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的黑雾还未化开,门外,刘延昭与七郎穿戴整齐的立着,等着宫中来人的接引。
“六哥,你说朝会到底是什么样子?”
穿着崭新的甲衣,七郎显得jing神了不少,只是紧绷的身体显示出来他内心的不安与躁动。
“七弟,昨夜和你说的话记着了么?”
七郎的紧张刘延昭看得出来,此刻他心里也是极为的忐忑,因而放轻松之类的话语也懒得去说了。
“记得,六哥怎么做弟弟便怎么做,少说话,若是被问话,则以朝廷国事为上作答。”
这是他特意交待七郎的,祸从口出,特别是还不清楚北汉朝堂各方势力之时,唯一能做的的便是说着场面话,以求抽身在外。
在二人说话间,一行人轻骑而来,带头之人,恰是昨天的那个小太监,王伦的亲随。在他的身后,是一队衣甲光鲜的士卒,想必是宫中的禁军了。
两匹马被牵了出来,小太监走向刘延昭,“小将军,皇城离此还有几条街的路程,您身体不适,王公公让奴婢带了两匹马来代步。”
“让公公费心了,延昭在此谢过了。”
寒暄之后,刘延昭上了马,留下蓸山等人看守宅院,跟着小太监朝着皇城开始行去。
此时天se还早,略带凉意,街道上空旷的很,往来的也只是赶着上朝的朝臣,在家丁亲卫的随从下或坐着轿子,或骑马。
刘延昭等人虽有禁军与太监相随,但能位列朝班的哪个没有写地位,因而一路行下来,也没有人与其招呼半声。
皇城之外,轿马都不能往里,刘延昭也同其余之人,下了马,跟着小太监往皇宫步行而去。
踏入皇城,威严的气势迎面扑来,北汉虽说只是个小朝廷,可是皇宫造的一点都不逊se于他朝。
宫殿台梯大气磅礴,雕刻花纹栩栩如生,虽没有金玉阁,琼枝楼,但也是及其奢华,单单玉石台阶两侧的夜明珠就足以使得刘延昭感叹万分。
卯时,朝会起,刘延昭兄弟二人并未立刻入朝殿,只能在一边的偏殿中候着,等待那刘继元的召见。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碎碎的脚步声传来,让心中有些煎熬的刘延昭立马来了jing神,抬首望去,恰好见到一身穿紫服,体型微胖的太监走了进来。
“两位刘家小将军,圣上命咱家来唤你们上殿了。”
“有劳公公了。”刘延昭赶忙说了句客气话,可是后者瞧度不瞧一眼,已经独自转身往外走去。
看样子这太监很得刘继元的宠,被人这般无视,刘延昭心中有些恼火,但也只能忍下,人在屋檐下,不得不的低头,等北汉灭亡时定要让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不得好死。
拾阶而上,很快便进了站满朝臣的大殿,如同曾经听说的一般,左边文臣,右边武将。高位上,身穿天子服,头戴冕旒的中年人正注视着他,而一旁立着的正是刚才引路的太监。
这便是刘继元了,眼下看来,很有王者的气势,看不出卑躬屈膝,谗言献媚之态,或许这就是王位的魅力,可以让坐在上面的人有着受万人敬仰的气质。
走到大殿之前,欠文武官之首一个身形,刘延昭躬身行礼,身后的七郎也随之
“臣刘璟”
“刘希”
“参见皇上!”
“哈哈,小爱卿快快请起,抬起头,让朕好好的瞧瞧……”
捋了捋胡须,刘继元满脸的喜悦神se,“古人云虎父无犬子,今ri一看,果真是古人曾不欺朕啊!”
爽朗的笑声在大殿中想起,朝臣皆俯身称是,这情形,似乎使得刘继元更加的欢喜,“六郎,朕听闻你已经年过十八,尚未娶亲,朕的碧月公主刚好满了十五,现将她许配给你,可好?”
听到这,刘延昭只觉得脑子剧烈的疼了起来,这刘继元怎么做起了媒人来,且不说碧月公主见都未见过,但是这年纪,就足以让他心生抵触。
更何况这其中还有着浓浓的政治yin谋的味道,无论如何,刘延昭都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来接受。
可是皇上金口一开,哪里还容人来反对,若是其他人,刘延昭大可以用‘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来推搪,但是唯独刘继元拒绝不了。
天地君亲师,君王一言,早就胜过所有,一时间,也想不到要说的话语,只能剧烈的咳嗽起来。
就在这时,朝臣中站出一人,看其装束,应该是侍御史。
“皇上,臣以为此事不妥。”
“哦?龚爱卿觉得何处不妥?”
列出位的龚泊眼睛斜了一眼站在最前方,闭眼不做声的马峰,心中有些慌乱,但是想到昨夜送出的奏折并未起到作用,再不有所表示,怕后果将比现在更严重。
眼下就是重新站队的时候,已经踏出了那一步,就收不回来了,只能跟着马峰一条路走到黑。
既然这样,就更得阻止这婚事,否则,刘继业镇守雁门关,而刘延昭成了驸马,在京城手握重兵,如此局面,对马峰将是极为不利。
而对马峰不利,便是对他龚泊不利,如今,他已经与前者坐到了一条船上,助马峰,才能助他自己。
稳住思绪,龚泊对着刘继元又是一礼,“回皇上,刘璟虽年轻有为,但并不能算是天资英才,其功勋更是寥寥无几,而碧月公主的亲事乃是我朝大事,所以臣以为赐婚还请皇上三思。”
龚泊这一句话使得刘延昭有些恼火,刚刚还因他站出来劝阻刘继元而产生的高兴一扫而空,说的委婉,但却极其的尖酸刻薄。
不过此刻殿上没有他说话的份,而且,刘延昭也从这仅仅的几句话嗅到了争斗的味道,古往今来,君臣有别,但若是皇位飘摇不定的时候,这种差别就很难说是否存在了。
毕竟,屁股离开了龙椅,那便什么都不是了,而一向唯令是从的臣也对龙椅有着难以抵、制的野心。
所以,作为当事人,刘延昭将怒火平了下来,继续轻声的咳嗽着,而刘继元的脸se却冷了下来,“照龚爱情的意思,谁才是碧月公主的如意郎君?”
“左she仆的公子,吏部侍郎,马岚,英俊潇洒,才学兼优,臣以为此子与碧月公主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一席话说完,龚泊自己都觉得冷汗淋淋,而且马岚为人他知晓,而且也早已经成亲,只不过妻室早逝,可是堂堂一国公主哪有下嫁与臣子做续弦的道理?
这些年,马峰没少替他儿子使劲,可都被刘继元以碧月公主年纪尚幼给回绝了,在这时,龚泊他提了出来,只是为了表明他的态度。
刘继元的脸se更加的难看,转首望向了站在首位的马峰,这时,本老神在在的马峰当然装不下去了,恭敬的行了一礼,“圣上,龚大人所言有虚,犬子哪里能与刘将军相提并论。只是圣上赐婚一事,老臣倒是赞同龚大人所言。”
“难道马爱卿也有合适之人?”
听马峰没有顺杆子往上爬,继续为马岚讨婚,刘继元立马话锋一转,反过来将了他一军。
心里暗骂了一声,不过人老成jing的马峰依旧是面不改se,“老臣一时之间还未想好,但刘将军定不是最佳人选,他有病在身,因而不能娶碧月公主。”
“是么?马爱卿何时学会了医术?”刘继元轻哼了一声,转首望向刘延昭,“六郎,你身患何疾?”
一阵咳嗽,刘延昭装着好不容易的平息下来,“回皇上,臣也不知,怕是染了风寒。”
闻言,又是马峰身后的右she仆出了声,“风寒?尽是胡说!皇上,臣无意中得知此疾当不是风寒那么简单,应该是肺痨!”
此言一出,无论是事前知不知情的朝臣都面露惊讶之se,而此时,刘延昭咳嗽的更加厉害起来,就连话语都说不出来了。
皇位之上,刘继元面带寒霜,无论马峰等人是怎么知晓刘延昭身患肺痨,赐婚一事是就此被打住了。
拉拢刘继业的方法还有许多,但也不能委屈了疼爱有加的碧月,只是这刘家六子倒是可惜。
趁着刘延昭咳的愈演愈烈,那刘继元忙下令散朝,并让一旁的太监总管卫德贵唤来殿外候着的禁军守卫,带着他下殿寻太医查看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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