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在楼下的吴东觉得站在大使秘书身边也不是办法,于是又走到姜雪身边:“你昨晚睡得好吗?”姜雪忽然脸一红:“你昨晚为什么上楼了,又折回去。”吴东张口结舌不知如何解释:“那个……那个……我不是怕打扰你休息嘛!坐一天飞机也挺累的。”
姜雪哼了一声,右手在他腰上一掐:“死鬼!”吴东没有躲闪,任由她掐进肉里。姜雪脸上总算出现点笑模样了,接着她小声说道:“今晚我等你。”吴东不知该喜该悲,他一出神,姜雪又掐了一把。吴东只好赶紧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小文换好了衣服和李自若走下了楼,她穿了一身黑色的裙子,眼睛的红肿还没消散。吴东赶紧站得离姜雪远一点,打量李自若的眼神。李自若眼眶也有点发红,好像陪着小文哭了一场。
小文一言不发地坐上了车,吴东跟着她一起上车,但接着发现自己这身休闲的打扮似乎不太和适宜。大使秘书看出吴东的顾虑,走近他身边说道:“叶女士的葬礼只有几个亲友参加。”他的意思是,吴东不会出现在关键场合,他不必太在意自己的着装。
吴东自嘲地想,他把自己看得太重了,这是小文家的仪式,他最多不过是个陪衬。临行前,他不放心地对姜雪和李自若说:“你们……你们先等一会儿,我去去就来。”他不敢想,两个女人单独呆在一起会不会就此打起来。他缩进车内,陪着小文向殡仪馆行去。
吴东一走,姜雪和李自若对视了一眼,气氛立刻紧张了起来。
奔驰停在殡仪馆外,一旁已经停了不少豪车。小文母亲虽然没有什么亲人,但商场上的朋友还是不少的。尽管人走如茶凉,但仍然有不少朋友赶来送小文母亲最后一程。
吴东在人群中发现了两个熟人,是汪雅和陈戊。他走近,和汪雅打招呼,陈戊也和吴东寒暄。他给吴东打过几个电话,但对方没有接。他能感觉到吴东的敌意,因此没有再表示亲近。反而是汪雅和吴东走到一边说了几句话。
汪雅是以小文朋友的身份来参加的,她原本并不打算来,但陈铭却要求她来参加。陈铭是她的长辈,她不好直接回绝。同时她也意识到,这是陈铭在试探她。这让她更加忧心了,这个陈铭显然还在憋着什么阴谋。
“今早我运转了一下,已经到第九层了。”汪雅说了一个好消息。吴东祝贺她,真心替她高兴。忽然,汪雅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吴医生,我现在身体好多了。”吴东不用回头也能察觉到,是陈家的保镖在旁边监视他们。
汪雅的处境比他预料的更危险,陈铭已经开始调查她了。陈家保镖没有监视得太明目张胆,看到汪雅在和吴东寒暄,便把头转到了一边。汪雅小声问道:“小文,她没事吧?”
“你放心。”吴东点头,“我会照顾她的,找机会我会把她送出国。”
这是目前最好的办法,让小文远离是非之地。汪雅点头,继续说道:“再有一次修炼,我应该能突破精神领域。”这时保镖走了过来,汪雅补了一句,“我会联系你的。”然后又恢复了礼貌又克制的姿态,“我会按时吃药的,谢谢你吴医生。”
汪雅和陈戊走进殡仪馆的大厅,吴东则留在了大厅外。这种场合他不太喜欢。他看到一个碧眼高鼻梁的男人在一众保镖的保护下走进了殡仪馆,那应该是鹰国大使。
小文母亲的葬礼一切从简,这是她所希望的。简单的告别会后,众人移步到了小文母亲的墓地。大家献花默哀,大使触景生情,忍不住当众落了泪,然后张开双臂和小文拥抱了一下。小文明显有些抵触,两人谈了一段时间,似乎在交涉什么。最后两人不欢而散,显然是没有谈拢。
亲友先后离开,汪雅走进小文身边去安慰她,但小文却露出了一个嫌恶的表情。汪雅有些受伤,也和陈戊离开了。最后只剩下了小文呆立在母亲的墓碑前。
吴东在一边等待,让小文和母亲单独呆一会儿。这时大使秘书走过来,说大使希望和吴东单独谈谈。吴东也在好奇小文和大使究竟谈了些什么。他走到墓园后面的一处小花园里,大使已经在那里等待了。看到吴东走过来,他站起来和吴东握手,一直手按在吴东的手上,亲厚地拍了两下。
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虽然吴东不懂外交辞令,但也知道大使不会平白无故地对他表示好感的。果然大使开口的第一句就让吴东十分为难。“我和小文谈过了,她希望留在你身边。”大使是个中国通,中文说得不错,有点外国口音,但咬字清晰,“如果这是她希望的,我只能表示同意。”
吴东肚子里非议道:哪里是谈过,你们差点都打起来了吧。这明显是小文执意要留下来,而大使也拿她没办法。吴东叹口气,他希望大使能再找小文谈谈:“您可能不太了解,尚海对小文来说很危险。”
大使打断了吴东的话,脸上露出一个深奥的表情:“华国是个复杂的综合体,没有人能够说完全了解它。它有坏的一面,自然也有好的一面。”他坐直了身体,“小文是一个成年人,她有选择的权利,我不能强迫她做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就是没有回旋的余地了。吴东只好自我安慰:按小文的性格,如果她不愿意,就算把她送出国,她也会偷跑出来。
大使向身边的秘书一伸手,做出介绍的姿势:“张先生是和我一起工作多年的伙伴,也是我最信任的朋友。我回国后,他会继续留在华国。如果你有什么需求,可以找他。”这位张姓的秘书,把一张名片递上来,上面写着他的全名——张成。
吴东把名片收好,和大使握手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