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淡的烟草味飘散开来,刺激着她已不甚敏感的嗅觉。宋景心茫茫,抬头睁大了眼睛,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是谁。
他站在灯光下,单手放在口袋里,靠着车门,手里的烟掉下最后一截。宋景心眨了眨眼睛,就着灯光去看他的五官,奇怪,他的五官怎么那么模糊。
想到前半夜梦见的祖父,她垂下眼皮艰难的发笑:“我怎么会梦见你呢?”
膝盖一软,她往前栽倒。
冷长风忙伸出双手扶住她。这是第二次,她在他面前昏倒。
昏倒,真是个钩人的好主意。
凝着她苍白无血色的脸,他微弯的唇角往下一拉,打横将她抱了起来。
凌晨三点的仁心医院很安静,简君伟拉开椅子,发出一声轻响。他把听诊器从脖子上拿下来。
“她就是宋家那个便宜女儿?”
冷长风指间擎着烟,抬头看了他一眼。简君伟笑笑:“长得不错。”
“不过身体弱了点。”
边说边翻开病历:“左心瓣可能有点问题,我建议做进一个详细检查。”
冷长风嗤了一声:“你也说是可能。”
简君伟挑了挑眉,阖上病历不再多说。
“什么时候醒?”
“这不好说……”
他话还没说完,冷长风已起身拉开门出去了。简君伟耸耸肩,拿过外套去够车钥匙。
透明的输液管,滴液顺滑而下,从她手背上那根银白色的细针进入血管。病房安静,惨白的灯光照着她惨白的脸,只听到滴管里细细的声音。
冷长风长腿交叠,侧身半倚在椅子上盯着她,蓄满了灯光的眼眸里忽然暗光闪了一下。他摸出手机,拨了号码过去。
“是我。”他修长的睫毛迎着灯光闪了闪,唇边露出丝淡冷的笑,“上午十点,让律师到宋家见我。”
话音刚落,床上的人眼皮动了下,醒转过来。
他唇角微勾望着她。
宋景心的目光从茫然一点点恢复,焦距定在他脸上,她张了张嘴,没说出声来。
冷长风倾身,他体量极高,起身弯腰就把顶上的灯光挡住了。景心望着他把脸凑过来,直到鼻尖一指处。
他身上有极淡的烟草味,呼吸与她的呼吸交缠,而后他开口说话了:“你病了。”
“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
她抿着唇不讲话,他写在支票上的那串数字,她并没有抄录下来,更未记忆。
因为发烧,她鼻端呼出的气息还是灼热,再加上他的气息,宋景心微微偏过头,觉得脸有点烫。
见她不说话,他也未生气。淡漠的脸上浮出一丝笑意,他深深望着她的眼睛里暖光流动。他双手撑在她两侧缓缓俯下身来,景心能看到他左眉有一道很浅的疤痕,隐在眉中。
她已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要做什么都是合法应当的。可是…...景心偏偏侧首,干哑的嗓音擦出几个字:“我渴了。”
他的唇离她只有半厘米远。闻言,悬在半空。
宋景心瞥见他眼中一闪而过的失望,心里竟觉内疚。
“今天先饶了你。”他大概是故意的,靠得这么近,他说话时,唇瓣即触到她的嘴角。凉凉湿湿的。景心不敢动,手臂上起了一排小疙瘩。
冷长风撤了手,起身往柜子旁走。
他有多高呢?宋景心看着他的背影,觉得天花板都矮了。眼睛有点湿,她没有想到自己病得神志不清时会出现的人是他。
这个理该是陌生人的人。
冷长风倒了水过来,就看到她双眼朦胧的望着自己。眸子深处的冷冽一闪而过,他的双眼一脉温情。
“饿了?”
放了吸管扶她起来喝水,他动作轻柔。拇指轻轻刮过她的耳垂,替她将乱发顺到耳后。
看似不经意的碰触最能撩动女子深藏的感情。宋景心耳根果然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