瞄了一眼走在前面的龙涛，伸手把东西拿了出来。
那是一张照片。
照片很多地方都已经褪色了，看来已经放了很长时间。照片上是两个人，但是右边部分褪得差不多了，只能通过左边人肩膀上的一只手证明他的存在。左边是一个胖乎乎的年轻人，年轻人戴着眼镜，头发很长，几乎挡着半边脸。那头发是用来遮丑的，透过头发看得出来，下面有大面积的伤疤。
照片拍摄的时间是在春季，左侧有一些刚绽出芽的植物。他们的后方好像是一栋建筑，建筑很大，向一根烟囱一样，直直的插向天际。
这栋建筑小宝见过，他刚从那里出来。
小宝抬头看了龙涛一眼，龙涛还是在前面走着，并没有注意到小宝。小宝低下头，又瞄了一眼，这确实是那栋建筑不假，不过从画面上来看，拍摄的地点距离建筑还有很远。
小宝想了想，左侧的人他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来。他想叫住龙涛，问他照片的来历，但是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区小刀的警告：
“这个人，你真的了解吗？”
小宝把照片悄悄的装回到兜里。
三人在一个转弯处分开，区小刀去忙活装备的事情，三人约定在旧城门口集合。
小宝和龙涛来到旧城城门口，晚樱和金文胜正在那里等着。在简单的介绍之后，金文胜和龙涛攀谈起来。金文胜平时话并不多，不过和龙涛是一见如故，两人天上地下、疆内疆外，聊的是不亦乐乎。
晚樱话最少，因为长着奇怪的长相，他有着天生的自卑。平时没事的时候，他就坐在一边，即使偶尔说一句话，最多的也只是两个字：老金。
没过多久，区小刀从旧城出来，背着一个大包，打开后备箱，把大包放了进去。在所有人里面，区小刀资历最老，又是向导，自然有更多的发言权。他给队伍做了分工，五个人两辆车，按照小宝的想法，龙涛肯定是要跟自己一组的。但是龙涛瞧不上区小刀，主动申请和金文胜分在一组。
临行的时候，区小刀对金文胜示意，晚樱转过身，把皮卡上的那个袋子拿了过来。袋子非常重，区小刀第一次就因为搬这个出了洋相，这一次他学乖了，干脆让晚樱给他送到副驾驶座上。
“干嘛用的？”小宝指着袋子问道。
“指南针。”区小刀说。他把袋子放在座位上，解开上面的绳子，里面是一口带着花纹的大钟。钟的样式非常古朴，给人一种厚重的感觉。
“这是指南针？”
区小刀笑了笑：“到了你就知道了。”
区小刀没什么能力，做向导就是他的饭碗。如果把所有东西都告诉别人，那么他唯一安身立命的东西就没了。这一点，小宝完全能够理解。
小宝斜躺在座椅上，脑袋倚着门，听着车里的广播。他尝试闭上眼睛，但是满脑子都是隔间里那张倒置的人脸。他从大衣口袋里翻出照片，放在眼前仔细观察，照片上的人他很熟悉，但是就是想不起在哪个地方见过。他突发奇想的把照片倒过来，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一模一样！
虽然隔间里的是具干尸，但是大致的轮廓还是存在的，尤其小宝曾经凑的那么近，印象非常深。
他怎么会在隔间里？
照片是在龙涛口袋里的，龙涛肯定认识。绝望的眼神，怨恨的表情，处处都透露着那具干尸的不甘。一个念头突然爬上小宝的心头，有没有可能，他就是吴教授呢？
小宝从来没见过吴教授，自然无从推断。不过有一个事情可以确定，在沙城这个范围的，唯一跟吴教授接触过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龙涛。
小宝已经开始怀疑，吴教授真的是无缘无故的失踪的吗？
倒置的脑袋又一次浮现在了小宝的面前，那一双幽怨的眼睛，让小宝不敢想下去。
小宝把目光移向右边，希望能从褪色的地方得到一些信息。右侧褪色太厉害，只有那只手证明右边人的存在。不过奇怪的地方也就在这里，照片褪得有点太彻底，彻底的让人生疑。一般的褪色，照片都是连片的，但是也不会褪得这么巧。
很明显，这是有人故意的。有人想让自己从照片上消失。
“看什么呢？”区小刀从镜子里瞄了小宝一眼。
“没什么。”小宝回过神来，顺手把照片揣起来，“一个朋友的照片。”
“女朋友吧？哈哈哈……”区小刀笑得有些猥琐，“刀爷明白。哈哈哈……刀爷也是从年轻时候过来的。怎么样，漂亮不？”
小宝坐起身子，无奈道：“你想多了。”
“呦呦呦！还不好意思。要是搞不定啊，跟刀爷说，刀爷可是情场高手。随便给你支两招，你就掉到欢乐乡里出不来啦，哈哈哈……”
小宝活动活动身体，没有理他。
车子快速的在马路上行驶着，区小刀的车技并不好，但是这里根本没有行人，所以跑起来也没有忌惮。走了大概几个小时，面前出现一片沙漠，马路在沙漠里拐了一个弯，拐进了巨大的沙包里。
区小刀看了看，对小宝说道：“马上就要到了，一会给刀爷搭把手。”
小宝嗯了一声，但是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没多久，车在一个沙包前停下，区小刀打开车门，把钟挪出来，两人一起把钟抬上了沙丘。
两人来到沙丘顶端，金文胜的车远远的停在一边，连车都没下。
大钟很重，搬到沙包顶几乎耗尽了两人所有的力气。他们把钟放在沙包上，短暂休息之后，区小刀又让抬起来。
“这钟有什么用？”小宝气喘吁吁的问。
“铜山西崩，洛钟东应。听说过吗？”
小宝摇了摇头。
区小刀语重心长道：“小子，人要当流氓可以，但是不能当一辈子的流氓啊。当一辈子的流氓可以，不能当一辈子无知的流氓啊！”
“我是真的没有涉猎过。”
“还‘涉猎’！你这词用的，真像文化人。来，刀爷今天就给你普及普及。想当年，汉武帝时期，未央宫前的大钟无故自鸣，当时的方士东方朔解释说，是因为西边的铜山崩塌了，汉武帝刘彻不相信，不久之后，官员报上来调查结果，四川某地铜山崩三十里，完全证实了东方朔的推断。
铜山西崩，洛钟东应。实际上是一种正常的科学现象，铜山崩塌的时候产生巨大的能量波，和未央宫前的大钟发生共鸣。东方朔在那个时候能明白这个道理，也算得上一个奇人。”
小宝点了点头：“那这钟……”
区小刀继续解释道：“这个钟就和那个类似。千百年来，通圣山一直神出鬼没，寻找它的人希望能找到一个捷径，在几十代人的共同努力下，终于发明出了这样一口钟。通圣山在移动的时候，和周围的环境发生摩擦，会发出人听不到的声波，所以人没有办法找到具体的方向，但是大钟却能产生共鸣。而且沙漠里非常空旷，几乎没有任何削减这种声波的障碍物。通过大钟共鸣的声音和强度，我就能推断出通圣山的方位和距离。”
“神出鬼没？什么意思？”
“金老头怎么搞的，连这点情报都不告诉你。这通圣山啊，跟其他山峰不一样，它之所以难找，是因为它的位置一直飘忽不定。有时候在群山里，有时候在沙漠中。”
小宝惊讶的嘴都合不拢：“还有这样的地方！”
两人正说话，大钟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