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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对立的观测者 200:01:09(1 / 1)

2040年8月1日,01:30:31,立宁市市中协和医院。

医院中各处的灯光比以往都要光亮许多。

因为“上帝星空”的突然降临(即便这个宇宙现象还没有开始影响电子信号),医院早在麦屋公司发出公告后的第一时间就做了简单的维持信号的措施以防万一,同时也增强了电力。

此时此刻,急诊楼五层手术室外。

一名中年男人和一名身着浅棕色风衣的男人在这里等待着。中年男人的额头上有许多皱纹,嘴里咬着根香烟,双手合十,焦虑地盯着门上“手术中”三个红色大字。风衣男人则显得相当随意,翘着二郎腿坐在手术室外的铁椅上同样吸着烟,一手搭在椅背上。

“兄弟,光着急是没用的,反而打搅了吸烟的兴致。”β满不在乎地吐出口烟气,“你儿子会没事儿的。”

“我也但愿那样啊,你没看我一直在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么?”中年男人焦急地说,随后愤恨地跺了一下脚,“妈0的,为什么老子的儿子偏偏在这时候出事!谁他0妈弄得我老楚找他全家算账去!”

β抽着烟思考着——

若是就“车轮世界”观测的结果来看,那一枪是格西开的,但他是如何才能在隧道中打得这么准呢?而且目标会锁定是楚宁。

那时候格西难道跟进了隧道中么?不,没有可能,那他会追上来并且会派人封锁住隧道的出口。开枪的人难道不是格西么?那还会是谁?

β的思绪有些紊乱。能解释这件事的还有最后一个理由——“车轮世界”的规则,这牵扯到了一切“不可能猜想”的可靠性:任何事会以在上个世界的同种方式在同一时间上发生。

也就是说。那一枪一定是格西开的,但“格西”却不一定是开枪的人。

这个结论放在“车轮世界”理论的基础上是不矛盾的。

β风衣内侧的手机这时响了,他拿出来接听,是琳的声音:“β先生,磊力已确认死亡,大约三小时前他被一根钢管从头部贯穿。钢管上没有检测到指纹,房间也没有人为破坏过的痕迹。”

“埋到立宁公墓去吧,那里有一块属于他的墓碑。”β吐出口烟气淡淡地说,好像这件事他早已猜到了一般,“可怜的色老头子。”

“好的,β先生。”琳很快回答。

β挂断了电话。

他从铁椅上起来,拖着接近麻痹了的右腿正想要去趟厕所方便下,顺便再去医院对面的小超市买瓶罐装啤酒回来喝。但这时手术间的大门忽然被吱吱吖吖地推开,从中走出位身着绿色手术服的护士,手中持着一张病历单神色紧张。

“谁是楚宁先生的家属?”她摘下口罩问。

“我我我我我!”中年男人赶忙举起手,蹿到护士面前,显得异常激动,“我是他老爹!”

“楚宁先生右臂的神经全部坏死,弹片也还没有全部取出,按眼下情况来看,最好的方法是切除掉他的右臂,也就是截肢,避免子弹碎片经过血液的流通分布到他身体的各个部位。”护士尽可能保持镇定,然后把楚宁的病历单递到老爹面前,不知从哪拿出了一盒印泥,“如果您同意做截肢手术,请在‘家属’旁签字并按指印。”

“切切切切切!”老爹慌慌张张地说,毛手毛脚地签了个字按了个印泥,把病历单递回去,“快切啊!”

“很抱歉还有一件事,楚宁先生现在非常缺血,但他的血型非常特殊,2030年时这种血型出现首例,被定为‘Z’型血,不接受‘Z’型血以外的任何血型。我们医院血库中符合楚宁先生血型的血液已经没了,我们需要找到一个‘Z’型血的人。”护士说,“但这种血型非常稀缺,医院血库原来也只有不到50升。医院已经在进行查找联系了,现在还是没有收到回复。”

老爹眼看就要提起护士的领子骂一顿了,这时β把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慢慢转过身来:“这么巧啊,我正好是‘Z’型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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β说出这句话后,在场的两人都震惊了。老爹完全呆住,护士连忙询问话的真伪,β无所谓地摆摆手回答说你不要人命我也就算了,反正那男孩跟我也没有太大关系。护士这才赶忙带他去了抽血室,按眼下的情况来看,无论话的真假都要试一试。

护士扶着他到抽血室中后便离开。抽血室内坐在显微镜前的医生转过身来,苍老的脸上印着一道粗长的伤疤。

β搂起自己的袖子坐在了一台抽血的仪器前,说:“那男孩要多少就抽多少,我这里的血液供过于求。”

伤疤医生坐在了仪器的另一边,把一份刚打印出的报告单放到β面前:“这么有自信?那男孩要的血不少啊。”

“一升以下你随便抽。”β说着又点燃一根烟放到嘴中,他数不清这是今晚他抽的第多少根了,随后他撸起裤腿,一块染满血的纱布赫然绑在大腿上,“抽完后麻烦帮我再给我的右腿做下处理,这腿疼得老子差点连对女人都没有欲望了。”

伤疤医生打量了打量那处伤口:“我没办法从你的体内抽那么多血,有规定一次性只能抽600毫升,过多的话你会昏过去,何况你还受了这么大的伤。”

“来瓶啤酒,别墨迹!”

“我先化验一下你的血型,‘Z’型血的人可是极为少见的,希望你没拿生命开玩笑。”伤疤医生拿出个小针筒在β的手指上点了一下,拿到了化验仪器下,“还必须要进行‘交叉配血’,否则如果单单是‘Z’型血是不管用的。”他说着从一排排加入了抗凝剂的试管中取出一只标注着“楚宁”名字,编号为“1108”的试管,与β的血液进行比对。

一分钟后,他错愕地看向悠闲抽烟的β。

他把两根试管抽出,确认了试管中的血液来源正确后重新启动了一遍化验仪器,又进行比对,显示出来的还是那个数据。

“坏,坏了么?”伤疤医生不可思议地盯着化验仪器上的结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荒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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β抽完血后脑袋昏沉沉的,仰头靠在座椅上,喝着伤疤医生为他买来的啤酒。他的血液已经被送到楚宁所在的手术室内,为缺血的楚宁输血。

能在自身缺血的情况下一下子抽出一升的血液还不晕倒,也算是证明这几年来与格西的交战还有锻炼身体的良效。

伤疤医生坐在机器前对比着两份血样的报告单,全神凝注,那有些颓废的脸也精神了起来。

“我希望你能保守住秘密。”β摇了摇啤酒罐,确认喝干净了后将它扔进了垃圾桶,继续吸起了烟。

“当然!”伤疤医生将报告单拍在桌子上,在不修边幅的头发下的双眼炯炯有神,“这真的是医学界的奇迹!请千万让我留下一份血样!”

“总之不要向任何一个人透露秘密......”

“你不相信我么?我绝不会透露出去的!我必须感谢你让我在有生之年还能见识到这般奇迹!”伤疤医生打断了他,作出夸张的姿势,情绪激动,“你,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请务必告诉我!”

“血样你要留就留,血型的事儿你得去问我爹娘!眼下先帮我处理伤口啊混蛋!非要把老子疼到生无可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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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层手术室内,β的血液成功送达。

“血……输血!把刚才送来的血进行输送!病人现在极缺血!随时可能引起休克!”医生喘着气说。他紧握住手术刀,身上早已被汗浸湿,“把现在记录下来!”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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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分不清现在是黑夜还是清晨,天空相间着神秘的紫蓝,远处的天边微微发亮。

这里是座海中的小岛。

楚宁漫步在海水涌上的沙岸上,他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将要去往哪里。

他好像认得这里,但半天喊不上名字,这儿残留着一股难以名状的气息。

他的眼前站着位身着浅棕色风衣的男人,背对着他,海风吹动风衣的下摆,背影略显颓唐。楚宁停下脚步,觉得自己好像认识这个男人,但却半天叫不上名字。

男人忽然向前踏了一步。

环境瞬息万变。晨曦中赤金的阳光从东边的海平线上升起照亮了所有,沙岸变得金黄,原本平缓的海浪如苏醒的野兽般汹涌起来,眼前男人的背影被镀上一层金边,他的影子笼罩着楚宁。楚宁睁大眼睛,一时间愣了。

这男人原本看起来应该颓废的背影也在阳光的映衬下焕发精神。

“β......”楚宁嘴里下意识喊出这个名字。

男人忽然动了,踏着坚定的步伐往前奔跑,那件浅棕色的风衣也跟着迎面吹来的风摆动起来。

楚宁向前追去。他身边的环境一点点地崩塌着,直到进入了一片黑暗。

他似乎在这一片黑暗中看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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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宁从白色的病床上猛然惊醒,粗喘着气,他拍向自己的右臂——空荡荡的......他的左侧挂着营养液瓶,针头扎在自己仅存的左臂上。

他失去了自己的右臂。没错,跟刚才的梦里告诉自己的一样。但也许是因为提前预知到了的原因,他显得相当镇定。反倒是梦里得知的另一件事令他躁动不安。

他忽然发现床边还坐着一位西装女孩——琳。她手中端着一碗白粥。

“你怎么在这儿?”楚宁问。

“楚宁先生,您好。β先生先回去了,让我在这里照顾您。”琳站起来微微弯下腰,左手持粥,右手贴胸,“您从右臂切除手术结束后昏迷了四天。请您稍安勿躁,安心休息。能看到您醒来我非常的高兴,这是医院为您准备的白粥。”

“β在哪?”

“立宁公墓。”

“混账!”楚宁崩掉输液管,刚想跳下床,不慎摔在了地上。

他现在的身子极为虚弱,更何况刚醒来情绪就这么激动又支配身体做剧烈的活动。

琳扶起他,没想被摆脱开了。这个男孩穿着拖鞋跌跌撞撞地奔出屋外。

琳并没有上前阻拦,而是拨通了楚宁的电话:“楚宁先生,您好,我是您的人造人,琳。”

楚宁接通后急喘着气,他此时已经在路人的注视下跑到了一楼的挂号大厅,声音听上去非常微弱:“干什么?我跟你讲你别拦我,我这人真要是愤怒起来女人我也打。现在有件事我必须去确认。”

“医院车库里有车,我可以开车送您去立宁公墓。”

楚宁愣愣地站在了原地半天,眨了眨眼,然后怂怂地掉头跑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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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桑0塔纳900再版奔驰在黑夜下立宁市的高架桥上,穿越车流。

车里的音响放着舒缓又有些悲凉的华语歌曲。楚宁莫名地很喜欢,虽然他平常一直听那些曲调较为激昂的音乐。

楚宁坐在副驾驶座上,边就着白粥吃着面包片,边半看半不看远处的风景。立宁市他待了那么十几年,骑着摩托穿过这座大城市时该看的地方都看过了,但他第一次以乘客的视角去看,也觉得蛮新鲜。这么想来以往一直都是他作为司机的,只不过是摩托车的,时常驾着车载老板娘去买菜还帮她跑腿。

磊导师那货也......楚宁不再往下回忆,他微微低下头。他这次去立宁公墓正是要去找β确认......是的,在梦里,他不仅从一个不熟悉的男人那里知道了自己会失去右臂,还得知了磊导师已死的消息——既然前者成真了,那么后者......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哪根筋搭错了,反正如果不去确认他就会一直惶恐不安。

“我相信你是人造人了。”他咀嚼着东西,忽然对琳说,“我在很多地方得到了认证。但我想要研究一下你的机体,这样我才能晓得我与β的差距。”

琳沉默半晌,说:“那我就放心了,楚宁先生。”她一直目视前方,从发动油门到现在,她从未回头过,“我们彼此之间的信任更近了一步。您作为权限仅次于β先生的我的第二主人,这样的感情是我一直求之不得的。”

说这话的时候原本该笑,但琳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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β把捧着的康乃馨花束放在一块大理石制的墓碑前,还搁上了两瓶啤酒,三盒香烟,然后自己从烟盒中抽出一支来点燃。

“哦对,”β把手探进风衣里,拿出了一本卷皱的,封面上印着性感女人的杂志放在了墓前,冲着墓碑吐了口烟气,“第200期,120页周年纪念,有你最爱的女星。天堂那边没有女人,很无聊的,自己拿着看看吧。”

楚宁绕了无数个岔路后终于气喘吁吁地来到了这里,他右臂的袖子空荡荡的,嘴上还留着面包屑和米粒。

“哟,不擦嘴的独臂大侠,别来无恙啊。”β看见楚宁后调侃道。

楚宁没空陪他逗哏,焦急地来到墓碑前撞开β,确认了墓碑上的名字,果不其然——“磊力”。

“混账!”他看到这个名字后,眼神中更多的并不是悲伤,而是愤怒。

他的左拳突然朝β挥去,无力地击打在β的胸膛。楚宁咬紧着牙关,左拳颤抖着,眼眶内似乎多了不属于男人的东西。

β拿下烟头烫在楚宁的左手上,楚宁触电般地收回。

两人间沉默了有一会儿。

“来根烟么?”β蹲下从墓碑前的烟盒中又抽出根烟递到楚宁面前,顺便把打火机也递了上去,“这种时候来根烟可是非常有效的。”

楚宁用左手夺过烟和打火机,低下头去叼在嘴里,有些困难地用打火机点燃后抽了起来,闷头吐出口烟气,然后用袖子擦了擦眼睛。

“哭个屁啊,所谓男人,便是抛弃眼泪之人。”β说。

“哭你妹啊哭!我才没有!”楚宁又抹了几下眼睛。

“那就好那就好。我也无法改变你的导师死掉的结果,‘车轮世界’本身就是宇宙戏弄人们的一个挫劣又精密的玩笑。”他左手插兜,深深吸了口烟后徐徐朝空中吐出一口烟气,“格西是一个野心家,他夺取‘车轮世界’的目的想必也显而易见了吧?”

“我的导师是怎么死的?”楚宁并没有在意β的话,语气低沉地问道。

“被钢管从头刺穿致死,就在四天前你进行截肢手术的那个晚上。”β说,“我把他保护了起来,放在了一个封闭的空间中,但还是死掉了。随后我让琳把他埋在了这里。”

“格西干的么?”

“不是格西,是‘车轮世界’......”β似乎还想说什么,但忽然欲言又止,“当然这之中少不了格西的因素,也少不了你的。”

“我的?”楚宁有些吃惊。

“如果你按照我的给发你的消息做的话。”β说。

“真是该死啊......”楚宁攥紧拳头,然后蹲下身去,看了看墓碑前的东西,拿起一瓶啤酒在手中看来看去,“你知道他喜欢这啤酒?”这牌子的啤酒在实验室的某个冰柜里装了一箱之多,有事没事时他和导师就各开一瓶互相碰杯喝起来。他又发现了那本标题熟悉的黄0色杂志,拿来翻了几页,这东西导师也收藏过,但貌似听他抱怨说杂志不再往立宁市送了,当时他记得导师说这话时蛮伤心的。

β这家伙是怎么这么了解自己的导师的?

“知道已死的家伙,不多了解点他的喜好,给他提前准备点随葬品,心里多少有些过意不去。我最后劝你一句,伤心是没用的,没人会同情你,看你这怂0逼样儿,老子很烦啊。”β摆摆手,转身走去,“我回去了,格西这家伙的骚扰还没有停止。你多在这里陪一会儿你的导师吧。”

他转身的一瞬间忽然感觉衣角被拽住了,他转过头来,看见楚宁正直视着自己,眼里似乎多了点什么也少了些什么。

楚宁拽住了β的衣角,目光没有再退缩:“我能帮上你,因为我去到了‘重组世界’。”

他不清楚为什么此时自己在那个世界时的记忆恢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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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刚才,在他绕着弯路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他看到了那块墓碑。虽然只是看到了一眼,连名字都没看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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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在公墓门口等候着,她安静地坐在车内,像个玩偶似的。

车门忽然被拉开,一名风衣男人坐进了副驾驶座,而另一名身穿病号服脚蹬塑料拖鞋的男孩进入了后座。

“回实验室。”β把烧得只剩下两三厘米的烟头扔出窗外。

“好的,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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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琳,进行录音。”β吩咐道,然后严肃地面向楚宁,“你说你去到过‘重组世界’?”

“我想应该是,那个世界也有个自称琳的告诉我的,她长得也跟琳一模一样。”楚宁回忆着,“她还说她受命令不让我回来。”

β用眼神向琳询问,琳说:“按照β先生与我交谈过的内容,那晚楚宁先生消失的时间大约在23点过,那时我与黑曼巴先生正在与格西先生的人交战。”

β思考了一番,说:“看来楚宁的确是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对对对,那个世界什么人也没有,老子差点想死了!我敢肯定,那绝不是一个梦!”楚宁难得语气正经了一回。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后怕。如果那时候自己没有遇见那个世界的琳也没有突然回来,估计再在那里待下去会选择自杀吧。

“琳,统计近期以来的‘发生线变动’数据。”β吩咐道。

“好的,β先生。”

楚宁愣了愣,问:“‘发生线变动’?”

“这个解释起来可能有些抽象,就像蕾丝边的内衣......”β在想后面该怎么解释。

“你怎么解释什么都能跟丝袜内衣扯上关系?”

“男人的浪漫不正是丝袜内衣么?”β笑道。

“那只是你好么?不要把我跟你相提并论,我可是三观正直的五好科学家。”楚宁不知不觉中被β扯开了原先的问题,自己却也没有察觉。

“你房间中的秘密我可是一清二楚,你再怎么隐瞒闷0骚的内心,也逃不过我的眼睛。”

“混蛋,你跟踪我?”

“你经常去一家音像店对吧?在那里面转了几圈,什么也没买,但还是提着个满满的塑料袋出来了。”

“那是前几年!前几年!”

“好好好,前几年前几年。”β摊手。

之后车内陷入一次较长的安静,β望着菲尔威桥,眼神中像是在刻意隐瞒着什么东西;楚宁摸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有些失落;琳并没有被这两人之前毫无营养的对话影响到,仍然熟练地开着车,驾驶着它划破立宁市的夜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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麦屋公司,50层,这里是只有格西特允人员才可以通行的最高层处。

“车轮世界研究室”的防备设施更是严密,谁都不会想到格西为了保护一台小型的运算机器竟不惜使用杀伤力强大的红外激光来保护这儿。当然这儿的存在对于格西和老丁及几位发明协会秘密成员以外的人始终是个绝不会被发现的秘密,像法老宝藏的真相般不为人知。

格西站在那台只有他肩宽的“车轮世界观测器”旁,静静等待着打印出的“发生线波动”报告。

一张白卡纸从打印机中渐渐露出头角,格西不慌不忙地将它抽出。

白卡纸上印满复杂的代码,这是个格西为了绝对的保密而使用的一种数列。将近二十年来,他为“车轮世界”这个东西付出了不可计数的代价,不管是金钱还是精神上的。

他一行一行地在心中解读着代码。

有无数次的波动都发生在了四天前,也就是2040年7月31日——“15:01:31”时“发生线”第一次波动,数值为“31,41,60”,此后几分钟“上帝星空”降临;

“18:31:25”时“发生线”第二次波动,数值仍为“31,41,60”;

“21:49:51”时“发生线”第三次波动,数值为“--,--,--”;

“22:38:13”时“发生线”第四次波动,数值为“31,41,60”;

“23:30:56”时“发生线”第五次波动,数值为“31,41,60”;

“23:40:20”与“23:40:25”时“发生线”几乎同时发生第六、七次波动,数值为“--,--,--”;

“23:40:39”时“发生线”发生第八次波动。

至此“2040年7月31日”“发生线”波动结束,这一天中的波动频率是以往的几倍,数值却只在“31,41,60”与“--,--,--”之间跳动,以至于格西都怀疑机器是否老化了。否则谁会如此频繁地来往穿越各个世界?

这次的冲突表面上看起来就是他与β各自筹备了三个月的斗争,但有第三方加入了这次的争斗,并且另一意义上给了β当头一记重棒。更让格西感到奇怪的是,那晚,在β把“理想乡”交还给自己后,原本机械结构复杂的内部只剩下满满的砂砾。

β难道使用了空间武器么?不排除这个可能,但格西更认为有可能是那名作为第三方与β争斗且让β占了下风的男人的作为。

格西在这四天中尝试寻找过那个男人,但却因为没有充足的线索而以调查失败告终。那个男人似乎从这个世界上蒸发掉了,不留下任何痕迹地,如同高温下的一滩水。

决胜之人。格西这样评价他。

研究室的铝合金门被扫描打开,老丁从门外走入。

“观测的结果非常奇怪对么?”老丁低声说,“我做过了分析,八次波动发生时,我们都没有在场,唯一有一次与我们有间接联系的便是第一次波动,那时候你派出的侦查楚宁的人正好与楚宁有了接触。”

“那时候难道不是β出面保护了他么?”

“不像,根据他身上窃听器传来的内容来听,β在整个过程中并没有出现过。”老丁说,“杀掉那个人的人是楚宁。那个男孩用硝化甘油及强酸引发了一次大爆炸,若不是那所大学的材质够坚固,救援也够及时,估计那栋教学楼都没了。但β与楚宁的关系是可以确认的,除了近几个月β与他的多次接触以外,他还在码头激活了那名已经与我们几年未交战的人造人。”

格西沉默了一会儿,手指在白卡纸上刮来刮去,问道:“你认为β的下一步会是什么?”

“我不清楚,但我们需要有下一步行动。”老丁举起一只用白线密封的文件袋,笑了,“黑曼巴先生友情提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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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清楚,但我们需要有下一步行动。”老丁举起一只用白线密封的文件袋,笑了,“黑曼巴先生友情提供。”

“这是什么?”

“β的人造人概念制造流程图。如果我没猜错,那个金发女孩就是概念机。”老丁拆开线圈,“也有关于‘车轮世界’的资料,黑曼巴尽他所能地从β那里窃取到了一部分。”

“黑曼巴?那是β的人,你怎么相信他?”

“他实际上是个和平使者。”老丁耸耸肩,他为黑曼巴感到无奈,“他意识到我们与β间的争斗必须有一方要胜利,但β永远都是作为无明确目的的守方,我们则是携着目的不断发起进攻,黑曼巴在两方中选择了帮助我们,当然他也强调仅此一次,此后他还会协助β与我们对立。”

“不能完全相信,他始终是β的人。”格西说,“敌人的朋友便是我们的敌人,无论怎样,他们终究与我们势不两立。”

“抱着你那样尖锐的态度去看待每一件事,永远不会获得很好的回响。我倒是很相信黑曼巴的那颗和平之心。”老丁将文件袋拍在“车轮世界观测器”旁的桌面上。

“就凭你们都是中0国人么?”格西持起,从中抽出了几张A4大小的纸张,大致地浏览了一遍后又放了回去,“把人造人的图纸送到人造人开发小组去。‘车轮世界’的资料就放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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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此刻。

“7月31日的‘发生线’波动看来相当频繁啊。”β坐在废弃仓库的木椅上翻看“车轮世界观测报告”的内容。

楚宁站在一旁,吃了口汉堡,瞥了一眼:“我什么时候消失的?”

“你去到了‘重组世界’中的立宁市,说明这期间你借助某类空间机器完成了一次世界跳跃。”β这么说道,他刻意把关于那个黑帽衫男人的事情隐瞒了起来。

楚宁大概地明白了“世界跳跃”的意思,嘴里咀嚼着支支吾吾地说:“我记得我当时就在那辆卡车上,正跟着你说话呢,突然就穿越了。”

琳开始录音。

“你在那个世界除了琳还看见了什么?”

楚宁努力回忆着,记起了那间破旧的出租屋:“哦对,我看见了一本日记,虽然只写了两页......具体内容我记不清了,好像有一页是说‘我要杀掉β’什么的。”

“杀掉我么......”β沉思。

“对对对,我跟你讲我在那个世界时刚开始还没有什么奇怪的感觉,但之后越来越奇怪,又焦虑又......”楚宁不知接下来这个不属于他的中二字眼该不该说出来,“孤独吧......反正那时候挺想一死了之的。”

“那你怎么没死呢?”

“你这是咒我死么你......”楚宁说,“我记得我当时不自觉地走进了立宁公墓,然后到了一处墓碑前,看到墓碑上的名字时我挺伤心的,但我忘了名字是什么了......紧接着在我正想要自杀的时候,琳就打着伞找到我了,她带我又回到了出租屋。”

说到这里楚宁看了一眼专心进行着录音和笔录的琳,灯光昏暗的仓库里那头金发的光泽也有些暗淡了下来。

“接着呢?”β问。

“我问她我在哪,她说在‘重组世界’,我又说我想回去,她说她受人命令不让我回去,然后我貌似喊了一句‘洪荒之力’什么的就穿越回到了卡车上,然后右臂就中弹了。”楚宁用左手甩了甩自己右臂处的空袖。

“洪你妹啊洪。”

“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我这不是看气氛太严肃么?我这人一紧张就爱扯淡。”楚宁贱兮兮地笑了,“再说当时我肯定是喊了什么,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那句话我才回来的。”

β心里吐槽说要是喊句话都能穿越,那格西岂不得哭死。

“那个琳有解释什么是‘重组世界’么?”他接着问。

“她好像说是什么‘车轮世界第一次大崩溃后重组的第二个第一世界’。”楚宁说。

β点了点头,脑中整理着目前已知的一切线索——八次‘发生线波动’,黑帽衫男人,重组世界,第二个第一世界......这些看似有关联的事物却很难让人将它们联系到一起。

“噢噢噢对,我记得那个世界的琳在我走之前还喊了我......”楚宁的话被打断了。

“β先生,我想要提出疑问,请您批准。”坐在一旁记录的琳忽然说话了。

楚宁的思绪被打断,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

β瞥了一眼琳,眼中闪过一道银光,随后说道:“问吧。”

“如果楚宁先生所说的‘重组世界’的琳真的是那个世界中的我,那么我作为行使命令的人造人,是谁对我下达的命令呢?”琳问,“是那个世界中的您么?那么当时与‘重组世界’中的我进行交谈的楚宁先生是否能够遇到您呢?”

β思索了一会儿,说:“的确,是我的可能性很大,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是其他人对你下的命令。既然是‘第二个第一世界’,那么一切都是新的。也许只是那个世界加速到了立宁市存在的时间点上,但别忘了,楚宁去的立宁市是个空城,这印证了‘重组世界’的新历史。”

琳点点头,又低下头去记录。

“不仅是立宁市,我感觉全世界都是空的。”楚宁说。

“有关‘车轮世界’的任何一项结论不能仅靠感觉说话,所谓‘感觉’即是‘车轮世界’误导我们的一种手法......”β左手转起笔来,刚把手伸进风衣内侧的烟盒中想要掏根烟出来抽,却发现身上的烟盒已经空了。他叹了口气,起身接着说道,“琳,帮我买包‘南沙海’烟回来。”

他转身走去,招呼上楚宁:“楚宁,你跟我来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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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破地方有实验室?”楚宁问。他踩在仓库地面上的水坑中,空气极湿润,屋顶的大窟窿里透下夜空的星光,周围散发着股难以名状的臭味,像是什么食物发霉了的味道,让他浑身极不舒适。“‘人造人’和‘车轮世界’都是你在这里研究的?未免也太寒酸了吧?”

β不知什么时候走到了一个类似观光电梯的设施里去,并在里面招呼自己。

“我就知道实验室在别的地方!”楚宁小跑进电梯中去。

“你去过的。”β说着靠在观光电梯的一面钢化玻璃上,给自己调整好安全带,“系好安全带。”他微微仰起头,略有些清冷的星光透过玻璃,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老脸来。

“这是开车么?还系安全带?”楚宁问。

“差不多,只不过会吐。你在那一瞬间会忘掉女人究竟为何物。”β打了个很不形象的的比喻,“至少这是我初次研发这个机器时乘坐后的感受。”

“至于么?忘了女人只想男人那世界得多单调啊。”楚宁耸肩,“你肯定也会这样。”

“我当然会那样,是男人都爱女人。如果你看过村上春树的《没有女人的男人们》,你就会更这么觉得了。”β说着闭上了眼,呼出了口气,楚宁能闻到口腔清洁剂混杂着香烟的味道,“缺了心仪女人的男人们,该死的死,该忍的忍,该放手的放手......”

楚宁听着有些懵。这时电梯突然动了一下,他愣愣地眨了眨眼,手中赶忙抓上安全带,问β这电梯莫非要开了?

“还有两分钟就要启动了。”β说,嘴角貌似有些上扬,听似好心地提醒道,“做好准备,闭上眼,安全带更要系好。这几项准备都非常有用。”

楚宁松了口气,不慌不忙地正要系上安全带。心说幸好还有两分钟才开,按β的说法来看,这机器的速度估计是要快到把自己弄得生无可恋的地步。

下零点几秒后,楚宁爆出这样的吼声:“β我0操0你大爷!人与人之间基本的信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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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梯以近乎音速的速度跨越立宁市橙区与仓库所在的乌尔姆区中间的一小片菲尔威海海底,穿入橙区的地下。

楚宁的前身死贴在钢化玻璃上,脸部表情更是扭曲。β因为安全带的固定则显得相当地淡定,就差叼起根“南沙海”香烟来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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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半分钟后,电梯在立宁森林的某处地下实验室停了下来。

一个机械的女声从四周响起:“欢迎回来,β先生,我是您的人工智能‘女孩子’。”

楚宁从电梯中晃晃悠悠地走出来,扒着墙壁就开始呕吐起来。

“β......你大......呕哇......大爷的......”他狂吐不止,最后就连鼻腔也喷出了呕吐物。

β在楚宁之后走出了电梯。

“你,你这是怎么做到的?跟鼻涕兽似的。”β调侃道,随后点燃打火机照亮周围,捂着鼻子站到了一边去。

“鼻,鼻涕兽你妹......”

“我全立宁市就服你一只鼻涕兽。”β不知从哪里拿了罐冰可乐出来喝,“人才人才,我都提醒了你要系安全带可你偏不。怎样?体会到了忘记女人的感觉了么?”

“屁......你说还有两分钟才开......”楚宁还在呕吐着,着实体会到了β所言的“忘却女人”。

“这个机器我管它叫β型传送机。黑曼巴最开始坐的时候和你一样,只不过他系了安全带,比你要好点。多坐几次就好了,下回我开慢点。”β摆摆手,看上去并没有打算开慢点的意思。

楚宁缓了点儿,喘着气:“谁他娘的再让我坐我跟谁玩命。”

“那你就只有自己走回去了,我可没有这儿的地图。”β说,“而且听说立宁森林里半夜经常会出现......”

“你该不会说是穿着比基尼和黑色丝袜的长腿女妖怪吧?专挑男性色诱他们然后吃掉他们的心?”

“死而无憾死而无憾,死前还能与这样的绝色女妖怪制造一次轰轰烈烈的虚假爱情也算是人生一大美事。”β摆摆手,收起打火机,随意地把喝光了的易拉罐扔在了地面上,随后拍了拍手,“‘女孩子’,打开灯光。”

话落,于走廊两侧的荧光灯瞬间亮起。淡蓝色的光照并没有完全照亮走廊,只是勉强照出了一条路。

楚宁愣愣地望向走廊前方,没有任何门或是其它出路,如同幽深无尽头的虫洞,虽然他只在网络上有所听闻,不过用“虫洞”来形容这条走廊的神秘真是再恰当不过了。

他大脑中的某部分记忆突然被开启,他记起来了,自己之前来过这里......还在这里接到过一个神秘女性的电话,但那个女性所告诉自己的事情自己忘得差不多了,唯一清晰的就是那异常火爆的脾气,在他脑里,这脾气好像是她专属的。

“跟我走。”β双手抄在风衣兜内,向前走去。

楚宁并没有听β的,而是撞开了他径直向前跑去,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前方牵引着他。

“喂你要去干什么?”β急忙地追上去,他没料到楚宁吐完后还会这么有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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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跟着楚宁一路跑到了实验室,就像主人追着只乱跑的宠物狗那样。

这他0妈绝对不像刚进行完截肢手术的伤员!β心里说。

楚宁站在整齐的实验室中央,震惊又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四周。那嘴巴大得β想往里头塞两三瓶可乐,然后再拿两个乒乓球和他露出来的眼珠比较比较。

“这不像我那天醒过来在的地方。”楚宁好半天才说道。

“当然,黑曼巴提前来打扫过了,没想到他还做得挺快的。”β靠在实验室的自动门门框上,“怎么,又想起了什么么?”

“这里是不是有台老式的棕褐色转轮电话?”

“世界联络机?”β有些惊讶,他记得自己明明把那东西藏起来了,“你怎么会知道那玩意儿?”

“有个脾气特别暴躁的女的在我醒来后打了个电话,我也不认识她......”楚宁努力回忆着,却失败了,“她也提到过‘车轮世界’,但还有些话,我忘掉了......但我估计我只有看到那玩意儿才能想起来。”

β打了个响指:“‘女孩子’,搜索‘世界联络机’在实验室中的位置。”

实验室四周传来有些女性的机械声:“二号实验台下的钛合金制箱中。”

β去到二号实验台下把东西拿出来,放在实验台上。“世界联络机”被黑曼巴擦得干干净净,这台老式的转轮电话在现在看来倒像个身着西装的老者,只不过正上方有只数码显示屏。

“这原本只是试做品。”β严肃地看着楚宁,“难道有人成功拨通了这个电话么?”

“对......”楚宁对着电话皱眉,在思考着什么,然后忽然舒展开来,“想起来了,是个女的......她让我在那天23:00之前杀了你!”

β的表情难得如此夸张,但他很快冷静了下来,询问道:“她的语气像琳么?”

“不像,那个女性脾气很火爆。”楚宁说,“人造人应该是没有性格的吧?”

“看来的确是有人打通了‘世界联络机’。”β操作起联络机,按下查询键,一排代码出现在显示屏上,“1-1-0-9。”他照着代码念道。

“这是什么意思?”楚宁问。

“另一个世界中的联络机番号,只不过可能并不是‘世界联络机’发来的,也可能是普通的电话。”β说,“只要能有跨越世界的信号和正确的番号,那么任何联络设备联系上这台‘世界联络机’都是有可能的。”

“1-1-0-9?‘车轮世界’不是说任何历史都会重复么?拨到其它世界去了怎么办?”楚宁问。

“面前这台机器的番号是‘1-1-0-8’。跨越世界的信号自然需要锁定某个世界进行信号的发射,”β试着查询电话录音,“等于让信号乘坐上了‘空间机器’。”

“你越讲越玄乎。”楚宁挠挠头。

β手上的动作忽然停下了,他没兆头地将“世界联络机”收到了实验台下的钛合金制箱中。说道:“说来你也听不懂的。我带你来这里是为了帮你个忙,就当是把你牵扯进这些事中的补偿好了。”

他又在钛合金制箱中摸索,摸出了一只铝合金的黑色手提箱,像极了黑道电影中各帮派之间用来现金交易的箱子。β打开了手提箱,一只手臂正躺在里面。

“我0操!”楚宁被吓得向后跳了一大段,“你的下句话不会是‘你也会成为我的收藏品,我早就为你留好了空位了’之类的话吧?”

β有些无语,解释道:“你电影看多了吧?这只是个肌电假肢。”他把假肢从盒子里拿出来高举起,“由β亲自制造,这东西是我在医学领域的第二大成就,你安装上它后该感到荣幸。”

楚宁这才敢接近。β这时突然伸来右手抓住他的脖子,将他生扯到了自己的面前。楚宁原本以为β算是瘦弱类型的,没想到右臂的力量竟让他觉得与施瓦辛格不相上下。

β拆开楚宁右臂的绷带,将假肢接上楚宁空缺的右臂处。这东西如同寄生虫般伸出千百根丝线进入楚宁的体内,将肩部与假肢完美融合在一起,就连肤色也完全相同。假肢就像是为楚宁量身打造的。

“好痒好痒!”楚宁抓挠着假肢与肩膀接合的地方。

“习惯了就好。”β说着松开了楚宁,“自己活动一下。这条假肢是根据你大脑内传出的神经信号进行活动的。这是试作,可能反应会有点延迟......”

他说着突然从实验台上向楚宁抛出一个马克杯,楚宁的假肢带动着整只右臂条件反射般地接住了。

“看来没有延迟。效果如何?”β笑着问。

楚宁呆了,又握了握手,除了假肢没有知觉外,好像与原来的右臂没什么差别,性能上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没想到这假肢在反应方面上远胜他原来的右臂。按照当今的科学技术,绝没有任何假肢能做到如此与神经信号契合的程度。

这也更加让他确信了——“β就是人造人的制造者”这个对他来说残酷的事实。

想到这里他低下头去,无力地笑了笑。

“笑得这么猥琐,是在想哪个漂亮女孩的胴体呀?”β调侃道。

“唉,你说我这人怎么这么背啊?”楚宁靠在实验台上,似乎随时都能瘫倒下去,“什么坏事儿都能让我撞上。先是卷入了这件事,我导师又死了,还得知了你才是人造人的制造者......好累啊好累啊,不过这么一想,我的负担也轻了不少......”

“什么负担?”β问。

“人造人啊,我还是卸下了这个负担啊......它是你的了。”楚宁埋下头去,语气听上去低沉又无奈,β却能感受到他话语中狮子般的不甘,“琳想必很早就被你制造出来了吧?我知道她的性能一定会远超我设想的人造人......”

想到这儿,他又记起了格西给他发的那封信。什么“让人造人以高傲的姿态在这座城市降临”,什么“让人类社会变革的关键”。都是扯淡,那该死的格西就是为了找到β,自己的确也只是买鞋送的袜子。原本以为有人能够认同他,但现在得知真相后却像只败狗一样。

他不知道怎么的,很想哭。

“在你没出生之前,琳就面世了。”β也靠在实验台上,打了个响指,实验台下伸出一只机械触手送来两罐还冒着寒气的冰镇啤酒。β拿过后将一罐递到楚宁面前晃了晃,“有空想这些令人烦躁的事情,不如来瓶啤酒?”

楚宁愣了愣,点点头,接过啤酒拉开拉环,喝了起来,先是抿了一小口,尝了尝啤酒当用来安慰自己时的滋味儿,不算差。

“啊——人生真多事儿,有时候想想还不如一死了之。”他喝下啤酒后忽然感慨道。

“少年你这么想就不对了,喝酒是用来痛快的,有空做些无谓的伤春悲秋还不如多想点好事儿。”β相当怡然自得,“人生这么多事儿,不多想点好事儿的人才是笨蛋。像我,喝酒的时候一般都会就着小电影和一盘炒花生米。可惜琳买烟去了,没有炒花生米了。”

楚宁有些扫兴地又抿了一小口,晃着罐子,说:“人造人什么的已经不是我的啦,我还伤心个屁啊!”

这引来β的不满。倒不是言语中的,而是行为上的:“你这样喝得喝到什么时候?大口往嘴里灌,那才是最爽的!”

楚宁二话不说往嘴里猛灌一口啤酒,一口气下去半瓶。

“啊——爽!”他将散发着冷气的啤酒罐拍在实验台上叫道。

“喝酒这事儿不比玩女人要差吧?”β一口下去也喝了不少,“两者都能用来发泄欲望,但喝酒可比玩女人各种意义上要健康多了!”

他接着又冲着一个没人的方向大喊道:“‘女孩子’,我前些天刚给你装上的迪灯呢!给点酒吧的氛围!音乐呢,音乐!要最激烈的那种!”

“女孩子”很会挑歌,点了首SimpelPlan的《TakeMyHand》放起。随后数盏五彩聚光灯亮起,投射出柱状的光芒,连同激烈的音乐掠过实验室的每个角落。

“我曾在这里和一个我妻子以外的女人呆过!你可别说出去!”β忽然大叫道,“要问我为什么告诉你,因为这可是男人之间的交谈啊!男人之间就该坦诚相见啊是不是?隐瞒个屁啊,说白了男人本性到底都是个流氓!”

他与楚宁豪爽地碰杯,不停地让“女孩子”送来冰镇啤酒。楚宁一面宣泄着自己内心沉积已久的各种不满,一面感慨说天地间还是只有色情大叔你最懂我。β跟他说这些都不是事儿,世界那么大,更疯狂的事情你还没见过呢!改天带你去夜店酒吧看看,让你见识见识臀上能放高脚酒杯的姑娘!

在酒面前,秘密什么的都守不住。他们之间互相透露敞开心扉地聊着,大概这么聊了有十几分钟。楚宁基本上把自己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事儿都抖落光了,β却还在边痛饮啤酒边滔滔不绝地讲着。

空荡荡的实验室充满两人淫0猥的笑声和激烈的音乐,之前略压抑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虽然这么豪迈地大笑着,但楚宁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缺少了些什么原本该属于自己的东西。

“大叔啊,”他忽然停下笑声,把玩起空罐子,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说我还会不会是‘人造人之父’呢?”

β也停下笑声,摇了摇啤酒罐,打了个满足的酒嗝,脸上通红,但并没有犯醉的意思。他说道:

“被别的男人上过的女人不一定不是好女人啊!”

楚宁有些懵,问:“什么意思?”

“关键还是取决于你爱不爱她,是否在这样的前提下还会接受她......”β说。

楚宁想要否定说,既然被别的男人玩过了我还有什么理由爱她?他0妈0的别的男人的手在她的身上抚摸过,我他0妈再去摸不就摸了个二手货了么?

β忽然拍上楚宁的肩,那有些喝得迷离的眼神看着楚宁,嘴里带着股浓重的酒味说:“你会的。”

楚宁似乎明白了β的意思。

“要说为什么我会这样对你说。因为世界上最懂流氓的也只剩下流氓了吧?我也曾遇到过一个老流氓......”β把手中的那罐啤酒喝完,“小流氓刚入道需要老流氓来开导,告诉他行道上的规矩,小流氓绝望了老流氓还得把他从绝境拉回来。这便是我学着那个老流氓正在对你做的事情......

“最开始在码头,我故意让琳将你认错成我,那时候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他说,“现在,我将琳的全部使用权交给你,你从即刻起便是她的‘β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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