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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牢固的钢铁也终将熔化,能够禁锢人心的“牵情锁”是用什么原料打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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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宏抱着如纶上马从威武王陵返回中宫,脱下皇袍将他遮住,无视不解的御卫们,不让任何人碰触他,亲自为如纶更换衣衫。“好在你的伤势已经无碍,否则这烈性迷药多少会伤及元气。”
李宏询问过中司空,得知如纶一直在王陵养伤,还为李天昊戴孝守灵,心中满不是滋味。本以为如纶投靠先帝李天昊是为了超越其兄长司马大将军,得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高权力。但若是如此他不是应该乞求自己的宽恕,寻找机会再次位极人臣么?为什么还要不顾自身安危,劝诫为自己憎恨的李天昊兴国丧之礼?
“因为你的骄傲不屑向我乞求,还是你认为我不配得到你的忠诚?即使给了你同样的权势和宠信,你的心中也只承认李天昊才是不世名君?”李宏坐在睡得极不安稳的如纶身边,手掌不知不觉的捧起他略显苍白的脸。
几日前,李宏被胜利登基的荣耀冲昏了头脑,一度以为自己是憎恨并鄙视他的,然而在他失踪的这些天来,无法抹煞的往事一幕幕重现。
如纶无论身处治世还是纷争的乱世,都堪称是王佐之才,这样的人物岂会向人屈求权势?“或许你原本就该拥有最显赫的地位,手持权柄谈笑用兵,成就丰功伟业。只要你留在我的身边,我会证明:我也可以成为值得你辅佐的帝王,绝不逊于李天昊。”
“所以,不许小舅再提起李天昊,只能看着我一人。”李宏自言自语的说,浑然不觉对如纶霸道的占有欲已经超出了君臣的界限。
“唔……”如纶清醒过来已是傍晚时分,发现身上已经换上干净的华服,躺在布置舒适精致的寝殿,就像是回到家中。唯一不同的是左手被一条细链锁住,另一头扣在床前巨大的铜鼎上。此时如纶昏沉沉的全身乏力,稍一动弹胸口就隐隐作痛。
李宏见他现在方才转醒过来,以为是药量过猛所致,并未在意他的异状。气他打算避而不见偷偷溜走,没好气的说:“你打算不带仆从,就一个人逃走?国舅身娇体贵,受得了奔波之苦?”
李宏极度怀疑如纶的自理能力,他只有一点像极太后梁如锦:就是从来不相信如纶能够照顾好自己的生活起居,仿佛他没人伺候绝对活不下去。
如纶内伤未愈,现在神智并不十分清醒,迷离的眼光找不到往日的神采,浑然不觉此刻的他好象无助的孩子。清雅端丽的容颜仿佛洁白的梨花般脆弱易碎,李宏从未见过他这副样子,看得痴了。
如纶轻声说:“陛下圣明,但臣还是逃不过皇上的缉捕……”
如纶暗叹:“皇上还不能释怀,若是留在皇上身边能转移他对先帝的怨恨,就让我一人承担吧,毕竟这是我当年舍他而去的报应。
那天早晨我从先帝的寝宫离开,没想到在后花园遇到宏儿。我本想疏远他,可是当他清声唤我,不知是一时的恍惚,还是我有意让他靠近,宏儿高兴的扑过来抱住我。这孩子太像先帝了,与他太过亲近只会给他带来危险,我必须推开他。
当我转头离去,我知道伤了他的心,但他不知道他的哭声如同利刃,从我背后穿心而过。当时不能让他知道真相,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现在还是要继续瞒着皇上,绝不能让他犯下‘鞭尸’这种十恶不赦的大罪。”
“国舅自称为‘臣’还是放不下左相的身份吧?”
面对李宏嘲弄的责问,深深的无奈和疲惫的倦意再次袭上心头,如纶放弃无谓的挣扎闭上眼沉沉睡去。模模糊糊的想:这次皇上真的学乖了,用的药量十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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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卫李永龄和赵大忠刚一回宫就急忙晋见皇帝复命。“据臣所悉大将军确实不知左相下落,梁府庆贺车队也不见可疑人等。”
李宏不动声色的说:“宣梁如经。”
虽然是在中宫内廷,梁如经仍然依足礼数叩拜:“参见陛下,臣此役幸不辱命。”
“大将军辛苦了。”李宏拿出丞相印信把玩,装作漫不经心的对梁如经说:“国舅可知梁如纶现在何处?”
梁如经眉头深锁,“臣问过家中管事,陛下登基那天如纶入宫赴宴之后就不见踪迹,已有半月。”
对大将军意有所指的回答,李宏面色一沉。“国舅认为左相人在宫中?”
“臣不敢妄言。”梁如经依旧是一成不变面无表情,李宏小时候多次想扯他的胡子,看能不能使这个万年冰山有点表情。严肃如铁的梁如经只有面部精致的轮廓,依稀看得出与清雅脱俗的梁如纶是兄弟。比之手腕高超,处世挥洒自如的弟弟,兄长梁如经一如大多数长子般严禁,给人稳重可靠的感觉。
“如纶自幼聪明绝顶,他若是乘心躲起来,臣是一点办法也没有。”说到这个令人百般疼爱又非常头痛的弟弟,梁如经也不免叹气。不管在太后梁如锦眼中,如纶是怎样真纯善良,梁如经更加了解他的另一面,说白了就是:比狐狸还要精,比泥鳅还要滑,谁捉得到?
“那他到底想躲到什么时候!”李宏邆的拍案而起,狠狠的盯着梁如经。“大将军,朕命你立刻去把他揪出来,否则不要回来见朕。”
承受着李宏愤愤怒意,梁如经仍是面不改色的说:“皇上以为是臣掩护如纶离开?”
“难道不是,国舅?既然如此就把话说开了罢,朕登基次日他派遣一队车马赶赴南疆与大将军汇合,可有此事?大将军即使见不到他的人至少收到过他的口信罢。”
“陛下,如纶不在车队中,臣也没有从家奴那里收到他的任何消息,还是陛下派遣的御卫告知臣如纶失踪的事。”
梁如经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臣确实不知。如若陛下坚持,臣即刻出发寻他。”
李宏余怒未消的坐下,无奈说道:“……算了,得到消息一定先告诉朕。太后有请国舅东宫晋见。下去吧。”
梁如经告退之后,李宏集合中宫所有近身伺候的御卫宫人。“中宫关押的那个人,朕不想任何人包括太后知道他是谁。你们谁也不准靠近朕的寝殿,要是泄露了消息,在场的人全部处死!”言罢众人轰然领命。
……
如纶是饿醒的,他从正午被李宏暗算捕获,直到现在未曾进食,殿外天色全黑。如纶裸足下榻,四处寻觅却不见半个人影,若大的寝宫好像只有他一人。如纶无奈左手被锁,回到李宏的软榻前,试图运气挣断钢索。
“矣?居然纹丝不动。”他又空手劈向原木台桌,只听“噼啪”声响,坚固的台桌应声而碎。
“既然内力开始恢复,那么就是这钢索的缘故了,连同刺入后颈导致我失去知觉的针刺,也是神不知鬼不觉难以防范的暗器。皇上真是用心良苦,从哪里找来这许多古怪道具?”
如纶再次使尽全力挣扎,直到手腕不堪折磨渗出鲜血。他不得不承认凭自己现在的功力根本挣不脱这条钢索,只好认命的回到榻上撕下垂挂的轻纱包扎左手伤口。稍不小心就扯下一大片,如纶也没有心情再收拾干净,随它们散落在软榻之上。
无聊的等了许久还是不见人影,如纶又昏昏沉沉的又睡过去。“连口水都没有,皇上该不会是要将我饿到半死作为惩罚吧……”
从未挨过饿的梁家娇子或许正如太后如锦所说:根本受不得半点饥苦。
……
连夜将一切处理妥当的李宏走进寝殿,见到的是一片狼藉:软榻上地上四处散落撕毁的轻纱和碎裂的木屑,如纶零乱的纯白华服上星星点点的血迹怵目惊心。
帝恋_帝恋全文免费阅读_第六章牵情锁(上)更新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