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迷星稀,万物虚清,寂静的汴梁城中,却是有了少许的响动,众多软轿在大街中匆匆行过穿过天街,到了皇城外,略带疲倦的重臣近侍纷纷在下轿子前打足了jing神,整了整身上的官服与双翼摆动的乌纱帽。
待踏出轿子,不由得又是一番寒暄,三三两两的往着宫中的紫宸殿而去,照如往昔,上朝议事。
紫宸殿,灯火通明,待到五更,天子宝辇至,百官自是行礼朝拜,礼罢,有事的持玉硅而出,将请奏之事一一说道,龙椅上的赵光义则是细数听来,并与朝臣共商。
诸事皆奏毕,大殿上百官不再言语,侯在一边的王继恩正想着与寻常一般散朝时,一声轻咳传来,当即再次低下首,躬身不言。
宝座之上,声音幽幽响起。
“众爱卿,我朝立国十数载,如今四海升平,九州宁靖,此乃我大宋之兴,这几ri,朕闲来之时,研读了圣贤之道,其言如山涧涓涓细泉,荡人心扉,又如黄钟大吕,使人醍醐灌顶。于此,朕不由得叹我先贤所学浩瀚如烟,吾等当存敬畏,虔诚所拾。
也更是因为此,朕决定重修三馆,见我大宋皇家书院,但凡我大宋子民抱有好学之心,皆可与内,习古今之理,成胸中之沟壑。”
此言一出,殿下,满是寂静,稍后,文臣俱是面露喜se,纷纷弯身行了,叩谢官家的隆恩,而那武将虽有不屑之意,但也只能随着行礼,道一句官家圣明。
礼罢,立在前首的身居要位之臣竟是闭口不言起来,赵廷美、赵德昭乃至是赵普,都静立不言,似乎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情,重建三馆一事该由谁来负责?
“官家圣明。”
朝臣中,户部侍郎,沈伦越众而出,持着手中的玉简弯身行了一礼,“圣贤之道乃是万民之本,而昭文馆、史馆、集贤院这三馆自前朝便已存世,为当今读书人心中所推崇之圣境,重建三馆,对于我大宋社稷,实属为泽被苍生,万民皆福之利举。”
这一番话说来,朝堂其他诸臣皆是不做言语,只是继续静静的听着,赵光义也是如此,但是眉头却微微扬起,多年的相处,他知晓xing子平稳的沈伦总会有着其他的话要道出来。
“只是去年旱灾延蔓,为了赈灾救民,户部的银钱已被调出大部,而如今仍处于岁首之时,各地赋税尚未交来,重建三馆,臣只怕……”
直到这时,殿中众人才明白他所说,这大宋银库掌管人手中没钱了,闻言,本满是欣喜的文臣不由得大为失落,而一侧的武将仍是双目半眯,老神在在的低着首,只是嘴角边露出丝许笑意。
“户部还有多少的银钱?”
沉寂之后,大殿上首声音再次响起,那沈伦思索了片刻,“约莫三十万两,而这些还要包括朝中百官的饷钱与宫中的耗度。”
就剩三十万了,听闻这数字,赵光义眉头更紧,虽然他手中有着闽地运来的一百多万两,但那毕竟是为心中筹划多ri的北伐所准备的,绝对是动不得。
“即ri起,宫中供应削减三成,户部抽出十万两白银,以作三馆修建之用,沈爱卿,如此,可好?”
十万两?
即便是赵普也睁开了眼,十万两虽说是不小的数目,但既是重建三馆,必定要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这般,十万银子还是遥遥不及。
“臣自当听候官家差遣。”
沈伦退回到朝列之中,朝堂又是安静了下来,半低着头的赵德昭微微抬首,看了前后并无有人无声,眼神闪烁了片刻,遂又低首不语。
“如此,重建三馆一事便议定了,既然是修建三馆,主事之人便交由读书人了,不过翰林院眼下正忙于修撰经书,所以主事之人……”
说到这,赵光义声音做了停顿,朝臣之中的工部尚书崔先光身子不由得往后缩了缩,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虽是个讨好天下读书人的好时机,但却也无比的扎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总不能凭空里在变出银子,即便是主持了多次皇家园林楼台修建的他,不免如芒在背,亵衣中满是细汗。
感觉到头顶上那迥然有神的目光,崔先光只有将头低了低,大气都不敢出,不多时威严压迫的声音传来,“朕记起来了,这翰林院还是有个憨货的,刚从福建路回来,便交给他去办吧!”
话一出口,殿下满是惊呼声,此时,谁还不明白,官家心中的人选是那从闽地调回的状元郎,杨璟。
任谁也没想到,官家竟然将这关系到天下读书人的事情,交给那名不经转,ru臭未干的小子,吃惊之下,必然也有着不满。
而群臣之首,齐王赵廷美依旧不出声,眉眼紧阖,似乎已经立在远处,入了睡,身后赵德昭抬起了头,握着玉简的手上已满是汗水,额头上的皱痕越发的深了,许久,宽大袖口上所秀的金丝蟒随他手抬起而晃动着,左脚抬起,眼看就要向前跨出。
见此,紧邻的赵普却是猛然睁开本是闭着的双眼,继而是轻咳了两声,须臾,殿尾处请奏声响来,“官家,臣有话要说。”
闻此言,赵德昭止住了身形,回过首,却见是太中大夫陈鑫,此人处事一向谨慎,印象中,似乎从未见他在朝堂上出言,而今ri高位上之人明显是钦点了杨延昭,他究竟是为何要出身反对?
此时,赵德昭只觉得心中满是疑惑,不禁收起了之前那难以抑制的冲动,竖耳倾听起来。
“陈爱卿,你有何事?”
“官家圣明,三馆重建可谓是天下百姓之福,读书人之兴,而臣作为识圣贤之道的读书人,也是倍感恩泽,但正因为如此,臣才斗胆请奏圣上,这主事之人是否还需另作商议,杨璟虽是才华横溢,可年纪尚轻,怕是难以担当此重任。”
陈鑫话落之后,又是中书省侍郎上前俯身请奏,所言,也大抵是言三馆修建乃是国之大事,杨延昭岁轻资浅,并非最佳人选。
接着,文官之列,陆陆续续的有人走了出来,叩请赵光义收回旨意,一时间,本是鼓舞欢喜之气荡然无存,朝臣之中,更有痛哭流泪,力陈三馆事关国势,非弄泥耍墨的孩提幼子所能胜任。
“够了!”
一声厉喝,让本是各抒己见的文臣老儒止住了言语,大殿之上,脸seyin沉,目露yin厉,显然,已是动了怒。
“都这般如蚊蝇嗡然吵杂,成何体统!杨璟虽是年少,但所为之事,尔等未必能及!
率兵平乱,处危而不惊,几经生死,剿灭闽南邪教,安抚我大宋边疆,尔等可为呼?
不到一载,便能扫闽地蛮夷之气,开民智,诵经卷,尔等可为呼?
离任之时,万民夹道二送,皆是泪盈双目,尔等又可为呼?”
一连三问,语中带着帝王之威,使得本痛斥杨延昭的老臣重臣语塞低首不言,朝堂之上,又是让人渗得慌的寂静。
“官家圣明,杨璟虽年少,但着实是我大宋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过重建三馆一事颇显冗繁沉杂,老臣斗胆,向官家荐工部侍郎,荀鱼,来分担此事。”
此言一出,崔先光身后,一人方面薄唇,下颔一缕寸许长黑须抖动着,眼中满含怒意,脸se也是青白一阵。
三馆修建一事,本该由工部负责,哪怕是因为银钱少,恐遭此棘手的事情落到头上,但如今将此事交予给一名不经传的后生晚辈,而他还得作为副手,岂不是颜面尽失。
先前不出声,是傲娇,可是如今,却是心中满是屈辱和不敢,好似本该自己的东西,给了平ri里瞧不起之人,还要与他做帮手,荀鱼自然是要心中不满,也颇为的厌恨提出这主意的赵普。
“赵太保所言极是。”
赵德昭低声行李道了一句,稍后,前首的赵廷美,乃至右she仆薛居正乃至吏部尚书卢多逊皆出言附和,一时间,反对之声悄然无了踪迹。
见此情形,龙椅之上,赵光义的脸se似乎缓和了许多,扫视群臣,最终在赵廷美的的身上停了下来,“齐王,你有何看法?”
百官之首,赵廷美将低着头抬了起来,双眼似乎有些惺忪未醒,闻此言,将手中歪到一侧的玉简往胸前提了提,轻咳一声道,“皇兄任人唯贤,臣弟自是无异议。”
最新全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