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林愿、张全等人面露震惊之se,没有人比他们更为了解闽南的状况,若真的有旱灾,那绝对会将这好不容易换来的稳定给重新击碎。
“大人,此事可当真?”
仍觉得有些难以置信,虽然眼下四月比起往年是热了些,但此刻五谷之物已种植了下去,长势也一片大好。因而听到这旱灾之事,张全不禁再次开口问着,好似做一次确认。
在心中,杨延昭倒是希望这只是风尘子胡乱之言,但经历了那么多事之后,他明白,世上有大神通之人,确实存在。
所以,对于这不久之后,闽南大旱,他倒是丝毫不怀疑。
因而,张全这般问,杨延昭当即摆手道,“这乃是高人窥探天机所得,应当错不了,各位,可有应对之策?”
既然不是无中生有,林愿等人便也开始接受这件事,皆愁眉苦脸,要知道发生旱灾可是需要大量的粮食,而这些,对于存粮尽失的兴化城,从何而来?
“大人,眼下方为四月,百姓家中还有着余粮,若是不用交付税收,应该能对付到暑后,而那时候,若真的是干旱,粮食怕真的极为短缺了。所以,属下认为可在这段时间内,从两江路购得五谷以存粮仓,备那不时之需。”
张全点着头附和道,“林将军说的是,自古,两江之地便是膏脂堆积之地,盛产米粮,所以,下官也是觉得稳妥。”
看来也只有买米了,若不是抄家发了点小财,杨延昭怕是连这买粮食的钱都没有。
“善,就这么去办吧,此事交由张全,所购得米粮,一律存放在兴化与福州。”
“大人,下官还有一事。”
见得到允许,单虎继续沉声道,“大人,大旱之后,必定寸草不生,下官担忧池塘河流也会因此干涸,到时候,民无可用之水。”
这确实也是所需解决的问题,不过好在福建路靠海,即便到了无水可用之时,那海水也能暂且用来保命。
虽然眼下没有净化的药剂,但是多用些纱布来过滤还是能做到的,只是这也需要尽早安排,做些尝试才对。
将想法说道出来,众人皆是连连点首,那单虎更是深思片刻,“大人此法甚是巧妙,也可用在海盐炼制上,下官稍后便派人去试试。”
被单虎这一醒,杨延昭也想起来了,过滤确实可以用在海盐之上,将海水过滤之后,沉淀下来,不就是盐了么?
总算是有件值得庆幸的事情了,交待单虎着手办理,又是商议了片刻,众人各自领命离去。
摇了摇头,有些涨得慌,一时间,杨延昭,只觉得身上的事情多得很,他只想做一个自命快活的公子哥,却不得不为诸多东西奔波劳累着。
这难道便是上苍的安排?
叹了口气,杨延昭起身往外走去,寻到后院晒着药草的罗氏女,见到他脸se有些烦闷的靠在檐廊边红木扶手上,后者不禁将正在捣着的碾钵放了下来,走上前轻声问道,“怎么了,八妹、排风还生着气?”
被罗氏女这一提及,杨延昭不由得惊愕道,“又将此事给忘记了!”
笑着摇了摇头,罗氏女拉着他坐到一边的砖石台阶上,立于身后,揉着额头来,“六郎是不是又遇上烦心事了?”
感觉着玉指带来的舒适,杨延昭叹了口气,“清儿,这些ri子,或许要苦了你,师叔祖观天象得知不久之后,闽地将有大旱之象。”
“旱灾?”
罗氏女一声惊呼,手也随之停了下来。
“恩,师叔祖修为高深,领悟天地之理,想来是不会出错的。而历来大灾之后必有瘟疫横行,清儿还需多备上些草药才是。”
闻言,罗氏女正se点头,“奴家明白了,稍后便与默娘商议着,将所需要用的草药一一收来。”
心中有所烦闷,杨延昭也索xing留了下来,与罗氏女一道摆弄着药草之物,说两句闲话,倒是觉得舒适了几分。
ri落前夕,祝炎匆匆的赶来了,可是花姑未出屋子,祝戎仍是静坐在屋前,双目中满是哀伤,纹丝不动,残晖映在他呆滞的脸庞,着实的让人心疼。
“阿父。”
祝炎呼唤了几次,后者才恍然回过神来,转过身着看了两眼,又不作言语,坐着纹丝不动,如同入定了一般。
打从有记忆起,祝炎便没有见过这副情形,所以,竟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来,对那yu说话的祝力摇了摇头,静坐在了一边。
思绪有些恍然,脑子中,想起了懵懂之时阿娘的数次低低垂泪,说着阿父心中有着另一人,那时,他还不是了解。
后来,年岁大了,也忘记了,却没想到阿父心里始终没有放下。
见搬来的父亲也随着阿公不吭声的坐着,那祝力却是站不住了,眼下,劝说之言,他二人肯定是听不进去,此刻,也之后屋中从未谋面的阿姑能劝得下两人。
“阿姑,侄儿祝力跪求你能原谅阿公!”
大喊了一声,祝力双膝重重的跪地,而屋中,依旧没有动响,祝戎父子,也宛然不为所动。
这祖孙三人的动静,杨延昭自然很快便知晓了,可自古清官都难断那家务事,他又有何办法?
闻讯而来的徐少阳,只能叹了口气,将到了嘴边的话给咽了回去,在林默娘的搀扶下,缓缓的离去了。
即便是释空也唯有闭目念了几句佛号,风尘子则是摇着头,拂袖摆过,转身,不再看去。
一连几天,皆是如此,林默娘每天在屋前放上食物,可是,每次都只得将那些吃食原封不动的拿走。
直到三天后,满是憔悴的花姑将木门打开,看了眼屋前的三人,“你们都回去吧,尘缘了,心已然,ri后我自当是念佛,以赎今生所犯之罪。”
见到花姑,已经呆滞的祝戎眼中多了丝神se,但或许是坐久了,身子竟要栽倒在地,幸好,一旁的祝炎伸手扶住。
“孩子……你,你能原谅我么?”
哆嗦着,道出这一句,继而满是复杂的看着花姑,却见后者叹了口气,“恨又怎么样?怨又如何?他说得对,逝者已逝,若是再做计较,只会坏了阿娘的清净,所以,我已经不再怨恨了。”
听到这句话,祝戎的脸上生出丝丝的笑意,数ri来的担忧与自责消失了大半,继而昏晕过来过去。
“多谢”,看着祝戎那许久未见过的满足之状,祝炎轻轻的到了句,犹豫了半晌,“阿姊,跟我回祝家寨吧,那里,会是你的家。”
摇了摇头,花姑往外走去,“家,早已经成了难以触摸的记忆,祝家寨,我还是不去罢了。”
不多时,正在凉亭中闭目打坐的释空念了一句佛号,齐脸颊的白眉耸了耸,睁开眼看着跪在身前的花姑,“女施主,老衲上次已经言明,你尘缘未了,不适合入我佛门。不如这样,老衲指点一人,女施主可随他修身蓄道,成就大功德。”
“请大师直言。”
“那ri你匕首所刺之人,道家的弟子,徐少阳,徐小道友。”
闻言,花姑脸上明显有些吃惊,当然不是因为道家二字,而是释空所说之人,曾被她所伤,怎还会不生芥蒂,如此宽宏于自己?
抬起头,见释空又合起双目入定,花姑只有出言道了声谢,起身,照着他的指点,寻徐少阳去了。
细风卷起衣襟,风尘子不知何时到了凉亭一边,“佛渡世人,大师却为何拒她而不入?”
“有因必有果,风道友想来也能看出来,这位女施主与徐小道友前世种下了因,今生自然要还上果来。”
话语之下,风尘子默不作声,微风吹着他的长衫,衣角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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