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明月见一堆瓦片和一个黑衣人突然从房顶上跌落下来,吓了一跳,忙护住罗素云问道:“你是什么人?”封魁向她挤了一下眼,用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薛明月恍然大悟,知道了他是封魁。但二人仍然不敢言语交流,琼华大师就在房顶上,以她的修为房间里的动静她能听得一清二楚。薛明月明知故问道:“哪里来的毛贼?来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封魁二话不说,扭头跑出屋外,却见琼华大师早已在院子里等他。封魁吓的汗流浃背,他知道琼华大师的修为甚至在他的师父之上,他自己无论如何也不是她的对手,心道:这下完了,前功尽弃了,还得给师父抹黑。
琼华大师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假扮葛平三番四次来我们坎堂,你是想偷宝物,还是有别的目的。”封魁愣在原地,不敢说话。琼华大师道:“你不肯说?那好,我就打到你说为止。”说罢,又是一记大无相手,琼华大师仍然想抓活的,没有使出全力,但她料定,凭对方的修为这招是决难抵御的。封魁只感到一阵掌风排山倒海般的压来,直直地压的他喘不过气。他知道这招不可大意,否则自己这条小命就交待在这了,于是运足十成的功力,使出了自己最拿手的防御招式——九天雷鉴罩。饶是如此,琼华大师的大无相手打到他的九天雷鉴罩上的时候,他仍然感到气血翻腾,似乎是要破体而出。封魁使出吃奶的劲仍然没办法挡住这一招。大无相手的气势一步步逼向封魁,直压的他的骨骼咯咯作响。封魁大骇,心道这下完了,顶不住了。就在这时,他想起了跟灰袍老者战斗时的司徒博方,在数次绝望中仍然咬牙坚持,终于撑到了胜利的时刻;他想到了毁容后的罗素云心中该是多么难过;他想到了大家为了救罗素云花费了多少努力。“不行!这一切不能毁在我的手上。”封魁心中大叫道:“我也要向司徒师兄那样,在尽力之后,再加一把劲!”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一种信念,无论如何也不能输的信念。封魁咬紧牙关,哇哇大叫,又将九天雷鉴罩的厚度增加了一层。但终究是强弱悬殊,封魁被琼华大师的大无相手震的飞了出去,哇的一声,吐了一大口鲜血。琼华大师哼了一声道:“不知深浅的小子。”说罢,欲提气急追。这时,薛明月突然叫道:“师父,罗师妹她好像很难受。”琼华大师毕竟挂念爱徒,转身回屋去查看罗素云的伤势,更重要的是,她觉得没有去追的必要。原来,九天雷鉴罩是震堂的独门防御武功,封魁在性命攸关的时刻本能的用了出来,被琼华大师一眼识破了身份。琼华大师为罗素云把了把脉之后感觉她并无大碍,料想是刚才的打斗让她受了惊吓,嘱咐薛明月好好照料后就走了。
封魁被琼华大师的大无相手震的飞出了院子,落在外面的草丛里。封魁感觉自己全身的经脉似乎都被对方震断了,稍微动一动就全身疼的要命,但他知道此地绝不是久留之地,若是让坎堂的人搜出来,一切努力就白做了。于是他挣扎的爬起来,强忍着疼痛摸黑回到了震堂。
司徒博方见封魁伤成这样,大惊失色,道:“怎么回事?你跑哪去了?”封魁道:“我去看罗师姐,没想到……”说完一头栽倒地上。司徒博方连忙把他背进自己房间,运功替他疗伤。封魁伤势虽重,但好在琼华大师并不想下杀手,因此没有性命之忧。司徒博方为他运了一晚上的功,封魁的伤势就渐渐平稳了。
第二天一大早,刚吃过早饭,琼华大师就带人来震堂兴师问罪。琼华大师高傲,蛮横,除了掌门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因此也没人敢阻拦她。琼华大师直入震堂大厅,大喊道:“汤师兄,小妹前来拜访,请你现身吧。”汤铭溢一头雾水,这个目中无人的老女人平日请都请不来,今天怎么突然自己上门了?不管怎么样,礼数不能失,汤铭溢急忙出来,笑道:“琼华师妹,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琼华大师开门见山地说道:“我是来要人的。”汤铭溢一头雾水道:“要人?要什么人?”琼华大师笑道:“看来汤师兄是真不知道了。接连三天,贵堂的弟子或假扮成葛平,或打扮成黑衣人潜入我堂,不知意欲何为?”汤铭溢一惊,道:“真有此事?那你又怎么知道是我堂的弟子假扮的?”琼华大师没好气的说道:“他使的九天雷鉴罩难道不是贵堂的独门绝学吗?”汤铭溢脸上一变道:“师妹可看清楚了?”琼华大师大怒,喝道:“本座乃堂堂一代宗师,岂会说谎来诬赖你?”汤铭溢勃然变色,他功夫虽弱,但好歹也是一堂堂主,让人当众向训小孩子一样训斥,再好的涵养也忍不住,喝道:“捉贼拿赃,天经地义,岂能凭你一句话就给别人定罪,这也是一代宗师的所为吗?”琼华大师笑道:“好,我就拿出证据来让你看看。昨夜那名弟子被我的大无相手打伤,伤了任脉、冲脉、阳维脉,你敢不敢让我验验你手下的弟子。”汤铭溢大惊,他知道以琼华大师的为人,断然不会来诬陷他,适才发火是实在转不过脸来了,现在琼华大师把事情说的这么详细,不由地他不信。汤铭溢实在是不明白,到底是谁活的不耐烦了,非去招惹这个母夜叉。这个时候再去狡辩护短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汤铭溢板着脸问众弟子道:“到底是谁?站出来说清楚。”这时,震堂的弟子已经全部来到大厅了,包括司徒博方和封魁。大家面面相觑,十分疑惑,只有封魁心里七上八下的打鼓。他知道他要是承认了这件事,闹不好就要被逐出师门了,坎堂毕竟都是女弟子,半夜三更的跑过去,影响实在太恶劣。封魁十分想留在天枢门,这里有他的师父、同伴,有他母亲的希望,有他的梦想,他曾立过重誓,一定要混出个人样来,一旦被逐出师门,他的前程,他的一切就无从谈起了。可要是不承认又势必会连累整个震堂,这又岂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汤铭溢见没人说话,又加了一句,道:“怎么了?敢做不敢当吗?这岂是我震堂弟子所为。”封魁心中涌出一股热血,他明白自己不应该逃避责任,无论什么时候,该自己承担的,就必须承担。他鼓起勇气,刚想承认,却听见一个人说道:“是我干的。”封魁大惊,扭头一看,说话的是司徒博方。琼华大师冷哼一声道:“敢承认就好。说,你三番五次的去我们坎堂到底有什么企图?”司徒博方道:“昨天那次是我去的。你说的什么葛平,我不知道。”他害怕罗素云知道葛平是假的,又丧失了信念,因而撒谎道。琼华大师怒道:“胡说八道!那个人根本不是葛平。你最好从实早来。”司徒博方见再隐瞒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便道:“是我。我只是想看看罗师姐的伤势。”琼华大师怒道:“既然是想看望师姐,为什么不在白天堂堂正正的前来?非得半夜三更偷偷摸摸的去。快说,你的目的是什么?”司徒博方没想到这个老女人这么精明,没办法,只好使出最后一招,道:“我爱慕罗师姐,所以想偷偷看看她。”此言一出,人人皆惊。
琼华大师脸若凝霜,冷冷道:“哼。登徒浪子,我先毙了你!”说罢,抬起手来向司徒博方的面门砸去。司徒博方只觉眼前一闪,一只手将琼华大师的掌力挡了下来,是汤铭溢出手救了他。司徒博方心头一惊,暗道:好快,我完全都看不到他们二人的出手。汤铭溢道:“本堂的弟子,用不着师妹出手教训吧。”琼华大师怒道:“看来你是想袒护这个登徒子了。”汤铭溢怒道:“就算我的徒弟有错,那也轮不着你动手。”琼华大师喝道:“那我就领教领教师兄的高招,不知道这几十年中师兄的长进如何?”几十年前的一场比武中,汤铭溢曾输给过琼华大师。这次被她当中揭穿了伤疤,汤铭溢又羞又恼,喝道:“好汉不提当年勇。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何况是几十年的光阴?”琼华大师喝道:“那就请吧!!”说罢想要转身出屋。薛明月怕出现意外,这次也跟着来了。她一见局势即将失控,马上站出来道:“师父息怒。这件事应该交给执法长老去管。”琼华大师刚刚怒火攻心,忘记了违反门规之事都应该交给执法长老去处理,私下处理是本门大忌。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道:“那你速速去禀报执法长老,让他来决断此事。”薛明月领命而去,她为执法长老效力多年,要见执法长老很容易。薛明月在执法长老跟前替司徒博方说了不少好话,最终执法长老决定网开一面,让司徒博方去后山思过三年。
薛明月将执法长老的旨意带回来后,琼华大师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半天说道:“便宜他了,我们走。”说罢,领着众弟子回了坎堂。汤铭溢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按道理司徒博方干下这种事没被逐出师门就已经是万幸了,可灵虚幻境下个月就要打开了,这样一来司徒博方无论如何也进不去了。汤铭溢对司徒博方巨大的期望就此落空了,他长叹一口气,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其他的弟子也纷纷散去,大厅里只剩下司徒博方和封魁二人。封魁再也忍不住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道:“司徒师兄,你为什么要这样?”司徒博方道:“别哭哭啼啼的,我只是去后山待三年,以后我们还会见到。”封魁道:“可是下个月灵虚幻境就要打开了,司徒师兄你本来是很有希望进去的,可这样一来白白浪费你三年的时光。”司徒博方道:“既然这样你就努力吧,争取能进去,然后把我那一份也练出来。不要忘了,你母亲还在等你出人头地的消息呢。”封魁哭道:“我不,我要去找执法长老说清楚。我不能让你替我背黑锅。我不要像我父亲那样,做一个不敢承担责任的男人。”司徒博方一拳敲在他的头上道:“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笨!你现在去找执法长老,我们两个就都跑不了了。既然你觉得欠我的,那就加油吧。你记着,你现在不是为你一个人修炼,你还背负着我的希望,记得把我那份也练出来。如果三年之后你还是这么弱,那我绝对饶不了你!”封魁含着泪点了点头,然后“哇”的一声,扑倒司徒博方的怀里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