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后顾之忧,
其实代表了,你有谋略在先。
这个道理,星辰明白,风眠自然也明白。
他方才说的用人不疑,此刻听来,却又有一番滋味。呵,这少年的心思七窍玲珑般剔透,行为做事亦是端正无可挑剔。这样的人儿,蜗居在她这小小的公主府中,究竟是要做些什么呢。
想明白了这些前后,星辰的心情反而变得很是平静。
平静到她自己都不免觉得诧异。
她抬头无波无澜的看了一眼风眠,然后道:“那么你呢,不如我一般有前尘往事牵绊,亦有后顾之忧扰心,你仿佛与什么都无关,却又可能与什么都有关,如此乱局之中,你来我公主府究竟想要干些什么?”
“嗯。”
风眠轻应了一声,却再没有多说些什么。
二人的谈话从热茶起,至茶冷。
最终在互怀心思的沉默中,无奈结束。
倒还是星辰颇为好心的先道了别。
直至出了院落,离了风眠的视线范围,她脑中一直崩着的那根弦,才微微松了松。伸手揉了揉额头穴位,然后长长的出了口气,自语道:“这个人,若是敌人,该很可怕。”
若是敌人,该多可怕。
所幸,至少现在,还不是敌人。
星辰看了一眼身边的铃春,不怀好意的笑了笑。
铃春:“……”
果然,没一会儿之后,铃春再次被迫套上了一身华贵衣裳,头上被左右折腾着插了无数只金玉钗。
“这些头饰可真重啊,公主寻常时都不觉得累么?”
她苦着一张脸,小心翼翼的抱怨。
星辰呢,并不打算理她,只是安抚道:“你顶着这些做一个下午便能得一月的工钱,再多抱怨,可就是贪心了。”
铃春依言闭嘴,乖巧的端坐在公主主院内。
“只要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从我这里得到的,绝不会让你失望。”
星辰道,语气中带了点哄骗利诱的味道。
这铃春不比温青与她亲厚,实打实的说像铃春这样一眼便能被人看得出来,是个贪慕虚荣的丫头,其实并不是非常可靠的人选,只是此时情况容不得她多选。
非常有限的资源,她必得拼了命的“物尽其用”,才能让她的母皇稍稍松动下那颗铁石心肠。
她换了铃春的衣裳,又用胭脂笔在脸上晕了一圈红,再用带上斗笠,想着若有人问,便说是脸上过敏,外出抓药的。
没过一会儿,徐连城便也赶来的。
他一进门,便瞧见铃春盛装打扮,正认认真真的学着星辰的模样,端坐,莫名的就觉得有些异样,想了想,他还是开口:“公主……何时如此端坐过?”
星辰原本还欲假笑的脸一下子垮了下来。
然后啥也没说,拉着他便出了府,在逛遍了内城所有人流店铺都多的街道之后,悄无声息的从一家衣料铺子的后门上了那辆等候多时的马车。
马车七拐八绕又走了很久,内城外城逛了个遍,最终停在了外城的一个小门小户的院落中。
星辰被徐连城抚着下了马车,强忍着没吐。
“你们这……实在太能折腾人了。”她向徐连城抱怨道。
徐连城诚恳的点头,然后又是无奈。
“公主身后跟着的眼睛实在多不胜数,想要全部避开,这花的时间还算是短的了。”
“哎。”
星辰长长叹气。
是讨厌,很讨厌这些眼睛,但她没想到,躲这些眼睛,也讨厌!
她下意识的摸了下被她改装套在手上的念珠。
嗯,还好还好,这世上有个他,便也没这么讨厌了。
她整理了一下心情和表情,缓步踏入这个陌生的院落。
院中候着两个人,一人坐着,一人站着。坐着的那人身着紫红色锦袍,站着那人穿着淡紫色锦袍,但相比之下,站着的那人穿着虽也是锦,却明显的不如坐着的那位。
星辰扫了他二人一眼,一声冷笑。
“还在这里装腔作势些什么,去叫我三哥来,若是我这圈院子逛完了他还不来,我便走了。”
语气不咸不淡,音调不急不缓,却有些叫人不敢忽视的味道。
说完,星辰淡淡的扫了那二人一眼,然后专心的带着徐连城逛起院子来。
这院子实在太小,她很快便逛完一圈,回到院门走,四处一看不见有来人踪迹。
“我这三哥,实在是太过淘气了。”
说完,将方才抓在手中玩弄的枝条随地一扔。
“徐校尉,走,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