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武宗年间,朝政昏乱。皇帝重用太监刘瑾,搞得朝野上下乌烟瘴气,怨声载道。刘瑾不但结党专权,还大肆卖官鬻爵,贪污索贿,同时排斥异己,陷害忠良。一时权势滔天,被称为“立皇帝”。
烟花三月,正是冰消雪融,万物复苏,杨柳吐绿的时节。
一匹乌骓马,飞驰在官道上。马的通体黝黑,高大壮实,皮毛在阳光下像锦缎般闪闪发亮,即使外行人也能看得出这是匹难得的千里良驹。乌骓马四蹄腾空,如离弦之箭,已达极速。马背上是一位御林军校尉,他低伏于马鞍之上,双手紧握马缰绳,不停地催促着坐骑继续加速狂奔。马匹过处,留下一路尘埃,店铺门前的酒旗被掀得翻飞不已,引得路人纷纷侧目。
“吁——!”随着一阵长长的嘶鸣,校尉在一扇朱漆大门前停下。这是右都御使曾弘的府第。校尉纵身从马背上跳下,迫不及待地叩响门环。
很快,门打开了,一位老院工探出头来。
“刘老伯,大人可在府中?”校尉焦急地问道。
“在!”院工忙点头称是。
“好,快引我去。”院工见来人一身尘土,急不可待,不敢怠慢,赶忙在前面一路小跑地带路。
十多名青衣劲装的少年正手持刀剑在院中习练武艺。人群中一名俏丽女子,见二人行色匆匆,忙问:“大师兄,出了什么事?你这是……?”
“师妹,详情容后细说,我赶着去见大人。”
曾弘正在书房一边品茗,一边翻阅文书。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使他放下了手中的书卷。
“大人,张锴有要事求见!”
“若枫么,快进来说话。”
张锴匆匆推门进屋,老院工识趣告退。
见他满头大汗,呼吸急促,曾弘颇感疑惑。
“何事如此惊慌?”
“大人,今日我在朝中当值,工部张大人派人密告:你前几日上奏天子弹劾刘瑾的秘折已被其截获,根本未送达皇上手中。且奸贼刘瑾近几日已对大人罗织了诸多罪名,并四处收买了一批杂员作证诬告大人,蒙蔽圣听。现圣旨已下,刘瑾正亲率卫队前来捉拿大人,顷刻便到。事关者大,还请大人速速决断!”
“果有此事?”闻听此言,曾弘不禁为刘瑾的手眼通天倒吸了一口凉气。
“千真万确。大人,事已至此,万万延误不得呀!”
沉吟片刻,曾弘吩咐道:“快去叫你师父来!”
很快,一位年过四旬的中年人,背插一根青竹杖,急匆匆地随张锴来到曾府书房。
“贤弟,快坐。有件紧要事要与你相商。”
“不必了,一定是府中出了大事。大人,有什么事您尽管吩咐吧!”
曾弘点点头,凝重地道:“陆贤弟,你我相交多年,几经沉浮,可谓患难之交。如今曾某大难临头,只有一事相求。请你念在多年故交的情谊,万勿推辞。”说着向灰衣人深深一揖。中年人顿时正色道:“大人这是哪里话来,有事尽管吩咐便是,何须如此?”
原来刘瑾自从进宫侍奉太子朱厚照,他就明白无误地知道,他所侍奉的,将是未来大明王朝的统治者,自己的前途荣辱,皆系于眼前这个尚不谙世事的孩子身上。他便利用孩童爱玩的天性,整日挖空心思想出各种点子哄其开心,很快得到太子的欢心,得以步步高升。太子即位后,成为武宗皇帝,他也一路升至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要职,权倾朝野。此时的刘瑾,仗着武宗皇帝的宠信,渐渐开始把持朝政,不再像得势前那样谨小慎微四处讨好,而是变得气焰熏天,不可一世。朝廷上下及地方多数官员,惧其威势,纷纷送礼纳贡,以求自保。官员想要升迁,也都纷纷送以厚礼。刘瑾贪欲难填,乖张跋扈,利用手中的权势,卖官鬻爵,构陷官员,滥用私刑,无所不为。其爪牙党羽遍布天下,在地方上鱼肉百姓,横行无忌,直如强盗。
曾弘身为右都御史,痛感朝廷在刘瑾把持下日趋颓败,决定向皇帝痛陈时弊,参奏刘瑾。他派人四下秘密收集了刘瑾大量的罪证,写成了十大罪状,准备面呈皇帝,一举参倒刘瑾。无奈皇帝沉湎于玩乐,竟连续三个多月不上朝理政。苦候了多日,他连皇帝的面都没见到。刘瑾的飞扬跋扈使他再也忍无可忍,他便私下宴请了一位皇帝的贴身近侍,席间对其痛陈了刘瑾的诸多罪恶,并把奏本交给了他,希望他能以国家社稷为重,将之择机呈予皇帝,同时给近侍送以金银财帛。席间这位近侍满口应承,他很为曾弘一心为国不畏强权的浩然正气所折服。但回宫后细细思量再三,出于对刘瑾庞大势力的畏惧,他最终选择了将奏本交给刘瑾以邀宠。
“文峰、玉燕年纪尚幼,幸得贤弟教导多年,仍不成才。还望先生不辞辛劳,将他们及夫人一起速速带离京城,另觅他处容身。曾某自当面见圣上,痛陈时弊,与那贼子拼了。”
“曾大人此言差矣,现今刘瑾权势滔天,蒙蔽圣听。他本是心胸狭窄之人,你若落于其手,焉有命在?还是快快收拾些细软,随同夫人和公子小姐一道离府才是!”张锴道。
曾尚书闻言,苦笑一声,道:“想那刘瑾,定已构陷于我,若此时离去,一走了之,岂不正落个畏罪潜逃?日后即便面见皇上,也百口莫辩了。”
“大人,”张锴急道:“你若被刘瑾的爪牙抓去,怕是连见皇帝一面也难了!”
门外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似是茶碗摔碎的声音,曾夫人不知何时已站在门口。
“老爷,”曾夫人颤声说,“你可知道,多年来我一直是提心吊胆过来的。现今奸臣当道,而你性情耿直,脾气倔强,从不与他们来往。朝中奸党势大,我早就知道,迫害构陷之事迟早会上门的。”说到这里,夫人已是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夫人,”曾弘脸色铁青,“结交狐朋狗党,与朝中奸佞为伍,君子不为。这些年曾某两袖清风,秉公行事,得罪了不少人,也没有让你过上好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曾夫人轻轻叹道:“多年来勤俭惯了,倒也没觉得委屈。只是,祸事临门,却可怜了我那一双孩儿。”言罢又忍不住落下泪来。
曾弘沉思片刻,道:“曾某如今朝不保夕,不敢连累夫人,我这就写下休书一封,你带着文峰、玉燕,随我敬之贤弟速速离京吧。”
见曾弘如此迂腐,张锴心头不禁暗暗着急。他忙催促道:“大人,刘瑾的大队人马,说话便到。哪有时间写什么休书啊?况且刘瑾为人,阴险狠毒,对敌手从来都是斩草除根,他断不会因为一纸休书,就放过夫人和公子小姐的。如今之计,速速出府方为上策啊。”
曾尚书不禁长叹一声,锁紧了双眉。
张锴和灰衣人来到还在练武的少年们近前。场中一个少年正与年轻女子对阵。看到他们到来,一失神间,被女子“噗!”的一拳正中面门,打得翻倒在地。见一招得手,女子得意的“格格”笑个不停。被打之人一面坐起身,捂着痛处,口中一面喃喃道:“师妹的拳法又进步了。”
灰衣人赞许地点了点头,然后道:“徒弟们听好:刚才为师听说,昨日有人在城外南山中看见有黄黔出没。曾夫人多年来患肺疾难愈,为师本有方可治,奈何药方中的黄黔十分罕见难觅,故此一直未能成药。这黄黔生性狡猾,行动迅速,十分难抓。如今良机易失,你们快随我出城,到南山中抓这罕见的奇珍去。”
众人一听,顿时群情振奋,跃跃欲试。纷纷收拾兵器,整理衣衫。只有刚才被打翻的少年,仍然捂脸道:“哎呀师父,徒儿受伤太重,起不了身了。要不,让师妹搀扶我去吧?”众人闻听,一阵哄笑。
不料灰衣人脸色一沉,怒斥道:“胡闹什么,快给我起来!”青年立时跳了起来,吐了吐舌头,随大家一道上路了。
刚出门不远,尚未进山,有个弟子回头一看,见曾府方向烟尘蔽天,不禁奇道:“师父,快看!”
灰衣人头也不回,“只管随我上山,正事要紧。”
众人在山上一座山神庙前停下了。灰衣人告诉众人,黄黔“状若松鼠,通体赭黄,行动如飞。”叫大家分头寻找。天黑之后再到山神庙内碰头。