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斌也战死了!
听得这消息,杨延昭没有说话,一箭she出之后,手中的那张杨木弓瞬间四分五裂,而典胥和萧慕二人则皆是怒吼了一声,将手中的檑木在半空中甩了几个圈,使足了劲狠狠的丢向了涌上来的契丹人。
城头,已经无了立足之地,到处都是飞砖碎石,血水到处可见,战死的兵卒也是比比皆是。
“大人,我们没有箭矢了!”
“大人,投石车也全都损坏了!”
……
一句句禀报声让杨延昭心越发的焦急,契丹人似乎发现他手中的兵丁死伤殆尽,也察觉到了守城所用的箭矢是由他们she出的。
所以,契丹人将弓箭手也退去了,全都是挥着长刀而上的步兵,玩命的朝着云州城围来。
“给我去煮水来!”
到了山穷水尽之境,杨延昭已经没有可用之物,只能用开水来将爬满城头的契丹人给烫下去。
“大人,你看!”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正在甩着碎石击杀契丹人的杨延昭抬首望去,远处残阳如血,火烧云下,又是万马奔腾之象,当即将手中的碎石给捏成了粉屑。
契丹人又来援兵了!
看来今ri要将xing命丢在这里了,不知为何,杨延昭直到现在心中都没有弃云州城而去之意,看着身边部下一个个倒地,只觉得身体内的血沸腾了起来。
“给我杀,杀一个赚一个,杀两个赚一双!”
怒吼一声,杨延昭又甩出了几颗碎石,扑向契丹人的之人,鲜血飞洒,数人头颅就这被击碎了。
狼牙拍被契丹人给砍断了,檑木也拍碎了,即便是手中的钢刀也砍的卷了口,城头之上满是尸身与残缺不堪的肢体头颅。
“大人,热水来了!”
张明红着脸,带着手下的人挑着木桶爬上了城头,缭绕的雾气升起,让瑟瑟寒风中多了道热浪之气。
“给我往下倒,烫死这群狗ri的!”
热水成桶的往下倾洒,掀开一道道如瀑布般的烟雾,城下密集如蚁群的契丹人顿时惨叫连连。
热水洒下之后,契丹人顿时惨叫一片,进攻的队伍中出现了sao动,或许察觉到所淋之物不是前些ri子让他们吓破魂的火油,所以很快又恢复了阵型。
将手中的木桶砸了下去,杨延昭双目通红,抓起身边的点钢枪,“给我拿起刀剑枪矛,杀!”
已经别无选择了,剩下的便是近身搏杀了,众人当然明白城是守不住了,也明白或许下一刻自己也会倒下。
但身后已经无了退路。
可就在这时,号角声响起,契丹人竟退了兵,这是发生了何事?
城头上,杨延昭靠在城墙上,大口的喘着粗气,身上甲胄下的衣衫早已经湿透,典胥和萧慕则是摊睡在血水之上,麻木的双眼盯着昏暗的天空。
另一边,所剩不多的兵卒要么清理着伤口,要么累的跌坐在地上,径直的闭目,却是要睡了过去。
刺入肌骨的寒风吹过城头,浓重的血腥味充斥在天地间久久飘散不去,甚至还能清晰的听清远处契丹人营地中传来的喧杂吵闹之声。
“典胥,带着剩余的兄弟走吧。”
良久,杨延昭轻轻的说了这一句,闻言,呆如死尸的典胥猛地站了起来,双眼瞪得越发红了,“大人,你这话是何意思?你是要让某临阵退缩?”
说着,典胥转过身指着城头众多的战死的兵卒,“这么多兄弟都战死了,大人你却让某离开这里,这是对典胥的羞辱,是对我镇西军上下的羞辱!”
他这一番满是愤怒的话语使得韩秋平也面露出激愤之se,城头其他的兵卒也睁开了眼,疑惑的望向杨延昭,似乎不明白发生了何事。
缓缓的站了起来,立在城头,看着那密密麻麻的灯火帐篷,杨延昭叹了口气,呼出一团白雾,“我们的任务便是拖延契丹人的脚步,如今,也有了三天,潘将军他们想来也该到行了数百里之外,契丹人即便是纵马疾行,想来也追不上了。”
转过身,有些苍白的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来,“所以,我们的任务完成了,这便不算是临阵退缩,镇西军的名声没有坠落,殿前司的依旧是威名在外,所有的兄弟都是我大宋的好儿郎,典校尉,带着兄弟们从南城门离去吧。”
听得这话,典胥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话来,萧慕却是一跃而起,盯着杨延昭道,“公子,那你呢?”
脸上露出一丝凄楚,杨延昭双目在满是疮痍的城头扫过,看着那已经倒下的兵卒,许久才轻声道,“潘将军把云州城交到我手中,那便是要战到最后一刻,当不能弃城而去……”
“公子,属下也不走,我要给诸位兄弟报仇!”
萧慕脸上满是悲愤之se,话音落下,众多的附和之声便传了过来,“大人,我们不走,誓与云州城共存亡!”
“是的啊,大人,我家兄弟几人就剩下属下一人了,我要给诸位兄弟报仇!”
“对,报仇,我们要报仇!”
……
一张张本是疲惫和麻木的脸上露出了无比的愤怒之se,话语中带着无比的恨意,此刻,立在城头的他们肩上担负的再也不是抵挡住契丹人南下这么简单了,这已经关系到国仇家恨与民族血xing之上了。
听得这些话,杨延昭沉默了,倘若契丹人再次攻城,凭着他手上不足一千的兵力,怕是一个回合都抵挡不住。
留下来,那就是送死啊!
可是人,总有着心中所要捍卫的不可侵犯之物,哪怕是血溅三尺,丧命于三尺青锋之下,也绝不退后一步。
许久,杨延昭面上再露笑意,“既然如此,那便让我们为了大宋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无数的呐喊声响起,撕心裂肺,充满了悲愤与坚决,在寒风之中,燃烧着最后的战火。
远处,契丹人营地之中,也是听到了这些呐喊之声,耶律休哥不由得走出营帐,再次眯着眼,看着夜se弥散下久攻不下的云州城。
不多时,狭长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的狠戾之se,这些瓮中之鳖的宋人当真是该死,困兽犹斗,最终也不过是徒做挣扎而已。
大辽的勇士必定踏平云州城!
聚在耶律休哥双拳紧握时,一道略显消瘦的身影从他旁边的小营帐中走了出来,此人长发绑扎了无数的小辫子,脸庞棱角分明,如刀削一般,双目鹰凖,犀利的眼神似乎要洞穿一切。
他便是带兵堵截中路大军,更是追击高怀德等人百里,最终杀人无数的辽朝西南面招讨使,耶律斜轸。
“大人。”
耶律斜轸对着耶律休哥行了一礼,稍后也是抬首望向云州城,看了少许,这才轻声道,“这些宋军到底是何人领战,怎番这般的不惧生死,竟硬生生的将我数万大军拒之城外,难不成是代州的杨家,或是府州折家?”
耶律休哥脸上莫名的生出一丝窘态,不过二人毕竟共事多年,他明白对方并无羞辱之意,遂呼出一口热气,皱着粗、黑的眉头应道,“敌将是个年及弱冠的年轻后生,不知何等来路。”
“是个少年郎?”
耶律斜轸脸上露出些许的震惊之se,宋朝立国,虽说平南定北,但始终未能跨过雁门关,那些所谓的骁勇善战的将校也不过是些欺软怕硬的无能之辈。
即便是宋朝皇帝亲自率兵,在大辽勇士面前,也只不过跳梁小丑,不战而溃,而眼前这云州城竟然能抵挡住耶律休哥的攻势,这让深知他本事的耶律斜轸大为吃惊。
见耶律休哥面露出怒意,耶律斜轸忙收起心中的震惊,笑着道,“中原之地卧虎藏龙,有这种骁勇多谋的人在也不足为奇,领着数万大军,占据云州城易守难攻之地势,能据我大辽于城外也是理所当然。
刚才的情形我也是看到了,这眼前这宋军只不过是垂死挣扎,想来用不来多久,大王便能充夺云州城了。”
听得这话,耶律休哥没有半丝的欢喜,良久才低声应道,“垂死之兽才尤为的可怕。”
没有继续纠缠在这个话题之上,耶律斜轸扬了扬他那如入云峰的剑眉,“大王,末将刚才去见了圣女,她说接到国师的密令,要活捉这守城的宋将,看来,此人的身份越发的破朔迷离了。”
“国师?”
耶律休哥面露不屑之se,双目中满是鄙夷,“韩隐,那不过是妖言惑众的游方术士,只可惜大汗被他花言巧语所蒙骗,真想一刀砍了他!”
“大王万万不可!”
一声惊呼,耶律斜轸低声道了一句,“这也是大汗的意思,大王还是莫要违逆了才是。”
说罢,转身离去,有些事情,他也不想说的太清楚,也更是不能与外人所道。
比如那个男人不只是神棍那般简单,曾经,耶律斜轸亲眼见着他走进了草原深处最为可怕的地方,又是草鞋布袍走上了数百年来从未有人登上的天山,更是将一声不吭的将威胁大辽的外族高手斩杀殆尽。
静若处子,修得百年不枯禅;动则脱兔,一轮明ri燃百浊。而正是这如同明ri般的男人存在,才佑护了大辽的百年根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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