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凡只觉方向感全无,身体不上自主地坠下,或许是上升,所有感觉都已失调,手脚无依无靠,有种忽地被拉长、忽地被压扁的感觉,想要大声呼喝却发不出声来,难过至极。好在时间不长,终于手脚发软的踏上地面。同时一个呆板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锁定编号NF34501,探索权限3个月,请准时退返原进入点,否则将不定期滞留本界。”
“好一个不定期啊!”
虽然觉得这个条件有点苛刻,必然引发许多事端,却也无可奈何。等到定下心神环顾四周,发觉自身正处在一个山谷中的小潭边,潭水清静无波,不知深浅,四周长满了红红褐褐的各类植物,暂时未发现什么危险。天空中晦暗一片,被彤云笼罩,不时有闪电划破长空,虽不见星月,但却能依稀辨识四周。附近也无其他弟子在侧,不知是否此界法灵刻意为之。余凡试着用门派徽章联系同门,却发现徽章一片杂音,根本无法使用。
余凡心中并不畏惧,因没有得到更多提示,便决定采用以进入点为圆心,螺旋式不断扩大范围的方式的边探索、边寻找同门,倘若遇到有约在先的羽轻雪,在没有利害冲突的情况下,互相帮助也无不可。
出了山谷,即是一片树林密密麻林,外围是灌木,内里是乔木,夹杂许多不知名的草本,与外界不同的是,树叶的颜色依然是红褐色的,不见一株绿色植物。林中并无明显道路,略一查看,只有不知名的动物足迹。
“看来想要找到千年朱果、万年参王之类的材料是不可能的啦,就没一个认识的植物!”余乐不由哀叹。
“可以找动物,再找有动物守护的事物,多半不会错。”余凡建议。
“希望不会遇到史前巨兽之类的凶物!”余乐总是居安思危。
余凡沿着林中自然形成的一条约膝盖深的浅溪走了约一个时辰,除了看见一些长得奇怪的蛇虫鼠蚁,遭到一窝像蝴蝶和野蜂杂合体的昆虫的攻击外,没有什么大的发现。林子很大,依然看不出路在何方。
忽然前方枝叶攒动,一只体型有藏獒大小的野兽出现在余凡面前,直奔小溪而去,似欲饮水。
那兽狼头豹尾,口有细碎利齿,身体长满细密长毛,头颅却似穿山甲似的覆盖鳞片,行动矫健,脚掌着地几无声息,最奇特的是除了着地的四肢外,后背亦长着四肢,滑稽的很,不知什么用途。虽然它第一时间也发现了余凡,却并不多加理会,只瞥了一眼,便径直奔向小溪喝水。
“看来它对人类并不陌生。”这是余凡的第一感觉。
“或许是傻大胆。”余乐总有新奇想法。
为了验证这一点,余乐缓缓走上前去,伸出手来想抚摸一下那野兽的脑袋。
只是手掌离兽脑尚有一臂距离时,那兽已然惊觉,立刻浑身长毛竖起,“簌”的一声窜了出去。在离余凡三四十步外,那兽扭过头来,用非常人性化的眼神斜眼看着余凡,似乎在说:“有种来追我啊!”
余凡本不欲跟只野兽一般见识,但考虑到或许是个线索,便紧跟了上去。那兽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余凡不知周围有无危险,不想灵力全开,只得勉力跟随。即便这样,也被那兽引领得不辨东西,只感觉四周树木飞速的倒退,螺旋式扩大搜索的计划告破。
一人一兽你追我赶着不知奔行了多久,那兽忽地停了下来,余凡心道大家休息一下也好。谁知那兽轻轻在空中翻了个身,头颅180度的转弯,用背上的四条退继续向前飞奔。
余乐可气坏了,终于明白万事万物自有道理。
“累,真是累。”这是余凡的深切感受,又不敢张狂的飞行,只能亦步亦趋。那兽倒是个体贴的,每当余凡稍微露出疲态,便会故意放慢些速度,似在等待。余凡只能咬牙紧追不舍,不想被只畜生打败。
终于,那鳞头狼兽打了个响鼻,喷出大团白雾,在一座残破的屋舍前停下脚步,回头看了眼气喘吁吁的余凡,似在示意其跟进,便闪身进了屋舍。余凡亦步亦趋,也跟了进去。
那兽进屋后便不再理会余凡,自顾跃入一圈石块垒成的窝内趴下休息。屋内陈设很简单,居中一座神龛,供着一座不知名的神像,早已残破不堪辨识。神像前一座供奉用的长案,颓朽倾倒在地,案上香炉器皿散落一地,显是久无人至。屋角灰尘堆里一副盘腿而坐的枯骨,胸骨呈蛛网状碎裂,身上衣物几成寸缕,唯有中指上一枚赤红色的储物戒仍在熠熠生辉,身侧还有一柄断了三分之二的长剑,密布锈渍,灰濛濛的毫不起眼。
“莫非我时来运转,是要得到前辈遗宝的节奏?”余乐开心雀跃。
储物戒上无丝毫禁制,余凡轻轻松松的打开了。内中几十块灵玉,早已暗淡无光、灵气丧尽,几个玉石丹药瓶,却是空空如也,唯有一枚玉简完好。玉简中藏有一篇功法,名曰“神兵藏锋诀”,来自于死者自另一个小世界的探索收获。不仅可用于神兵洗炼,甚至可用于修者自身,平时藏锋隐芒,不断凝练压缩,需要时可以累积爆发,堪称越级挑战之阴人利器。
看到后面,却是死者的自述,余凡的脸色也变得凝重。
死者来自于火炼千绝门,名为商千秋,本是在自家门派的小世界炎火荒漠历炼,却不料突然空间异位,不知怎的便落入此方世界,还遭到了此世界本原的排斥,运气坏到极点,连遇凶兽天灾,身受不治之伤,苛延残喘进入此屋,终告不治死亡。
那鳞头狼兽是他落入此界后,顺手救下的孤儿兽,种类未明,当时尚未断奶,却是颇通人性,暂取名为铁头。一人一兽相依为命,渡过了最后的半年时光。商千秋希望将来有人能发现自己遗骸,禀报给宗门,前述法诀并非宗门之物,便作为酬谢。至于铁头,烦请后来仁人君子带出此界妥为照顾,或可引为臂助,死者泉下亦将感激不尽。
“莫非是小世界互相碰撞渗透所致?”余凡不禁狐疑,奈何所知实在有限,便暂且放下。
“没得到宝物,却担下一段因果。亏本啊亏本!”余乐大摇其头。
忽闻呜咽之声响自身侧,一个脑袋伸到面前,却是铁头不知何时来到尸骸边,似是想起往事,顿生念念不舍之意。
余凡耐心等待铁头诉尽离愁别绪后,在屋前挖了一个土坑,将商千秋尸骸收拾了,草草葬下,并立牌为记,便要带着铁头离开。铁头知道要离开自己破屋,很是兴奋,临行前又把那把断剑叼了过来放在余凡面前,余凡只得收在储物戒中,权当留个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