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金阿银听到声音,苦着一张脸面面相觑,皇上真的来了,而皇后娘娘,她已经呼呼大睡了啊!
还不待阿金进里屋,齐祯已经一个大步进了外室,宫女太监俱是请安。齐祯四下瞄了瞄,没有看见端敏,有些担忧:“你们主子呢?难道是身体又不舒服了?”今个儿白天不是还挺好的么?是不是去御花园着凉了?铲平御花园丫的!
阿金正想回话,齐祯已经直接进了内室。
“端敏。”他柔声唤道。
端敏翻了个身,继续呼呼大睡。
“端敏。”齐祯坐到床边,用手探了一下端敏的额头,不烫呀。
“啪!”端敏将齐祯的手拍掉,唔呀了一声,端敏摆手:“霍端端,别打扰我睡觉。”
阿金与阿银站在门口,已经就要倒下了,再看皇上的脸,黑的不成样子。他缓缓的转头,看两个大宫女:“皇后娘娘身子没事儿?”
阿金阿银:“皇后娘娘还是有些虚弱的。”
齐祯冷笑一声,又问:“她这是睡了?”
阿金阿银艰难,“呃,皇后娘娘今日处理了彩蝶公主那里的刁奴,说是有些乏了,便是早早的歇下了。我们……”
不待两人说完,齐祯再次开口:“今天送汤水是谁的主意?”
“娘娘。是娘娘!”阿金阿银总算是能够挺直腰杆说一句话了。
齐祯“呵呵”两声,不遑是阿金阿银,在屋门口站着的其他奴才听到这个声音,也是将头垂的低低的,这笑声,还这是十万分的诡异啊。娘娘这是又惹怒皇上了么?
齐祯细细打量端敏的睡颜,就见她一身浅鹅黄的真丝亵衣,双手抱着被子,长发披散的乱乱的搭在鹅蛋儿脸上,呼吸浅浅的,小嘴儿嘟着,仿佛做了什么不好的梦。
忍不住将她的发归整到一边,端敏无意识的伸手又拍了齐祯一下,叱道:“霍端端,你再乱来,我就将你宰了吃肉。”
齐祯听了这话,轻轻的低下了头,将嘴巴靠在端敏的耳边,念道:“端敏。”
“唔?”端敏继续翻身。
齐祯眉头抽搐,睡姿还真差。
将手放到她的脸蛋儿上,齐祯反复的摩挲,端敏躲来躲去不得要领,嘤嘤了两声,往被子里埋去。看她脸蛋儿睡得粉嫩粉嫩的,齐祯狠狠的掐了下去。
“啊……”端敏终于醒了过来。
“霍……”她睁开了眼,就看眼前这是比霍端端还吓人的存在,大魔王齐祯。
“皇皇皇皇……皇上?”端敏一咕噜爬了起来,坐在床脚。
齐祯站了起来,将手背在身后,面无表情:“竟然把朕比作一只已经死掉的狗。霍端敏,你可真行!”
端敏迷茫的看向了阿金阿银,两人点头。端敏扶额:“皇上,我可以解释的,您听我解释……”
齐祯就这么看着端敏,等待她的解释,好呀,她不是要解释么,他让她解释啊。
端敏不断的吞咽口水:“其实把您当成端端这件事儿,是个意外。”
这可怎么说呀!还这要解释啊!啊呜!端敏无语问苍天!
齐祯用鼻孔哼了一声,睨着端敏。
“虽然端端已经不在了,可是我还是经常会梦到它,而且,我也习惯了它经常在我身边,所以刚才,刚才那是下意识的啊。皇上,您不要怪我好不好?臣妾错了。”端敏双手交合,小心翼翼的看着齐祯。
虽然端敏自认为解释的很得体,但是这话却又不知道触怒了齐祯的哪根线,他霍的一下站了起来,重重的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端敏看他走了,迁怒:“你们怎么不叫我起来。”
阿金阿银连忙跪下:“奴婢,奴婢没有皇上动作快呀。”这是实话。
端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们起来吧,我也没有怨你们的意思。不过皇上还真的来了。他也太不矜持了,怎么一碗补品就勾来了啊。啧啧!”
阿金阿银实在是不能理解他们主子的想法了。不过两人看皇上刚才的表现,突然间倒是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也许,也许主子也没有那么不着皇上喜欢,如若不然,皇上怎么会那么急切。
“皇上竟然会用鼻子哼哼耶,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端敏持续脱线中……
阿金阿银:“主子,其实,您这下可以睡了。”
已经给皇上气跑了,这是怎样的“殊荣”。
端敏经过此事,倒是不困了,“你们说,彩蝶现在在干吗?小丫头软糯糯的,好可爱,不如我们明天去看彩蝶吧?我过去给她撑个场面啥的,让别人知道她背后还有我这个皇嫂,那样就不敢乱来了。这个主意是不是很好?”
“主子愿意,一切都好,只是主子,您如若不早点睡,怕是明早又要没有精神了。奴婢觉得,您还是早些休息的好。”阿金劝道。
端敏揪头发:“啊啊,皇上好烦人,如果不是他,我睡得好好的呀。”
阿银:“主子,小心隔墙有耳啊!”
“他不走了么?没事!”
其实隔墙有耳,是真的存在哒!
来福觉得,人人都羡慕他在皇上身边办事,十分妥帖,可是内心有多煎熬,唯有他自己了解,例如,在这么一个时候,他跟着皇上猫在凤和宫的墙角下,偷!听!墙!根!
偷听墙根已经很让人无奈了,更无奈的是,皇后娘娘的言论足以让皇上身中无数箭。来福已经将皇上大人脑补成了筛子!连忙摇了摇头,来福警告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呀,小心小命!
“主子,咱们还是走吧。”来福觉得,他是勇士。
再次用鼻子哼了一声,齐祯终于离开,打道回府,不过看他重重的脚步便是知道他心情不怎么美好。
齐祯怒火冲天。
霍端敏,你受死吧!
罪状一:她把他当成了她们家已经过世的狗霍端端,真是,哪有人会给狗起这种名字。不知道的,还以为那是她弟弟,霍端敏,霍端端,啧啧!
罪状二:她说习惯狗在身边,会下意识这么叫。那么,霍以寒在她身边更久,啊呜,简直是想想就恼怒!
罪状三:她说他不矜持,一碗补品就能勾来,他是那样的人么?他这不是不放心她吗?
罪状四:她竟然说他用鼻子哼哼,那个,这个很难么?不对不对,她是在笑话他呀!
罪状五:她竟然说他烦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祯几乎要给地踩出一个窟窿。
来福小心翼翼的跟在身后,不敢多言。
“来福。”
“奴才在。”来福颠颠儿的谄媚的回道,这个时候,一定要端正态度,千万不能惹到皇上。
齐祯冷笑一下:“明早传朕的旨意,就说朕要送彩蝶去安山寺陪母后。”
“是!奴才知晓了。”来福表示,这绝对是赤果果的迁怒。皇后娘娘喜欢彩蝶公主,才为彩蝶公主发落了下人,皇上就要给彩蝶送走,这是明晃晃的打脸啊!
就如同来福想的那般,皇后刚表示了对彩蝶的喜爱和维护,皇上紧接着就要将人遣走,是个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二位,怕是有什么事儿在较劲了。消息一出,众人纷纷揣测。
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皇上的心思是这样的。问题是,端敏不这么觉得啊,她觉得十分欣慰,看吧,她才对彩蝶关心一点,皇上也开始关心这个小妹妹了,这样很好呀。
阿金阿银遁。
“见过皇嫂。”彩蝶捏着小手帕,一身水粉色的裙装,乖乖巧巧的过来请安。
端敏看她,笑眯眯的问道:“你虽然年纪小,但是也不用担心什么的啊,总在宫里窝着没意思,闲来无事,就到皇嫂这里坐坐。正好我们也互相陪伴。”
彩蝶点头,犹豫了一下,她咬唇开口问道:“皇嫂,皇兄说,要让我去安山寺陪母后。”她不想去的,越想越忐忑,她开始吧嗒吧嗒的掉眼泪。
虽然在端敏的印象里彩蝶是个大姑娘,但是现在还是小孩子呀,她哭得这么伤心,端敏就觉得心疼的不得了,可怜见儿的小娃娃。
“乖哦,彩蝶不哭。你为什么要哭呢?”
彩蝶鼓着小包子脸继续哭:“我怕!”她从来没有离开过皇宫呀。
听到这个理由,端敏终于放下心来,她将彩蝶抱到了自己的腿上。彩蝶不可置信的看她,端敏用帕子将她的眼泪擦掉。
“小傻囡。”
“?”彩蝶不解的看她,不过泪水却没有停下来。
端敏觉得,彩蝶绝对是一叶障目啊,果然还是小孩子,完全不懂离开皇宫的好处。她都没有这个机会!
“你呀,你就偷着乐吧,有这样的机会出去玩儿。那可比在皇宫里好多了,我现在是求都求不来这样的好机会了。”
啥?彩蝶终于停下了眼泪,开始画问号。
端敏认真点头:“这皇宫里有什么意思啊,我们每天都生活在这里,连个出去的机会都没有,别说是我们这样的女眷了,就是皇上,你以为他是随便想出去就能出去的么?就算是出去微服私访,也得像撵兔子一样赶紧往回赶。你有这个机会,不是很好么?虽然安山寺只是一个寺院,可是我原来也去过一次呀,就是我还没进宫的时候,那里依山而建,山清水秀的,可是一处好地方呢。你想想,皇上为太后娘娘选了那么一个地方休养,能是差的地方么?每天呼吸着新鲜的青草香,哎呀呀,想想就觉得,这样的日子好赞。”
大抵是端敏描述的太过美好,彩蝶瞪大了眼睛。
“还有啊,你想,太后娘娘住在那里呢,你和太后搞好关系,呵呵呵,以后谁还敢欺负你呀。就算是皇上,也要顾及自己母亲的心情好么?”端敏觉得,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哭哭什么的,委实没有必要。
而且,她怎么不知道彩蝶这么能哭呢?艾玛,刚才都哭得她脑仁疼了。
彩蝶小嘴儿微张,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忐忑的继续追问:“那皇兄不是不喜欢我啦?”
这点很重要呀。
端敏正色:“当然不是,你皇兄很喜欢你的。他之前每日忙着国事,自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管你,也更加不知道你被人欺负的事情。现在他知道了这一切,当然就不会坐视不理,彩蝶是他最小的妹妹呀,当然要好好疼爱。将你送到母后身边,是对你最好的安排。这样你既能在外面好好玩玩平复一下心情,又能和母后交好,回宫了就不会有人敢再欺负你,这样是不是为你着想?”
彩蝶听了,笑的甜甜的点头。
“恩,皇兄对我好。”
端敏:“那就是啦,所以你完全没有必要哭哭呀。有时候有些事儿你不懂,就要多问问身边的人,多想想,不能自己往牛角尖里钻,你看,你这次哭得就很没有意义不是?还给好好的小脸儿都哭花了。”
彩蝶咯咯的笑了起来:“皇嫂真好。”她搂住端敏的脖子。
“皇嫂哪里好,你该是去好好谢谢你皇兄为你做出的安排。你呀,不要听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故意挑拨,不管什么事儿,都要自己有主意,不能盲目,更不能哭。哭不能解决问题的,皇嫂就是这样,从小就不哭,特别坚强。”端敏挺胸,趁机教育孩子。
阿金阿银在一边儿翻白眼,主子,您还真好意思说,哭得在地上打滚的,那不是您啊!
而此时,御书房里的齐祯不断的打着喷嚏,他怀疑的呢喃:“莫不是霍端敏在背后咒朕?”
御书房内,齐祯看着来福,表情十分的晦涩难懂:“你说啥,再给朕说一次。”
来福拽了拽衣角,将语气放得更加欢快:“回皇上,娘娘十分了解您的苦心的,彩蝶公主今日……”
齐祯不自然的将手握成拳掩嘴咳嗽了几声:“她真是这么说的?”
来福挺胸:“那是自然!宫里如今都传遍了呢!”
皇上恼怒:“谁传的,怎么就传遍了,她宫里有那嘴巴不严的,直接给打到慎刑司去。这样的人在凤和宫当差,朕怎么能够放心的下。端敏那么单纯,很容易被人算计的。朕绝对不能坐视不理。”
来福真想给自己一个大嘴巴,他怎么又忘了皇上是什么样的人了啊。作甚要提这个!
“回皇上,是彩蝶公主说的呢,她十万分的欢喜,自是迫不及待的要告诉别人,奴才听说,彩蝶公主回宫就将行李准备好了呢。现只等着启程!”
别人说的齐祯尚且可以发落,可是彩蝶不过是个六岁的女娃娃,又是自己的妹妹。想到这里,齐祯撇了下嘴。
“这孩子,嘴上就没个把门的,好了,你也下去吧。”
“喏。”
待来福下去,齐祯倚在了椅子上,整个人懒洋洋的。计划落空,他的心情十分低落,霍端敏这个蠢蛋,她怎么就不理解他的意思呢。他就是故意找茬好么?他就是等着她来娇滴滴的为彩蝶求情好么?结果咧,她竟然还高兴,我了个大槽,真是心情差成了****!
越想越觉得愤慨,齐祯站了起来,“来福。”
“奴才在。”来福屁颠儿的赶紧进门。
“摆驾,朕要去看看彩蝶。想朕也很久没有去看这个小丫头了。”其实他早就忘了这号人了好么!
皇上看望彩蝶公主,这又是让一众人等惊掉了下巴。彩蝶公主怎么突然间就成了香饽饽?原来不是人见人烦的小可怜么?
近来皇上和皇后娘娘可真是都有点奇怪。他们原本以为,皇上是针对皇后娘娘才要让彩蝶公主去安山寺的,但是经皇后那么一说,他们又觉得,事情还真不是这样。皇上一定是要开始重视彩蝶公主了,再想皇上登基七年,连皇后都进宫好几年了,皇上还是没有个一儿半女,大家又觉得,许是皇上再为以后做筹谋,和亲什么的总归是需要人的啊!彩蝶公主不是正好么?对了,彩蝶公主长啥样来着?
不管众人如何腹诽,齐祯倒是真的来到了彩蝶的寝宫。
小太监就要通报,齐祯一个眼刀飞了过去,小太监煞白脸色闭住了嘴,齐祯慢慢的往门口开始挪呀挪。
来福望天,皇上不就是看见娘娘身边的阿金在,怀疑娘娘也在屋里么?可是这样真的好么?
阿金站在门口,艰难的吞咽口水,如果这个时候通报,摆明了是和皇上作对啊,反正娘娘也不能说什么,她忍。
如今天色已是渐暗,端敏依旧窝在彩蝶的宫里,她四下打量这个房间,这是她第一次来,她并不喜欢这里的摆设,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女孩子的闺房。
“我看呀,等你回来,要给这里添置一个盆栽,呃,就金桔好不好,这东西特吉利。我家过年的时候,我爹和哥哥都要带许多回来的。”
齐祯“唰”的回头看来福,来福忙点头,他懂,他一定懂,以后要给皇后的凤和宫多送这个!
齐祯对来福的秒懂很欣慰,继续往里屋挪,他不是“偷听”,只是走的慢,只是走的“略慢”哦!
“恩,对,还要给你这个帷幔换成水粉的,小姑娘家家的,用绛紫干嘛,这颜色有点老成。我都不喜欢用绛紫的。”端敏指点“江山”。
许是端敏表现的太过随意,彩蝶也不怎么怕她了,弱弱的提自己的意见:“我喜欢皇嫂房里那样的鹅黄色。”
端敏笑眯眯:“那个是我自己选的啊。好看吧,我的眼光,那是顶呱呱的,想当年我还没进宫的时候,许多人都要夸赞我的衣着配饰的。等我让阿金给你也准备一套。”
皇上眯眯眼,妈蛋,是哪个不长眼的纨绔子弟在哪儿拍马屁?端敏是他的,只有他可以夸奖,知道是谁分分钟捏死!
“谢谢皇嫂。”屋里传来彩蝶轻快软糯的声音,不过齐祯的思绪已经全然被端敏吸引了过去。
“也不知道你要去多久,在外面要好好玩呀。以后这样的机会可很少了。你在宫里也是没个玩伴什么的,真可怜。我那个时候跟我爹和哥哥去边疆,有很多小朋友一起玩儿呢。不仅有小朋友,我还有一只小狗,它特别可爱的,还可护主了,叫端端,霍端端。”
听到小狗,彩蝶瞪大了眼睛:“是猫狗房里那些狗狗那样的么?原来我偷偷去看过一次,它们蛮凶的。”
端敏点头:“它们最好了,狗狗很忠诚的,像是我家端端就是这样,它特别懂事儿,也知道谁是它的主人,常常围绕在我的周围,不过端端不喜欢哥哥,每次哥哥靠近我,它都要乱叫。哥哥说,端端是个坏东西。”说到这里,端敏停了下来,她突然有点落寞:“不过端端病死了,哥哥说,他要再送我一只狗狗,不过我没要。”
“为什么呀?”彩蝶眨巴大眼睛,不了解。
“再送一只又不是端端了。”
看样子,霍端端还是一条通人事儿的好狗。齐祯点头称赞,原来是他误解它了!讨厌霍以寒的,就一定是好的!人是好人,狗是好狗!
“皇上?您怎么来了?”端敏还没等忧愁完,就看见一身藏蓝色蟒袍的齐祯站在门口。她诧异不已。
齐祯作势咳嗽两声:“朕来看彩蝶,你怎么也在?身子可是大好了?没好就别往这边乱窜,传染给彩蝶怎么办?她可只是个小孩子,不像是大人,有抗性。”你着凉怎么办?你怎么就这么不知道爱惜自己?内心呐喊声十分响亮!饶是如此,他面上还是云淡风轻。
彩蝶往常都是远远的看着齐祯,首次这么近,她呆滞在那里。听到齐祯的“关怀之言”,更是激动的小脸儿通红。
“皇上放心便是,臣妾这两日已经大好了,再说,彩蝶就要离宫,臣妾想着,长嫂如母,我也该过来帮着看看,别拉下什么东西。”瞧瞧,她说的多赞!不过,刚发现好玩的小丫头,她就要出宫,她也粉失落呀!
“出宫?什么出宫?朕怎么不知道?”齐祯挑眉,样子有些纳闷。
呃?端敏疑惑的看他。
“咣当”来福直接给自己绊倒了。
一咕噜爬起来,来福连忙磕头:“皇上恕罪,皇上恕罪,是奴才无状了,皇上恕罪!”
齐祯十分深明大义:“你起来吧。往后小心点。如此实在有失国体。”
来福不敢抬头:“谢皇上开恩,谢皇上开恩。”他一个小奴才的摔倒都涉及到国体了,他还真是……
端敏皱眉:“可是臣妾怎么听宫里谣传,说是您要让彩蝶去安山寺陪母后呀。难道不是么?我都帮彩蝶把包袱收拾好了。”端敏将柜子拉开给齐祯看。
齐祯黑线,卧槽,她还真收拾了。这竟然不是谣传!
“没有这种事儿。彩蝶才六岁,不过是个小孩子,出宫去那清苦之地作甚?彩蝶自己都需要人照顾,她去了,还要分神照顾她。母后是身子不好在那边休养,可不是因为旁的。朕是绝对不会下这样的命令的。”齐祯一口气说完,缓了缓,再次开口:“彩蝶虽然是一个女孩子,但是朕觉得,她也是该读书的年纪了,咱们皇家公主可不是一般寻常人家,不讲究那女子无才便是德。上流社会,大户人家,都是以博学多才为荣,皇家更是如此。朕琢磨着,不若物色一个先生为彩蝶启蒙?”
不想学就来求朕吧,哇哈哈!一计不成,朕还有一计。
霍端敏,求饶吧!
彩蝶到底是个孩子,不太懂这些,她看向了端敏,就见端敏两眼放光,激动的握住了皇上的手:“让彩蝶启蒙吗?这真是太好啦!”
齐祯一个踉跄:“你……你说太好了?”忍不住掏掏耳朵,没听错?还有人爱学习?
端敏忙不迭的点头:“是呀。皇上真是太英明神武了。我原本就说,女子无才便是德那样的话就是狗屁,大家还说我粗俗,你看吧,您也是这么想的。知道的多,学的多,才会更有见地。一个有真才实学的才女可比空有美貌的女子强多了。那才是真正的贤内助,我原本就要和哥哥一同学习的,但是我爹死活不准,生生的给我耽误了。如今皇上能让彩蝶学习,真是太好了。”
齐祯:不让你和霍以寒一起学才是太好了!不过,霍端敏,你能不能不要画风这么清奇?你这样,你这样……朕不开心啦!
皇上大人很忧伤,忧伤到吃不下饭,他支着下巴,语气十分惆怅:“端敏,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为毛每次他想的十分美好的端敏来求他的画面都要碎成渣渣?
他让彩蝶出宫,她欢喜;他不让彩蝶出宫,她还是欢喜。怎么总能找到欢喜的地方呢,真的很糟心。
朕的皇后不理解朕的心思,齐祯生出一股萧瑟感!到底怎么样才能让她来娇滴滴的求饶啊!好烦恼!
而此时的凤和宫内,端敏也是十分的疑惑,她看阿金:“宫里不是都传遍了么,皇上怎么会说没有啊。真奇怪。谁这么大胆,敢假传圣旨!”
阿金也觉得,这事儿怎么就这么奇怪!据说是来福公公说的呢,可是他也不该这么大胆啊,假传圣旨,可是死罪。但是皇上又不肯追究……呃,阿金突然一个激灵,觉得自己真相了!
“娘娘。”阿金吞咽口水,“您说,会不会就是皇上说的话。然后,然后他自己不肯承认了?”艾玛,按照皇上的行为,这绝壁很有可能啊!
“那可是皇上。”端敏回道。不过又一细想,端敏不确定了,她绞着手帕,半响,犹豫言道:“我怎么越想越觉得这事儿有可能呢?”
阿金阿银站在一旁,听自己主子言语,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可不正是如此么!
端敏也不是个纠结的,既然想不明白,那就不要想了,一挥手,这事儿就如同一片云彩,轻轻被挥走!
不过彩蝶不出宫,也蛮好的。她可以好好教育一下她,那么好看灵动的一个小姑娘,长大了变成阴郁悲苦的女子可不好。
“阿金。”
“奴婢在。”阿金正要备水,听到声音立时回道。
端敏:“命小厨房给皇上送补品。以后每天都要送,皇上为国操劳,我是一国皇后,自然要多关照他的身体。”
这次阿金倒是不像前一日那般亢奋了,她微笑应下退出去。
御书房的齐祯看着补品的瓷碗,嘴角不断的抽搐,他是越发的看不懂端敏了。过了半响,抬头看跪在下首还未离开的阿金,“你们主子有说什么别的么?”
阿金:“回皇上,娘娘言道皇上每日操劳,她是皇后,要好好照顾您的身体。”
齐祯抬头,语气平静:“她?照顾我?”
阿金颤抖:“回皇上,正是的。”
“呵呵!”皇上这个笑容让屋里的人陡然一惊。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皇上说这两个字的时候,他们都觉得浑身不太舒服。
“你下去吧。来福,通知鹂妃,今晚由她侍寝。”
阿金脚步没有停下,只是在心里已然将鹂妃骂了个狗血淋头。自然,皇上是不能骂的,那也只能骂鹂妃这个魅惑主子的狐狸精了。
胸大了不起啊!
眼看阿金离开,齐祯放下了之前的高冷表情,他看来福,十分烦躁:“你也下去吧,还在这里干啥。不是说了让你去鹂妃那里吗?”
来福:……,小跑退下。
齐祯见屋内没人了,将补品喝下,撇了撇嘴,冷哼:“霍端敏,你这是什么意思,朕哪里需要每天大补?难不成,你是觉得朕不行?朕就说,你怎么突然开始送补品了?原来是觉得我不行,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认为,还故意不直说,你以为这样我就不明白了么!朕是什么人。哼哼!”
齐祯脚有节奏的点地,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敲着桌面。
“朕表现的根本就不差,你怎么会这么想,呃,难不成是朕上次表现的不太好?不,这绝不可能。朕天赋异禀,怎么可能表现的不好。我上次是体谅你身体有些虚弱好么,一病就是一个月,我哪里敢乱来,你不好好表扬我也就算了,还怀疑起我的雄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齐祯大抵是心情太差,连朕这个字都不用了。
“你竟然敢怀疑我的能力,我就要让你吃苍蝇,我去找鹂妃,呵呵,嫉妒吧。知道怕了就要对朕好一点。”想到这里,齐祯心情好转了几分,他脑补了端敏吃醋的样子,哈哈大笑,多云转晴。他顶爱看她吃醋冷下小脸儿的样子呢!
越想越兴奋,齐祯索性也不批阅奏章了,直接起身在御书房背着手转悠。呃,端敏一定会吃醋,她会生气,她会来温柔小意的讨好,等他放开了脸色,她一定就会诉说这几天的委屈。那个时候,自己,对啊,自己在那个时候可以送她一只小狗,然后告诉她,这是他送她的小狗,也叫端端,叫齐端端,她一定会惊喜死的。
哇哈哈哈!
这个主意真是太赞了,朕真是太聪明了!
来福回来就看见茶壶状掐腰大笑的皇帝,瞬间一头黑线,大家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揍,他也正是和贼一样的地位啊,人人都道他是皇上身边的近侍,高人一等,妈蛋,看看他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皇上私下里完全不忍直视啊!
卧槽,他怎么说妈蛋卧槽这样的话了,和皇上,就学不到什么好呀,嘤嘤!
“朕累了,去将鹂妃带到朕的寝宫吧!”齐祯这个时候又恢复了皇帝的威严。
从听到来福公公传唤,鹂妃就苦着一张俏脸儿坐在那里发呆。身边的丫鬟言道:“主子,您快些打扮打扮呀。皇上还是最喜欢您了,您看,这不就宣你了。”
鹂妃若有所思的看了大宫女一眼,她的辛酸,无人能懂。
有时候,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唉,去吧!
简单梳妆一番,鹂妃便是坐上了步撵。步撵穿过长长的廊道停在了皇帝所在的太和宫。鹂妃下轿之后站在那里,听着当值的小太监长长的一串训话矩,安静的垂首。
这是本朝的规矩,除却皇后,一切妃嫔都是妾室,自不能坏了皇上的身体,要安守本分。因此侍寝之时都要听着这长长的训话,即便是如今宫中首当其冲最富盛宠的鹂妃娘娘也绝对不能例外。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此时齐祯已经梳洗好,倚在宫内的榻上看书。听到鹂妃的请安,齐祯头都没抬,语气十分冷淡的交代:“还是和往常一样,赶紧的吧。”
鹂妃手指紧紧的掐进了肉里,心中微微叹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姿态妙曼的挪到了内室,不多时,齐祯将书放下,摆了摆手,一干人等俱是退出门外,只留来福与当值的记录太监,两人一左一右的站在外室门边。
见齐祯往里走,来福连忙掀开帘子,待他进入,从外面将门掩上,之后两人均是目不斜视的站在那里。
齐祯进屋看鹂妃站在床边,厌恶的拧眉,随即拿起东西掩住了耳朵,直挺挺的躺到了床上,不仅如此,还将床幔拉了下来。
鹂妃走到窗下休息的榻子那里,开始摇晃,不时的还要“嗯啊”,“嘤嘤”两声。她本就是江南女子,吴侬软语,别说男子,就连屋外的小太监听了都是身子一酥,可是皇上倒好,欣然的酣睡起来,看着他平缓的呼吸,鹂妃扁嘴,这典型是已经睡着了的样子呀。可怜她还要在这里装模作样,还有皇上,本来就是假的啊,能不能叫会儿得了,偏是还规定,一定要叫足一个时辰,啊啊啊!
每次“侍寝”之后,她的嗓子都要沙哑几天呀!
鹂妃很苦逼,侍寝来这么一出已经是苦逼的极致了,这是身心俱疲。可是,从明天开始,她还要忍受别人“关爱”的眼神和绵里藏针的算计,这样的人生,怎么就不能让她觉得黯淡无光。
就这样咿咿呀呀的叫唤了一个时辰,鹂妃终于是停下了嗓子,她咬唇,你以为侍寝这样就完了,不不不,真是大错特错,这才只是第一项,还有第二项啊,鹂妃看着一地的珍珠,任命的开始低头捡了起来,皇上一般都是四更天起,如果四更天之前不捡完,她爹就要被发配到边疆喂马,啊啊,有这样的皇帝吗?
鹂妃发誓,如果自己有在选择一次的机会,她宁愿一个人过啊,男人什么哒,还是远远的吧。她真是看不懂,这物种与她绝壁相生相克!
看皇上睡得好的不得了,鹂妃开始了辛勤的“捡珠子”活动。外人都当她是侍寝过度,羡慕嫉妒恨,谁人知道她每每侍寝之后嗓子沙哑,腰酸背疼腿抽筋的真相啊!
真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
我捡,我捡,我捡捡捡……
齐祯翻了一个身,嘴角勾出一抹笑意,呢喃:“端敏,你来求朕呀,我就喜欢看你哭,哈哈!”
卧槽!
鹂妃表示,她再嫉妒皇后她就是狗!
鹂妃觉得,自己是听者伤心闻者落泪,而齐祯觉得,自己也是这样。
朕的皇后不懂朕这种萧瑟感再次出现,端敏竟然没有生气,她不仅没有嫉妒,还在早上的时候给鹂妃也送了补品!
妈蛋,补品竟然不是毒死鹂妃的,这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不嫉妒!齐祯又忧伤了,端敏最近怎么有点变了,他表示,十分不幸福!
来福站在齐祯身后,犹豫自己要不要提醒皇上他先前的交代,要知道,皇上早上可是十分喜洋洋的说:“下朝之后你与朕一起去猫狗房为皇后挑选一只小狗,朕要亲自挑选!”
可是这一切都在得知皇后娘娘给鹂妃送补品之后变成了碎片。亏皇上还让他去看看,皇后有没有想要毒死鹂妃,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得知皇后没有这么做,皇上为什么好像有点失落?这种感觉怎么破?
皇上懒洋洋的,来福也不敢多言。
“来福,朕总觉得自己今天忘记了什么事儿?朕可是交代过你什么?”齐祯觉得自己现在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了。
来福:“回皇上,皇上早朝之前说,下了朝要去挑选一只小狗的。”他十分理智的没有提皇后娘娘这样的字眼。旁人不知道,他可是十二万分的了解,这是皇上的死穴,妥妥的死穴不解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